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互取外号
扪心自问,他真的是开玩笑吗?很好笑吗?
可以欺负她,可以侮辱她,甚至可以骂她,这些姜羽都忍了,但是她唯独无法接受自己的朋友们遭受同样待遇。牵扯原则性问题,她绝对不能退让!
姜羽边跑边擦眼泪,一颗颗透明的泪花像断线珍珠般被夏风吹散。
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明明之前听过仲北朔无数次的羞辱,她总选择放宽心就像耳旁风没当回事。
可是偏偏这次,她非但没能忍住,反而还挥手抽他一耳刮子。
绝对不是她的错,仲北朔太过分了,如果再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她是任人宰割鱼儿。
姜羽想到这里,凌乱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
她一口气跑到家门口,没有着急进去面见朋友。想必此刻的自己肯定双目红润,颇为狼狈,还是先调整调收拾绪再说。
姜羽蹲下来盯着墙缝生长出来的野花发呆,她居然会喜欢上那样儿的无赖,若是让姐妹们知道前因后果,肯定会笑掉大牙吧……
互不顺眼也好,口舌之争也罢,她尽量试着理解仲北朔的处境。可是他呢?不仅变本加厉的欺负她,甚至还蹬鼻子上脸的踩在她头上口出恶言。
仲北朔无法无天的顽劣态度,任谁都无法接受!
姜羽郁闷的吸吸鼻子,难过的一塌糊涂。
心脏有几分蠕动的初恋,好像随着挥过去的巴掌而被打碎了。刚刚播种的初恋嫩芽,还未得到美好阳光的滋润和春雨约会的洗礼,埋藏在失望的土壤中,似乎开始干枯死亡。
是她亲手打断了与他的孽缘,打断了朦胧的好感,打断了今后的接触。
从今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恢复往常,归于平常,没什么不好。
可是……为何内心会残存浅浅的失落?
她究竟在失落什么呢?是失落自己的不争气,居然莫名其妙喜欢上仲北朔;还是失落他的嚣张无礼,恨铁不成钢?
姜羽像行走在迷雾遍布的森林中,找不到方向感。更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毫无头绪。
怎么办……她的心好乱。
姜羽失魂落魄的走进卧室,两位好姐妹迎面握住她的手。
李艳春率先开口:“习习!刚刚那个男生和你什么关系?”
刘紫莓同样激动道:“快点儿跟我们从实招来!”
姜羽低沉糟糕的情绪与她们八卦兴奋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她抽离自己的手,坐到床边,像刚刚遭受过巨大打击一样,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一面之交的关系罢了。”
刘紫莓自顾自的说:“非也非也,依我看此事非同小可!”
李艳春往嘴巴里塞块羊羹,吧唧着嘴巴,吐字不清的说:“对对,你是不是想故意隐瞒俺们。习习,俺们是好姐妹啊!朋友之间不该有秘密,紫莓,你说对吧?”
“恩恩,习习,诚实点!赶紧把来龙去脉告诉我们呀!”
姜羽垂下眼帘,心烦意乱道:“你们都别问了,我想静静。”
李艳春察觉到她低落的愁绪,捏着柔软的羊羹没再讲话。
而刘紫莓还在一个劲的叽里呱啦:“哎呀,他长得真帅,居然亲自送点心,待你不错嘛!按照我多年恋爱的经验来说,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李艳春默默的用胳膊肘戳戳刘紫莓,示意她闭嘴。后者困惑的眨眨眼,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李艳春用下巴指向黑着脸闷声不吭的姜羽,动动嘴巴唇语道:‘少说两句。’
刘紫莓撇撇嘴,唇语疑惑:‘她咋了?’
李艳春摇摇头,依旧唇语行事:‘不知道。’
刘紫莓耸耸肩,怂恿道:‘你问问。’
李艳春赶忙摇头拒绝,把问题推给她:‘你问你问。’
刘紫莓皱眉,突兀道:“为啥我问啊!”
