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山的那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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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知错就改

仲北朔慢慢悠悠回到家已是傍晚,母亲刘茗正在炒菜做晚饭。

见他进屋,刘茗忙忙碌碌之时吩咐道:“朔儿,帮妈妈拿两个鸡蛋过来。”

他像耳聋似的装作没听见,径直朝自己的小床移动而去。

刘茗将炒熟的豆角端上写字桌,重复唤他:“朔儿,快帮妈妈拿鸡蛋。”

他心烦意乱的趴在床上,拿出枕头下面的手机,盯着无信号无服务的提示发呆。

刘茗不厌其烦的喊他:“朔儿?朔儿!”

仲北朔低吼道:“干嘛啊!”

“鸡蛋。”

他皱眉拒绝:“自己拿。”

母亲刘茗关掉煤气罐,一边走一边将湿漉漉的双手往围裙上蹭蹭擦干净。

她来到儿子面前,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仲北朔立即将脸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应道:“……嗯。”

刘茗看到他耳根通红,下颚似乎有一道长长红痕若隐若现,随即皱眉担心道:“我不是让你去姜家回礼吗?发生什么事了?”

仲北朔刻意背对她,隐瞒道:“……没,没什么。”

刘茗落座他床边,伸手试图抽走他脸下的枕头,“让我看看。”

仲北朔随即打掉母亲的手,抗拒道:“没事,你别管。”

“抬起脸来,让我看看啊!”

刘茗不依不饶的拽枕头,他誓死抵抗,一来二去,可怜的枕头差点被撕成两半。

最终还是抵不过母亲的担忧,仲北朔松开手,缓缓地抬起脸面朝对方。

他左半边脸印着四条红红的痕迹,很明显是巴掌印。

刘茗捂嘴大惊失色,骇然道:“天!怎么搞的?谁欺负你了?!”

仲北朔脸色跌青,嘴中舌头捣捣左腮,漫不经心的回:“没人欺负我……”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好好给我说清楚啊!”

刘茗凑近仔仔细细看他面部伤势,仲北朔下意识抬手想挡,被母亲一下子捉住手腕。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瞧都不像是男生会做出来的事情。

刘茗敏感的猜测:“是被……女生打的?”

“呃……”这件事说出来实在丢人掉面子,可是依照母亲天生情商高的头脑,想隐瞒也是瞒不住。仲北朔支支吾吾硬着头皮承认道:“……是……”

“谁?”

说到这儿他就来气,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怒气冲冲的说:“还能有谁!还不是今天早晨您多管闲事硬要求她好好关照我的那个蠢蛋!”

刘茗万分诧异:“姜、姜羽?”

“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敢打我!”仲北朔怒不可遏的瞪着门外,恨得咬牙切齿:“可恶的家伙,这笔账老子记下了!”

“噗——!”

笑声自身侧传来,仲北朔猛地扭头看向自己母亲。只见刘茗一只手捂嘴巴,一只手揉肚子,拼命强忍憋笑。

他攥紧拳头,使劲儿捶向松软的枕头,凶巴巴吼道:“笑什么啊!”

刘茗幸灾乐祸的摇摇头,感慨道:“朔儿呀——噗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从没见过哪个妈在儿子被别人抽巴掌之后还能笑得出来,仲北朔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恼羞成怒道:“真是气死我了!你别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噗——!哈哈哈哈!对不起,忍不住……哈哈哈哈~。”

刘茗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儿子又急又气的模样,好像拿对方没有丝毫办法似的,完完全全自己生闷气,模样实在滑稽搞笑。

仲北朔郁闷的托脸,心里暗暗诅咒姜羽不得好死。

“她因为什么缘故打你?”笑半天,刘茗才想起来盘问事情重点。

仲北朔老实交代:“说起来也真够莫名其妙,我只不过评论了一下她的长相样貌而已,那妮子就跟我急眼了。”

刘茗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追问:“哦?你怎么说的?”

“我说她皮肤黑的像炭烧,单细胞脑袋,还有五短身材!”仲北朔十分不服气的说:“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她突然就给我了一巴掌!”

