从异常值中学习
图1-1看起来有些枯燥,但正是它使我每天早上醒来时劲头十足。这也是本书研究的基础。
图1-1 异常值
这是一幅散点图。每个点代表一个个体,每个轴代表一个变量。这个图可以描绘身高和体重的关系,精力和睡眠的关系,成功和积极情绪的关系,等等。研究者如果搜集到这样的数据,一定会感到很兴奋,因为图中明显存在一个趋势,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发表研究成果了,这一点在学术界相当重要。在曲线上方有一个奇怪的点,我们称为异常值。这不成问题,因为我们删掉它就可以了,很明显这是一个测量误差。我们知道这是一个错误,是因为它破坏了我们的数据。
在心理学、统计学或者经济学课上,学生们首先学到的就是如何“清理数据”。如果你更关心所研究内容的普遍趋势,那么异常值就会扰乱你的结果。这就是为什么存在那么多程序和统计包帮助高效率的研究者消除这些“问题”。当然,这并不是作弊。这些都是具有统计意义的必要过程。但如果研究者只对一般趋势感兴趣的话,那我不是其中一员。
理解人类行为的典型方法一直都是寻找平均水平的行为或者结果。但是在我看来,这种有误导的方法在行为科学领域制造出了我所谓的“平均迷信”。如果有人想知道:“儿童在课堂上学习阅读的速度有多快?”科学就会将问题变为:“儿童在课堂上学习阅读的平均速度有多快?”然后我们就忽略了那些读得快或读得慢的儿童,在课堂上根据平均水平来施教。这就是沙哈尔所称的“平均的错误”,也是传统心理学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如果我们只研究平均水平,那我们只能保持在平均水平上。”
传统心理学有意地忽略了异常值,因为它们不符合模型。而我所做的正好相反:不删掉这些异常值,而是从中学习——关注而非删除异常值,这个概念最初由亚伯拉罕·哈罗德·马斯洛(Abraham Harold Maslow)提出,他解释说有必要研究曲线的顶端。
诚然,许多心理学研究者不仅研究平均水平,而且关注低于平均水平的人。沙哈尔在《幸福的方法》一书中提到,这是传统心理学犯下的第二个错误。当然,那些低于平均水平的人最需要帮助——赶走抑郁、酒精滥用或者长期压力,因而心理学家们花费了大量精力来研究如何帮助这些人康复。这样的工作虽然有价值,但它只反映了事物的一面。
你可以帮助一个人走出抑郁,却没有帮他积极起来;你可以治好一个人的焦虑,却没有教会他乐观;你可以让一个人重返工作,却无法提高其工作绩效。如果致力于减少不好的方面,你就只能达到平均水平,并彻底失去超越平庸的机会。
令人惊奇的是,截至1998年,心理学领域中消极现象和积极现象研究的比例是17:1,也就是说,每1项关于快乐和发展的研究背后,就有17项关于抑郁和疾病的研究。难怪我们对疾病和不幸了解得很多,而对积极的事情却知之甚少。
“你可以永远研究万有引力,而不学习如何飞翔。”
我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我曾应一所知名寄宿学校之邀,为该校的“健康周”做演讲。健康周的话题如下:星期一,进食障碍;星期二,抑郁;星期三,毒品和暴力;星期四,不安全性爱;星期五……天啊,这不是一个健康周,简直是一个疾病周!
这种关注消极现象的模式不仅盛行于学术领域和学校中,整个社会也是如此。新闻频道大部分时间都在播放事故、腐败、谋杀和毒品滥用等内容。这种模式促使我们的大脑相信,这一可悲的比例就是现实,生活中大部分事件都是消极的。你听说过医学院综合征吗?在医学院就读的第一年里,学习某些疾病和症状时,很多学生会忽然认为自己患上了这些疾病。正如本书始终强调的,我们投入时间和心力的事物确实会变成我们的现实。
只研究人类经验的消极面是不健康的,从科学的角度看也是不负责任的。1998年,时任美国心理协会主席的马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2)宣布,到了转变心理学传统研究方法,开始更多关注积极一面的时候了。我们需要研究什么是有用的,而不仅仅研究什么是有病的。于是,“积极心理学”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