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个时候一直发呆的荀方也转头看起了热闹,她恶狠狠的盯着我这个眼中钉,若非大巫师在这,她早就跑过来砸我脑袋了……
大巫师爬满黑色符图的手紧紧贴着我的手心,刹那间,手心一痛,那黑色的符图烙在我的手掌……它们像是黑色的蛇,张扬着生长着,从我手心爬到手指手臂,甩都甩不掉……
“祭坛上的女巫招来你的神魂补养已空绝的灵魂,你神魂残缺,已经不足以保护你的躯体,我借你残魂壮你肝胆,从此以后勿要懦弱。”他一本正经的说教我……
而我没听进来他的良苦用心却问他:“为什么不杀了那对姐妹,她们伤我……”
大巫师突然严肃道:“独天毁了那女巫的法器,她以后不能再招魂。况且,你并未伤到什么,我们不能刻意勾起红尘恩怨。阴阳木是从你心里取出来的,可你手握神兵就会为所欲为。现在你不要再妄想有神兵在手。只有你足够的低,才能收拢浩浩十方山风,只有你足够强,才能将浩浩十方山风震慑宵小,不再犯你。”
我听着他怎么像在批评我似的……
“我知道了……”我怕他唠叨个没完,赶紧顺着他答应下来,他估计是看穿了我,轻轻叹了口气。这时候,看热闹的荀方朝我冲了过来,手中的花冠狠狠甩在我手上,又凉又疼。她不服道:“凭什么?它一个无故出现的狐狸精说给烙印就给烙印!我为大人跑东跑西杀人放火的,大人都未特待我一回!况且,我学东西比它快多了!不到半月我就将双月钩练得炉火纯青,同时,我还学会了你教我的几招巫灵术!我哪里不比它强!你偏心它,我不服,我心里不舒服!”她委屈的对大巫师说。
“独天并未偏心它。你很强,不需要独天照顾,它太弱,若不管,只会越来越拖后腿……”大巫师清冷的扫了我一眼,飞出了洞府。他一走,我就开始心虚了,他不管我,这女人还不打死我?我紧贴着石壁跟她说:“你都听见了,他自己说的,没偏心我。你不许动手啊……”
她咬牙切齿跳起来朝着我的脑袋就是一拳,我被她打的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不敢动……
“你打我干什么!你不服你找大巫师啊!我又没强迫他!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啊!”我捂着脑袋示弱道。
她更加嚣张,朝着我的胳膊一顿打:“还跟我说道理?我付出全部,不惜性命为他杀人探路,不就是为了让他念我的好吗!可是他就是把我当做他的手下,从来都是,心一点没偏过!”
她一拳一拳打着我发泄着心中不满,我倒觉得她越说我觉得她卑微酸涩难看……心里开始对她同情。红尘之缘可予不可留,她也不懂……
“大巫师清楚你是他的手下,你也清楚自己是他的手下,你们清楚彼此的关系,那你为何还要奢望更多?你奢望的东西远在你们关系之外,他从始至终想都没想过!得不到不是很正常吗?你怨什么?”我扯着嗓子大喊,心中纠结许久才说出这些话,怕因此而伤了她,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以后还挨她的打!
果然,话音一落,她不打我了……双臂沉沉一垂,坐到了我旁边,我赶紧往远点挪了挪,怕她又疯魔无常的打我……
“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她无力的问我,眼皮半垂着,嘴角带着疲惫的笑。
“我怎么知道?我的身体被树怪抢走了。”我揉揉自己的脑袋说道。
她怔了怔,目光暗下来,无力的接着说:“昨晚,我想找些干柴生火,你就一直在我身边跟着我,打都打不走,一边跟着我一边折些绣球花缠一个花冠,最后我走到一颗枯萎的树下,你就捧着那个绣球花编的花冠给我戴上,我很惊讶,然后,你轻轻的亲了一下我的脸……之后就一只静默的微笑着看我,我打你骂你你都不反抗,也不说话……后来,你睡着了,身后依靠的大树突然断了一根树枝……我以为是有人喜欢我这粗蛮无理之人呢……”
这就是树怪所寻的风花雪月么?它所做的只是为了满足它自己……它根本不喜欢荀方……即便它喜欢,它也是个树怪,荀方依旧会失望,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对不起,我不该自己一个人瞎溜达的,如果我不碰见那树怪,你就不会被它轻薄……”
她苦苦笑道:“你不必可怜我,若昨夜,风细花浓月下聚之人是大巫师该多好……其实我做了那么多,成为他最得力的手下,占据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让他离不开我,把我融进他的生命……谁知,他足够的强,随时可以不需要我……他的生命并不是在漠邦做大巫师,漠邦毁了,他还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却不行了,我没有价值了!我所熟悉的一切都与漠邦有关,漠邦毁了我也毁了,我无法再占据他的生活了……”她身子向后一仰,靠着墙,脸面向潮湿空洞的洞顶,她不甘的把拳头握在身侧,狠狠地垂在地上……
肉打在石头上,只有沉闷一响,我却听的像她又要来打我的信号似的。
她猛地站起来冲出洞口穿过瀑布走了,我跟了上去,怕她做什么不理智的事,穿过瀑布一身冰凉,山顶却空空的,荀方消失了,大巫师就坐在山顶边缘,向东望……
初日红光咬云海。
我跑去大巫师身边,告诉他:“荀方去哪了,你看见了吗?”
大巫师目光朦胧的盯着远处,说了句:“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低头沮丧片刻,只觉得离别无常,即便没有任何灾难也依旧缘起缘灭不知何时。
“你在这等我,我去寻白凤。”他随口一说就转身走了,还不忘将面具戴在脸上……也对,大鹿离开前放了狠话,可能会有人来收拾我们两个,遮掩些面貌是该如此谨慎。
他走了,我等他。顺便站在山顶看日出。
云海如火龙相缠,风去手将云絮翻的零零散散,这个时候,在东方,我见一白衣男子直冲冲的冲我飞来,是方追白……他来干什么?找大巫师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不应该跟我有仇啊……
我下意识的后退,脚步越来越快,急忙想往洞里钻,我哪里有他的动作快,他直接落在我肩上,两脸踩着我的肩膀,那一落千斤重的感觉,我猛地跪地,膝盖顶住石地,碎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