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曲(鄭鄤)
鄭鄤所編戲曲選集,包括正本、近本和劇本三部分。今已不存,不詳具体選本名,今據所存序跋錄定作《選曲》。鄭鄤(一五九四—一六三九),字謙止,號峚陽,號隱眞氏,江蘇常州橫林人。天啓二年(一六二二)進士,入館爲庶吉士。因上《諫留中疏》,觸怒當朝,被外任,後被削职爲民。崇禎元年(一六二八)官復原職,但未上京赴任。崇禎八年入都任职,因得罪當朝,於崇禎十二年八月受淩遲處死。與文震孟、黃道周、陳仁錫等同科,且交善。以時文聞名,著有《峚陽草堂文集》十六卷(附一卷)、《峚陽草堂詩集》二十卷(内第十三卷佚)、《峚陽草堂說書》七卷,改定《尚書制義》五十篇,續成《書義》十篇,編選有《戲曲選集》、《陶李杜王元邵六家詩》、《本朝六太史集》、《明文稿彙》、《明文選正》等。生平參見其自撰《天山自敘年譜》、黃道周《鄭峚陽年兄曁元配周孺人墓誌》。參譚笑《新見明末鄭鄤戲曲題記七則箋釋》(《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八輯)。
題選曲
鄭鄤
詩與樂相表裏。古《三百篇》皆以入樂,漢魏樂府卽樂章也。如唐學士《清平調》,當時卽付龜年度曲。今有能以《清平調》度曲者乎?降而詞,而小令,而大套,而愈不可問矣。元人取士,雖以此爲則,而傳者多是拘關吏隱之人,則亦聲音之道,有不可强者存焉。
世傳《西廂》,元曲之祖,絕無能傳其音者。癸酉至金陵[1],有爲予言教坊中老優能得其傳。召問之,皆七十外老翁,鬚鬢皤然矣。誠令歌【八聲甘州】,音響絕異。問所授徒幾人,曰:“無矣。《南西廂》盛行而《北西廂》廢。卽傳之,誰爲聽者?”予始喟然而嘆:“周郎一顧於兵戈倥冗之中,自非本領深沉,亦復兵機整暇,豈易言哉!”乃點定正本、近本、劇本數帙,亦猶區區存雅之意也。抑亦有能歌此而使人顧,抑亦有能顧此而使人歌者乎?
隱眞氏書。
選正本《北西廂記》、《北西遊記》、《幽閨記》、《琵琶記》、《還魂記》。
又
予問老優:“北曲合絃索,力在筋;南曲合簫管,力在板,有之乎?”曰:“然。然北曲惟《西廂①》、《西遊》可入簫,南曲惟《幽閨》、《琵琶》可入絃索。”此元曲之妙,非後人所及,亦非後人所知也。《還魂記》,其幾矣乎!後之作者,未有能窺《還魂》之際者也。
張淩虛娱母而寄其髙尚[3],雅志存焉;屠赤水遷謫而縱其曠懷[4],玄風渺矣。自此以外,吾無取焉。乃有選近本,別又有選劇本,庶幾小道,亦復可觀聞。
吳門有書肆,從錢宗伯家盡得宋名詞而刻之[5],果然,必有取爾也。惜也!吾未見其全也。
選近本:《浣紗記》(刪);《曇花記》(刪);《彩毫記》(刪);《祝髮記》(刪);《灌園記》(刪);《竊符記》(刪);《紫釵記》(刪,小本);《紅拂記》(刪,小本)。
選劇本共三十齣。
(《四庫禁燬書叢刊》集部第一二六冊影印民國間刊《峚陽草堂文集》卷之九)
[1] 癸酉:崇祯六年,公元一六三三年。
① 西廂,底本作“西曲”,據上下文改。
[3] 張淩虛,卽張鳳翼(一五二七—一六一三),生平詳見本書卷三《紅拂記》條解題。
[4] 屠赤水,卽屠隆(一五四三—一六〇五),生平詳見本書卷四《曇花記》條解題。
[5] 錢宗伯,卽錢謙益(一五八二—一六六四),生平詳見本書卷五《眉山秀題詞》條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