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门铃响了

瓶中酒还剩一半，附庸着搁在烟灰缸底吃了一半的香烟。窗台上还留有未干透的水渍，折映出穿过街角河畔的光线。

她立在刚刚布置好的书架列间，颀长的身影则刚好打在浅蓝的墙面。

我斜对着采光天窗，滑进背阴里的座椅中。眯起双眼开始慢慢记数她走出的步数。她可能在搜寻昨日只读了两页的传记，也可能在忙着掏出笔记摘抄几句封面的简录。可能她对心灵鸡汤的抵抗力几乎为零，让我有时会怀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是否依旧保有读完一本书的沉浸空间。

大概花了我五分钟的时间，听她念完所有她认为值得一看的书名。陪同在她身边的男伴在看向门柱张贴的小声喧哗时总要投以诙谐的微笑。

我将预见他们挽手走来，或走向未来。老板会礼貌的从柜台起身夸赞这对情侣手上捧着的几本书的动人之处。

这家书店其实也会有形形色色的男女来光顾。平常的周末老板会一个人顾店。我也曾作为落单的客人被这里的奇特氛围笼罩。

今天老板破例让我们在书店里喝酒，但禁示吃烟，出于歉意有人为我们的酒水买单。我看见围坐在一起的一位客人此时并不在看书，只是慢慢喝酒。轮到她给我们读一段的时候。她竟奇妙的说了一句门铃响了。然后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在门外。

最后老板也不得不借助酒精的威力给我们读了一段村上春树的语录。我们洗耳听着，不停有人在晃荡瓶中之物，那琥珀色的酒水眼看又将变得清透。

我好像能感知到那位消失的女客人就在这扇门外等候，她仿佛也在轻声诵念:

两人记忆的烛光委实过于微弱，两人的话语也不似十四年前那般清晰。结果连句话也没说便擦身而过，径直消失在人群中，永远永远。

喝下这碗浓烈的心灵鸡汤，我们好像都似有这般回味。如同被人按响了门铃。趁着夜色收拾起妆容。客人们便三三两两的散去。

到我开门殿后，星月茫茫扑面，碰巧看见老板正挟着读到一半的书钻进夜色。

我想他可能是替某位不再相见的故人在读，就像我那天那样开始读余华的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