李艳春吓得打个激灵,手中拿的羊羹吧唧掉到地上。
姜羽像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低头扣着手指甲。
桌子上的盘中放有各式各样和果子糕点,李艳春将瓷盘递给她,岔开话题道:“习习,你尝尝。俺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不知道是用啥材料做的,真甜呐。”
姜羽轻轻推开送过来的和果子,反感道:“我不吃,拿开,你喜欢就全送你。”
李艳春如获至宝般惊喜道:“全、全送俺?真的吗!”
刘紫莓疯狂给她使眼色,暗暗唇语道:‘吃货,收敛点!’
李艳春缩缩脖子,咂咂嘴。她凑近姜羽,小声道:“习习……你……发生什么事了?”
她叹口气,不想说:“没啥。”
刘紫莓落座她身旁,放缓声调道:“还是跟我们说说吧,如果是很糟糕的事情,兴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李艳春立刻附和:“是啊,每回俺摊上事儿,你们两个都会安慰俺。上次紫莓跟张树阳吵架闹分手的时候,也是习习你在中间做和事老,他们才会重修旧好。这次轮到俺们帮你了,看你没什么精神,俺们很担心啊。习习?”
姜羽无精打采的抬起脸,苦笑道:“……谢谢你们。”
刘紫莓握住她手,“所以,你遇上什么事了?”
她反握对方,愁眉不展的问:“我们之中只有你有恋爱经验,紫莓,你和张树阳……”
“恩恩,”看着姜羽欲言又止,她迷糊道:“我和张树阳怎么了?”
“你们吵架最凶的一次,是什么原因?”
李艳春插嘴:“哎呀,就是昨年寒假,紫莓因为张树阳好吃懒做,袜子乱丢,作业不写,成天乱窜吵的架呀。你忘记了么?当时咱俩还好言相劝来着。”
“除此之外呢?”姜羽闷闷不乐的说:“张树阳有没有骂过你?说些很过分的话?再或者……”
刘紫莓试着猜想:“那位帅哥骂你了?”
她实话实说:“嗯,若是骂我也就算了,他还说你们坏话。”
李艳春指指自己,奇怪道:“啊?俺们?”
“嗯,他说你们是……”姜羽纠结着要不要学舌。
“是啥?”
姜羽略表歉意的看向李艳春,“他说你是大象腿水桶腰,取名蒜头妹。”
“……”
姜羽转而看向刘紫莓,眼神充满抱歉的说:“他说你是上吊眼鹰钩鼻,外号芝麻女。”
“……”
姜羽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补充道:“他还说什么如果放在以前,那个叫骡子豆腐的西方美术开山鼻祖还在世的时候,肯定会把你们抓去研究室。”
刘紫莓情绪激动道:“为什么把我们抓去研究室!?”
李艳春呆呆的问:“研究室是干啥的?”
“嗯,”姜羽照搬照抄重复仲北朔讲过的话:“他表示那个叫什么骡子豆腐的美学家会从丑陋里挖掘美学,必定会有重大的研究成果。甚至邀请你们进博物馆公开展览,提供将来世人通过你们的样衰进步印象……什么来着,好像是印象派绘画功底……”
李艳春痴痴问:“印象派绘画又是啥?”
刘紫莓听后暴跳如雷,刷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握拳,愤恨道:“岂有此理!真是太过分了!”
姜羽拧眉如麻花,赞同道:“对吧!”
虽然听不懂各类学术语,呆头呆脑的李艳春也点头道:“嗯,嗯,确实很过分。”
刘紫莓轻拍上下起伏的胸口,气鼓鼓道:“还有吗,他还说啥了?”
“唔,还有很多,但是我能记住的就这些。”姜羽老老实实坦白道:“我听后跟紫莓的反应一样,所以帮你们教训了他。”
“哦?”
“我打了他一巴掌。”
刘紫莓高声称赞:“干得漂亮!”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们。”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把仲北朔推出大门,避免三个人见面。
“没关系啦……”李艳春乐观的苦苦笑道:“虽然他讲的伤人心,但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啊。俺的确该减减肥了……”说罢,她很自觉的将手中糯软羊羹放回盘子。
姜羽诚恳道:“艳春,他那个人就是那样,说话不过大脑,吐出来的语句像玻璃碴子似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做自己就好,不然我该多愧疚……”
“没事,没事啦。”李艳春逞强的笑着拍拍她肩膀。
刘紫莓并没有较好的脾气,愤怒道:“哼,就算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不代表可以允许他出言不逊吧!”