刘茗再度笑的合不拢嘴,须臾,恍然道:“怪不得呢,你活该。就算换做是我,也肯定会赏你耳刮子。”

“为什么!”听母亲站边姜羽,仲北朔愈加生气。

“因为女孩子最讨厌别人对自己的相貌评头论足啊。”刘茗轻轻点一下儿子紧皱的眉心,温柔道:“你啊,就是性子太坏。怎么能那样羞辱人家呢,你让姜羽的颜面往哪儿搁?”

“哼,就事论事而已,谁让她本来长得就那么丑,还不允许别人说啊!?”事到如今,仲北朔依然死性不改,嘴硬到底:“再说,我只是逗她玩儿而已,鬼知道她那么较真!”

刘茗耐心教育道:“当然会较真啊,你说的话多伤人心呐!如果是男生也就算了,大概会一笑了之不当回事。可是朔儿,你不懂女孩子的小心思。人人有颗爱美之心,谁都渴望变得更漂亮。我们得将心比心,换做是你,假如被人张口闭口骂残废,或者总是被揭短处,你心里舒坦吗?”

“呃……”

“错就是错,这件事你负全责哦,跟人家没有半点关系,谁叫你嘴欠。”

仲北朔沉沉的说:“好吧。”

刘茗起身走到行李架旁边,拖出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件雪纺纯白连衣裙。

她折回来,将衣服递给仲北朔。

“做什么?”

“赶明儿你把这件衣服送给姜羽,赔礼道歉,给人家说声对不起,请她原谅你。”刘茗想了想,补充道:“我看姜羽身形瘦瘦小小,大概是穿M码的衣服。虽然这件裙子是我几个月前买的,但是一碰没碰,崭新的商标还没拆呢。”

开什么玩笑,居然要求他低头弯腰赔不是?!

仲北朔把连衣裙丢到床角,气鼓鼓的说:“我不要。”

“听话,拿着。”

“不要。”

“朔儿——。”刘茗拉长音叫他,故作严肃道:“伤害女孩子心灵的男生最讨厌了,你很想做低级庸人吗?”

“没……”他盯着连衣裙,眼底产生丝丝动摇。

刘茗接道:“我的朔儿应该是风度翩翩绅士有礼的好孩子才对,是吧?”

“昂……”

刘茗将连衣裙叠好放进密封袋,再次塞给他,笑道:“好啦,做人要学会知错就改,及时低头认错,学会圆滑处事,少结梁子。就算你讨厌她,也该把这件事了结呀。不然以后两个人见面多尴尬,你不爽,她心里也不舒服。”

仲北朔妥协道:“知道了。”

刘茗把他扶到桌边,柔软的笑道:“嗯,我帮你拿筷子,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寂静的深夜,虫鸣声音格外响亮。母鸡们依偎在一起休息,猪猪们睡的忘乎所以。

月光穿透纱窗落在写字桌上,卧室内仅开着小小的一盏昏黄台灯。

狭小的床上,姜羽睡在外边,李艳春靠墙。

暂无睡意,她望着窗外明亮闪烁的北极星发呆。

李艳春翻个身面朝她,压低声音小声说:“习习,紫莓说话直爽,俺没好意思当着她面问你。现在她走了,俺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姜羽不免好奇她要问什么:“嗯,咋了?”

“就是关于那个男生……”李艳春换个说法,道:“你知道的,俺向来守口如瓶。这件事就当做俺俩之前的小秘密,俺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紫莓和邵允。俺发誓!”

姜羽揉揉眼睛,打个哈欠,“什么呀?”

“你喜欢他,对吧?”

“呃……”方才稍稍涌上来的睡意瞬间全无,姜羽平躺身子,沉思片刻,微微点头道:“好像是吧。”

李艳春借着昏黄灯光静静看着她的侧脸,“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你回答的太模凌两可啦。”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她纠结道:“坦白说……我是有那么一丁点点喜欢他啦。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应该是相互的吧?”

“恩恩。”李艳春认真的听着。

“所以,就算我喜欢他,如果他不喜欢我,又有什么意义呢?在不确定他的心思之前,我不想想太多啊……”

“要不要试探一下他?”

