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中天（陳祖昭）

陳祖昭（？—一九〇三後），字子宣，別署楓江漁子，吳縣（今江蘇蘇州）人。附貢生。入詁經精舍，師從俞樾。光緒二十七年（一九〇一），攝寧海丞，至二十九年，始受代而歸。著有《西湖棹歌》、《鑒湖棹歌》、《佐寧見聞錄》等。撰傳奇《鏡重圓》、《甕中天》，《古典戲曲存目彙考》著錄，均存。

《甕中天》傳奇，現存鈔本，山東省圖書館藏。

甕中天傳奇序

朱鳳毛[1]

夫流徵寡里人之和，《折楊》致魁士之譏。雅俗共賞之文，其惟樂府乎？然而歸昌奇律，罕製新聲；伴侶淫詞，每登俳調。花驚郎目，游仙之春夢何多；語解人頤，涉俗之夏雲太幻。托儀身於粲者，幾協丹朱；誣影事於古賢，易淆黑白。塵談厭聽，木伯羞看。則且縱目寰中，舉頭天外。借驚世先生之筆，寫憑虛公子之廬。洗將俗耳箏琶，壺天不老；露出枯腸芒角，酒國長春。如《甕中天》者，洵爨本之標新，傳奇之別致也已。

則有元龍妙裔，驚蝶奇才。夢回月府，《霓裳》知音。自許家住蘇臺，金粉顧曲原工。暢名士之胷襟，抽下官之手版。偶臨白艾，時擘紅箋。媚晚花娟，籠晴樹瘦。碧雲初合，今雨忽來。其中有振奇人焉，蔣濟酒徒，任華詩伯，愛茲容膝，戲爲題睂。麴秀才大好家居，瓦學士不愁跌倒。眞箇拓開酒國，自有乾坤；恍如擲過陶輪，依然世界。甕天之名，所由起也。

於是曲翻燄段，拍按新腔。仗媧皇爲補苴，使酒星得安枕。靈通七十二化，拾摶人之土以陶成；界出三十六重，測渾天之儀而懵若。隔紅牆於銀漢，騰白醉於金鑼。墜可以曉人勿憂，渴可以請君先入。伊誰臣甕，何妨鼾睡糊涂；有客談天，試聽宮商節奏。縱使圃宜樊柳，鄰或爭桑。頂生王謀，帝釋之天宮；公孫黑伐，良霄之壑谷。而酒魔一去，歡伯旋歸。醉卽堪休，不管如天事大；居之何陋，但逢美醞心開。分黍翁鬱婦之居，別成小有；縱壺腹井睂之謔，日飲亡何。

幻此烟雲，付之絃管。采和則方歌踏踏，昌黎亦自詫奇奇。帝江之歌舞誰知，祗應天上；稗海之臼窠盡脫，不讓人先。嗟乎！連犿無傷，書原瓌瑋；觭偶不忤，人謂聖聰。苟曠劫所同情，豈吾曹而異致。君則無多鶴俸，少試龍媒。棲枳猶卑，粲花空妙。而能不書空咄咄，入想非非。官本神仙，自無凡語；氣豪湖海，舊有家風。於哀絲豪竹之場，成石破驚天之作。聽《鈞天》之徵羽，君且隨夢蝶而升；開新甕於牀頭，我亦快醯雞之舞。

光緒己丑修禊節，義烏朱鳳毛敍於壽昌學署之漱芳廬。

（山東省圖書館藏鈔本《甕中天傳奇》卷首）

[1] 朱鳳毛（一八二九—一九〇〇）：字濟美，號竹卿，義烏（今屬浙江）人。同治十二年癸酉（一八七三）拔貢，歷署常山、新昌、龍游、仙居、石門、壽昌等縣教諭，奉化縣訓導。工詩。著有《虛白山房詩集》、《虛白山房詩續集》、《虛白山房駢體文》、《一簾花影樓試律賦》等。爲《甕中天傳奇》評文。傳見朱敍芬《朱鳳毛小傳》（見《虛白山房詩集》）、民國《義烏縣志稿》卷七、《清代科舉人物傳記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