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盲诗人 荷马史诗千古传毕大师 万物归一创社团

图3.1 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计算机木马病毒雕塑

西方文明源自古希腊文明，因此西方个人隐私保护的思想最早也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特别是源自古希腊城邦的公民权文化传统1。而与个人隐私保护密切相关的最早的“戏剧化”事件应该是记载在《荷马史诗》当中。这位伟大的古希腊盲人诗人在描写“特洛伊之战”时所刻画的“阿喀琉斯之踵”，就是这位半神半人的古希腊英雄最大的个人隐私。这是不是与中国武侠小说中描述的众侠客的“命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荷大诗人”还给当今世界的隐私保护领域（以及计算机安全领域）留下了脍炙人口的“特洛伊木马”，这也是当今数字时代永远都无法完全堵上的“阿喀琉斯之踵”。图3.1就是位于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校园的一个关于特洛伊木马的现代雕塑，由数千件被计算机病毒感染了的计算机屏幕、主板、芯片组成。

除了上述神话传说之外，西方关于隐私保护的理念源自何处呢？有研究者认为，现代个人隐私权利的发源地美国“对于隐私采取的态度， 源自西方政治历史中古希腊时代限制当局对个人和团体隐私活动监控权的传统”1。这与第一回提到的东方的孔老夫子借用“虎兕凶猛”来制约王权的思想颇有惺惺相惜的味道。所以我们不妨再次“停下匆匆的脚步”，考证一下古希腊哲学、科学中，哪些与本书的隐私保护思想以及技术有关。而一旦放缓脚步去追根溯源，人们便会大吃一惊，因为现代隐私保护的原理、方法与严密的逻辑基础就是源自古希腊。

而东方道家创立的“隐士文化”在古希腊也找到了知音。在西方，最早品尝到个人修身养性这种“隐士”的甜头，并将其上升到理论层面的古希腊哲人应当是数学这门学问的创始人毕达哥拉斯2。

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约前570—前497）与老子（约前571—前471）几乎同时诞生，如果那个年代的纪元是准确的话。我们来比较一下东西方这两位大师的生平将是非常有趣的：

毕达哥拉斯出生于希腊萨摩斯(Samos)的一个贵族家庭，当然也有一种完全不靠谱的说法，把他赞誉为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对此估计他会含笑默认（看来“拼爹”的风气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老子的家庭出身不详。一说他是公牛神化气，寄胎于玄妙王之女理氏腹中（那么他岂不是成了中国版的耶稣？），是理氏吃李子后怀胎九九八十一个月而生1。总之，老子的出生都是神话传说，所以更不靠谱。

老子是一个“独行侠”，虽然传说函谷关城那位“城防司令”受他感召立马辞去了“公务员”的职位，给“李老师”当了牧童一道远走他乡，但在正史当中没有记录任何一个衣钵传人。还有一种说法是孔子曾见过老子并与他切磋过武功（即通常说的“孔子问礼于老子”2，但为什么不是问道于老子呢？）。孔子虽然也与毕达哥拉斯和李耳同岁，但道家和儒家在哲学观点上，一个劝人出世，一个非要入世，南辕北辙。因此在那中华文明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璀璨年代，二人坐而论道，礼尚往来是有可能的，但从来没有哪部史书将孔子列为老子的学生。总之，杏坛之下从未见过老子的身影，史书上也没有提到谁是老子的亲传弟子。

而毕达哥拉斯则可以称得上西方世界最早的“帮派头目”、袍哥老大。说“毕老师”是“江湖上飘的大哥大”倒也没有冤枉他，因为他给自己的徒弟们（后来我们文雅地称为“毕达哥拉斯学派”1）订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规矩，如不准吃豆子，不要迈过门槛，不准吃白色的公鸡，东西掉了不要捡起来，不要在大路上行走……2真不知道他这个帮派聚会时是怎样一种有趣的场景，也许那个时候的人们可以很容易在雅典的大街上认出这些故作神秘的贵族子弟吧。

图3.2 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授课场景

“哇！帕帕多斯，听说毕老师又要给他的学生们讲他新发现的质数了？”

“是吗？苏格拉拉。我怎么听说他最近脾气很大，因为有个不孝学生找了一个不是整数的怪数字出来呢？听说今天还要动用帮规大刑伺候呢。”3

总之，从仪式感来看，毕达哥拉斯学派很像中国古代的墨家学派4。他们的行事风格往往都“故作神秘”，这也许算是保护门派（帮派）隐私的手段吧。当然，用现代的话讲，这叫保护一个机构的“商业秘密”。

我们可以想象在公元前5世纪左右，中国和希腊都有不少学者（学子）在到处游学，东方有孔子带着七十二贤徒到处“串门”倾诉他的治国之策，墨子带着弟子们四处飞檐走壁、除暴安良，而老子虽然独善其身，泥牛入海，但庄子以及后来的道家弟子们也在纷纷著书立说，阐述悟道成仙的学问……一句话，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主要是探索“人、人心、人性”。在“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中国特色宗教当中，处处可见“修身养性”和“隐士”文化。我们可以把这种文化元素当作现代隐私文化的萌芽与胚胎。

图3.3 西方数学之父毕达哥拉斯

而同一时期的欧洲大陆爱琴海岸，毕达哥拉斯也开始了他的求学之路。他先后到过埃及、巴比伦和印度1。与东方大贤们到处兜售“治国良策”、行侠仗义，或者教人入世又出世不同，毕达哥拉斯“自由行”最重要的一站是古希腊文明的发源地米利都，他是去那里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探索科学问题，寻求宇宙间的终极真理的。而他最终确立的真理是：“万物皆数。”是的。数作为一门学问——数学，是从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开始的。而数学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切自然科学和部分社会科学的基石。而毕达哥拉斯学派在研究数学的时候采用的基本方法——公理化路线，则深深地影响了整个自然科学领域。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种思想也会出现在隐私保护法律这一社会科学领域中。我们将在本书后面的章节中切实地感受到这一点。

由于当初“毕老师”留学的目的地——米利都在整个西方文明史中是如此的重要，所以我们不妨又来看看这段历史（不是野史！），看看米利都又是一个什么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