姜羽来了精神,转头看向好姐妹,“怎么试探?”

“各方面啊,比如说……俺想想。”李艳春绞尽脑汁的思考半晌,道:“比如你故意在他面前滑倒,或者被人欺负。哎,他是不是还没见过张树阳?俺们可以安排张树阳在他面前欺负你,看看他会不会挺身而出帮助你。”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馊主意呀!”姜羽叹口气,斩钉截铁的驳回道:“指望他英雄救美,这辈子不可能。”

“为什么?”

“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还没看清楚么。假设我不小心当他面摔跤,仲北朔肯定会捧腹大笑,而且还会骂我愚蠢。如果让张树阳故意欺负我,他绝对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人!”

李艳春抓不住话题重点的说:“原来他叫仲北朔呀……名字真好听呐。”

“唉,总之诸如此类损人不利己的计划,你少瞎想。”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虽然少女的心动中掺杂着许许多多的犹豫不决和纠结,但是更多的却为小心翼翼和胆怯。

回顾刘紫莓说过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

如果仲北朔真的喜欢她,恐怕吃苦受难的日子还在后头。毕竟他所谓的喜欢就是——喜欢看她出糗,喜欢看她生气,喜欢看她窘迫不已。

这样的喜欢无疑给她带来若干烦恼和困扰,姜羽特别不理解。

再说,她和他之间还会有接触吗……

姜羽望着自己右手掌心出神,总觉得那巴掌扇的太冲动。明明自己很清楚他孤僻阴暗的性格,却还是没忍住挥了过去。

唉,打都打了。无法穿越时空,时间不能倒流。她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姜羽想着想着,正准备继续跟李艳春聊天,然而后者早已先她一步进入梦乡。

算了,睡觉吧!

明天的事情交由明天处理,当下最重要的是补足精神~。

姜羽闭上眼睛,缓缓地做起美梦。

半夜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大雨,像有人站在乌云上往下泼水。倾盆大雨刷刷地洗净地面,雨点砸的挡雨板噼里啪啦砸作响。

姜羽被雨滴吵醒,起身关窗户,床上的李艳春睡的犹如死猪,丝毫没受影响。

看来,明天约好要去崎河游泳的事情泡汤了。

这场大雨来的也算及时,她前天去西瓜地看瓜的时候注意到地面干裂,是时候需要雨水的浇灌了。

闷热的仲夏夜因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清凉许多,吊扇吹出来的风舒服极了。

姜羽重新躺下,美滋滋的继续睡觉。

隔天上午,父亲姜涛吃完饭便牵着水牛匆匆赶出门去耕田。

姜羽和李艳春在卧室书桌前写暑假作业,她擅长数学,李艳春多多少少偏科语文,两个人约好写完之后互相交换着抄写。

李艳春噘嘴夹笔,正在思考作文内容,眼神时而游离窗外,时而回归桌面。

她无意中看见姜羽放在地上的斜挎包里有一本数学习题册,惊讶道:“习习,那是什么!?”

姜羽正被一项算术题难为着,闻言,头也不抬的说:“啥?”

李艳春弯腰,擅自把书包里的数学习题册拿出来,一惊一乍道:“妈耶!是邵允的数学作业!”

经她这么一说,姜羽才想起来前天在西瓜地看瓜的时候,邵允哥好像确实把自己的数学暑假作业交给她了。

李艳春像获得宝典似的,迫不及待翻看起来。

她一边抄一边感叹道:“俺滴老天~,不愧是班长,方程解析写的真详细呐!”

姜羽懒得搭理她,照旧埋头解题。

李艳春用胳膊肘戳她,“习习,你真不够意思。”

“我怎么啦?”

“你有邵允的数学作业本,居然吃独食,应该及时拿出来分享嘛!”

草稿纸被她涂写的满满当当,姜羽撕下来揉成纸团丢到地上,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嚎:“哎呀!烦死了,X和Y到底等于几啊!”

李艳春将邵允的数学作业本推过去,笑道:“X等于45,Y等于0。别倔了,还是抄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