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東魯行答汶上翁 [1]

五月梅始黄 [2] ，蠶凋桑柘空 [3] 。魯人重織作，機杼鳴簾櫳 [4] 。顧余不及仕，學劍來山東 [5] 。舉鞭訪前塗 [6] ，獲笑汶上翁 [7] 。下愚忽壯士 [8] ，未足論窮通 [9] 。我以一箭書，能取聊城功 [10] 。終然不受賞 [11] ，羞與時人同。西歸去直道，落日昏陰虹 [12] 。此去爾勿言，甘心如轉蓬 [13] 。

【注釋】

[1] 咸本題下校：“一本無東魯行字。”東魯，指今山東兖州一帶。汶上，汶水以北。《論語·雍也》：“如有復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此處指汶水流域，其地在唐代屬兖州中都縣，今山東汶上縣一帶。翁，一作“君”。

[2] 梅始黄：宋本校：“一作禾黍緑。”

[3] “蠶凋”句：蠶凋，蠶老結繭。養蠶工作已結束。桑柘，兩種植物名。桑葉和柘葉皆可飼蠶。

[4] “機杼”句：機杼，指織布機。簾櫳，窗簾和窗上欞木。此指窗户。《文選》卷三〇謝惠連《七月七日夜詠牛女》詩：“升月照簾櫳。”李周翰注：“櫳，窗也。”此句謂織布聲從窗中傳出。

[5] “顧余”二句：顧，句首助詞。仕，咸本作“事”。學劍，《史記·項羽本紀》：“項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山東：指太行山以東地區。一作“關東”，指崤山和函谷關以東地區。此處指東魯。

[6] 前塗：前行的路徑。塗，一作“途”。

[7] “獲笑”句：獲笑，受到譏笑。汶上翁，指下文的“下愚”之人。翁，一作“君”。

[8] “下愚”句：下愚，愚人。《論語·陽貨》：“唯上智與下愚不移。”宋本校：“一作宵人。”花言巧語、游手好閑的小人。此指汶上翁。忽，輕視。壯士，意氣壯盛之士，此自指。

[9] 窮通：政治上的困窘和顯達。

[10] “我以”二句：聊城，今山東聊城市。宋本作“遼城”，誤。據他本改。《史記·魯仲連鄒陽列傳》：“燕將攻下聊城，聊城人或讒之燕，燕將懼誅，因保守聊城，不敢歸。齊田單攻聊城歲餘，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魯連乃為書，約之矢以射城中，遺燕將。……燕將見魯連書，泣三日……乃自殺。聊城亂，田單遂屠聊城。歸而言魯連，欲爵之。魯連逃隱於海上，曰：‘吾與富貴而詘於人，寧貧賤而輕世肆志焉。’”此以魯仲連自比，表示有遠大抱負和政治才能。

[11] “終然”句：終然，到底，終究。不受賞，不接受賞賜。

[12] “西歸”二句：西歸，謂自東魯往長安。直道，直通之路。落日昏陰虹，實寫夕陽西下，天空陰暗。一本無此二句。楊齊賢謂陰虹指李林甫、楊國忠輩昏蔽其君，非。

[13] “此去”二句：此，宋本校：“一作我。”如，一作“為”。轉蓬，蓬草隨風旋轉，喻己四處漂泊。

【評箋】

邢昉《唐風定》：豪傑吐氣如虹。

按：此詩前人多謂開元二十七年（七三九）前後移家東魯時所作。近年來或以“西歸去直道”句謂乃天寶元年自東魯奉詔入京前之詩。其實一本無此二句，是。故仍當為開元二十七年之作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