“嗯,没错。”姜羽用力点头。
“好了啦,你消消气。”李艳春懦弱的劝解道:“反正咱们和他不熟,他想怎么说就让他说去呗。”
刘紫莓抱臂哼哼道:“切,我看你就是觉得人家英俊帅气长得好看,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是吧?墙头草,顺风倒,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你、你!”李艳春怒目圆瞪,血压升高,圆脸上红彤彤一片。
刘紫莓撇撇她,不服气道:“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你就长着一副受气包模样,所以在学校里才会天天被人欺负!懦弱!怂包!”
李艳春欲哭无泪的反驳:“你,你才是怂包,你全家都是怂包!”
“就算我是怂包,至少不会因为美色而丢失底线!”
“刘紫莓!”自知自己说不过对方,李艳春哭丧着脸,指对方鼻子嚷嚷道:“你太过分了!”
“哈,我过分?真正过分的人是那臭小子!”刘紫莓紧接着反抗道:“坏东西仗着自己有张臭皮囊就为非作胆口出狂言,你不仅不骂他,反而还向着他!李艳春,你有没有点出息啊?!”
“俺,俺才没有向着他!”
“你还说没有!别告诉我,你刚刚是被他的俊美蛊惑了,所以才会唯唯诺诺的自怨自艾!”
姜羽彻底听不下去,出口阻止:“你们两个别吵了。”
“俺没吵,是紫莓先开口伤人。”李艳春嘟着嘴,小声道:“再说,有什么好吵的。习习都说了,已经帮咱们教训过那个坏家伙了。”
姜羽把刘紫莓拉到床边,待她重新坐下后,说:“气大伤身,别生气了。”
“我也没有太生气,只不过就是觉得奇怪。你说,他凭什么对我们的长相评头论足?我们是刨他家祖坟了,还是杀他全家了。至于吗?真是不可理喻!”
“对,他狂妄自大的程度无人能及。”姜羽递上茶水。
刘紫莓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顺手拿蒲扇扇风散火气。
“话说回来,习习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个帅……呃,那个坏东西的?”李艳春不自觉改口追问。
“唉,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姜羽把她和仲北朔如何相遇,然后再到如何接触,一五一十全部向姐妹们交代清楚。不过,她擅自去掉了被强吻这件事。因为她觉得实在没必要说出来,还不够害羞丢人的。
李艳春听得一愣一愣,沉浸在富有浪漫色彩的罗曼史里,羡慕道:“你们的相遇相识像童话故事一样,真好啊……”
“这么说,他真的有点儿喜欢你?”
姜羽无奈说:“你见谁的喜欢是不停欺负我,只会拿我当笑柄取悦自己?”
“那可不一定,”刘紫莓捏着下巴沉思道:“有些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看对方出洋相。不但因为你窘迫而沾沾自喜,反而还会因为你生气更加愉悦快乐。”
李艳春脑子不灵光的反问:“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奇葩的恋爱观念吗?”
“当然,”刘紫莓转而跟姜羽说:“如果他对你没意思,应该不会大老远前来送礼物吧。”
姜羽躺倒床上,脑袋枕着李艳春肉肉的小腿。她望着裂开缝隙的天花板,说:“……我不知道……”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坐轮椅。腿受伤了?还是天生残疾?”刘紫莓活像十万个为什么,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她照旧一问三不知:“……我也不清楚……”
“啧,真可惜啊。”李艳春一脸遗憾道:“长得那么帅,居然是个残障人士。”
刘紫莓漠然道:“咱们以后干脆就叫他半身不遂的小残废吧!”
李艳春顾虑道:“不好吧……”
刘紫莓理直气壮:“既然他敢给咱们取外号,咱们还怕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