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的累积效应

司法的公信力不是一天形成的，而是一天一天不断累积起来的。

相反的，破坏司法公信力的行为也不是一天造成的，而是一个一个具体的案件、事件累积的结果。

一个案例胜过一打文件的原因，除了它的真实影响之外，还有案件可能产生的累积式的影响。

一件错案从来不是一次完成的，而是一个又一个错误决定累积形成的。

为了掩盖一个错误，就需要更多的错误，以至于不可收拾，不得不再用更大的错误来掩盖，直到被彻底揭开来，或者永远也无法彻底地揭盖，成为错误的迷宫。

好像很多都是很小的问题，有时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只是机械执法，有些只是扯皮，有些只是以偏概全，有些只是事不关己。它们构成了错案的滑道，一路顺坡而下，并累积了巨大的势能，越来越难以阻止。

再想阻止的时候可能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这一晃可能就会过去很多年。

所以很多错案的纠正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很大的代价，这就是错误的累积效应导致的。

所以不要过度担心一个错案对司法造成的伤害，而要担心长期掩盖、姑息、习惯错案可能带来的长期伤害。

纠正错误就是正确的开始。

而正确也有累积效应，就像是盖大楼，每一层盖得扎实一点，都可以成为下一步的地基。地基越深厚，越坚实，楼就可以盖得越高，路就可以走得越远。

这个累积不是别的，正是真实的力量。

不可能没有问题，关键是我们如何对待问题。及时加以纠正成本就会很低。

它会显得没那么好看，没那么顺溜，没那么完美。

但是它更真实，更坚固，所以也更持久。

对每一件案件都足够用心，在每一个环节上都对得起自己，肯定会耽误一点时间，但是从长远看会降低程序反复的可能，因为踏实所以效率更高。

因为每一件案件都经过推敲，没有迁就，没有妥协，没有外界的干扰，即使短期内没有让一部分人满意，但是长期来看可以让更多的人满意。

这是司法的长期主义精神。

司法从来不是百米冲刺，它是马拉松。

经常跑马拉松的人不会在起跑的时候就冲刺，而是尽量放松，调整呼吸和节奏，等待身体预热。

凡是在前半程就冲的人，往往下半程就崩了。

功夫都在平时，冲一次是没有用的。

所以，很多时候在听到不惜一切代价办好一件案件的时候，我就在担心：其他案件怎么办？司法的资源可是有限的。

而司法的公信力正是由其他案件积累起来的。

这不是个别人的个别案件，而是每个司法官的日常工作行为累积起来的，所以需要整体发力，需要每个人在每件案件上下功夫。

信用是累积的结果，光靠努一下是得不到的。

不是说什么都得不到，而是说得不到日常的、普遍性的积累，恰恰是这些才决定了司法的基本盘。

这就像日常的学习，就像孩子的成长，有关键时刻的发挥，但是更多的是日常的积累，这也决定了他人生的基本盘。

没有瞬间的奇迹，只有因时间累积发生的从量变到质变的奇迹。

我们追求质变，那就要对量变致以最大的敬意。

所以不要空谈宏大的司法目标，人们只在意你迈向目标的每一步是否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