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迷迷登登醒了过来，四周一片的银白。十几双眼睛同时盯向了我，一根细细的输液管在我面前直晃悠。
“你可醒过来，吓死我了。”桂香带着哭腔，儿子挂满泪水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你这死孩子逞什么能，若不是大伙儿帮忙这条小命就彻底没了。”母亲红肿着眼睛不断的数落着:“那个要账的死玩意，在翁泉就有人看见了。别人都没办法救偏偏是你发贱。都快四十岁的人了遇事儿也不考虑一下，你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但有点儿散失可叫我们怎么办哪？”
“那人怎么样了？”这时我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哪！
“还在抢救哪！怕是快不行了。”姐姐在一旁说:“你救了人到好，这抢救的医药费还是桂香垫付的哪！但是村长说了正为你申请见义勇为先进者哪！那样你俩儿的费用就都不用花了。那个女人命真大，也不知在水里泡多长时间了，居然还有气儿，真是奇怪了？”
我没有在医院停留，输完了液便屹然离开。
“你花了多少钱？”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两千块。”桂香皱着眉头:“你也是怎么也不跟我合计一下便去救人了哪？”！
我现在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那算是救人吗？鬼才知道为什么。可我心疼那两千块，若是公家不报销才算是白白地打了水漂。也不能算是白花，起码救人一命。这时我开始祈祷那人千万不要死了，他若活着怎么也能感谢一下我吧！那怕是自己出了医药费也好！
“是谁救了我？”我脑子里糊诌八扯了半天，这才想起了关键问题。
“许多人，当时我都快疯了，一个劲的延岸追你。可能是上仓怜你，也许是你那一网起了作用。那根木头奇迹般的拐了弯流到了大漫子(河道的弯角)里。大家才在村书记的号召下，乘着车里袋将你与那人救了上来。当时你的情况都吓死人了，跟个死人一样。位大夫给你又是控又是摁的才有了呼吸。现在想想你当时一定是让鬼给魔了，怎么就作出了那种虎事儿来了哪？”
“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也怪了，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就没人找哪？”桂香趴在我身前疑惑的问到。
“可能是远地方的吧！”我的心里也直画魂:“对了那人是男是女？”
“女的，年轻漂亮的女人。”女人都是小心眼，桂香的语气中又带有了醋意。
“真的，那我不是积善行德了吗？”
“哼哼！”桂香干笑了一下。~
终于打开了天，井口又恢复了生产。还得挣钱哪！怎么也得堵上那两千块的开销啊？
四天过后正是休大班，我小息了一下与桂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马书记一行人呼呼啦啦的走进了院:“没上班吗？”
“大休，马叔您这是？”我连忙站起身惊疑了一下，马上又明白了一定是救人那事儿有结果了。
“这不都是你干了好事儿吗？”马书记边说边一指他身后一个白白净净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乡王书记特别来慰问你了。”
“一点儿小事儿怎么可以劳动乡领导百忙之中前来看望。”我心中一亮，面上都谦卑有加，连忙向屋内让客。
“不用进屋了，外面就很好。你现在恢复的如何？”书记先跟我握了下手，亲切的问到。
“早好了，咱乡下人风里来雨里去没那么娇气。”马叔连忙抢着替我回答，接着就开始表扬起我来:“小邓这孩子不错，别看人长的小硬干心眼好。”
“是啊！要不怎么能见义勇为哪！”书记接着说:“你的事迹乡里已经报到了市里，市里说见义勇为称号就不立了但给了两千块的奖金。乡里财政也给了两千算是奖励吧？”
他说着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拿出四千块放到了桌子上。
我的心中顿时一亮，说别的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还有一件事儿得请你帮个忙吧？”马书记看着我问到。
“您说。”只要给钱还有什么不能帮忙的哪！
马书记伸手一指站在最末端一位年青的女人:“这位就是你救的人，可她却失意了，对于自己的来龙去脉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从医院里出来还没有去处，总不能住在村部吧？再说那里也不安全。我看你家挺宽场，让她在你这儿将就几天。市里已经发出了通告寻找家属，也许是三五天，也许是十天半个月。谁家这么大个活人丢了都得找，总归不是小猫小狗的…。”
说到这里他才感到自己失言了，立即转变了话题:“当然了她住在这里也不能让你花钱，有乡领导在这儿还能亏了你吗？”
“你个马大滑头，处处都想着赚便宜。但这事儿是自愿的，你可不许摊派呀？”
“你为什么答应让她住下来？”天又暗了下来，小屋里的那个姑娘也没有了动静。桂香一边摆弄着那四千块钱一边小声问到。
“你当初也没有反对讶！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哪！”我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
“你是看人家年轻漂亮吧？”
我不否认她的说法，这个女人确实漂亮。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瘦俏的身材却不失于丰满；丰满之中又不庸肿。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聪颖之中显得有些忧郁，忧郁的象有一个悲伤的故事。她很少说话，即便是吃完了饭，也是笑笑将碗筷轻轻的放下。她很勤快，见所有人都吃完了，赶紧收拾桌子洗碗。
“你说她结婚了没有？”我没有了睡意，拭探性的问到。
“应该没有吧！”
“你问她了吗？”
“做饭时我跟她唠了一会儿，可她只是摇头。老刘婆子贱兮兮的过来了，问这问那的真烦人。”
“不会是又想为儿子介绍对象吧？”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她曾托母亲介绍桂香的事情:“对了当初母亲将你介绍给小合子，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合子那人到可以，可他家的那些人却不好相处。”
“我们的家人好呗？”
“起码你护着我呀！小合子却不行，他是典型的妈宝男，凡事儿都听他妈的。”
“那你在家都听谁的？”我明知道她爸霸道却特意的问到。
“唉！就别提我了，七八岁时就放牛，十二岁因为家里穷辍学在连富家装康乐果。现在想想只从跟了你才感到生活的幸福。”她感叹着说。
日子平静了，时光就如同流水。转眼到了秋天，家中这个多余的女人真象是在家为闺女的一样，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她到并不白吃，家里外面上山爬坡的一点儿都不含乎。难能可贵的是她跟妻子相处的如同姐妹一样，到是我成了外人。
“大兄弟给口饭吃吧？”我又是夜班，坐在月光下看着那姑娘釆回的蘑菇，一个苍老的女人来到了面前。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要饭的了，可她那凄凉的样子确实让人可怜。我刚要起身s(我实在不知道她怎么称呼)迎了出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讨饭的？”
“珍珍，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找的你好苦啊！”苍老的女人一见到了s(珍珍)顿时如吃了激素一般扑了过来:“我的女儿啊！自从你被洪水冲走了以后，我延岸一村一庄的寻找。今天我终于见到你了。”
说到这里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然后很很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接下来便是嚎啕大哭起来。
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珍珍，珍珍同样吃惊的看着那个老女人，又转头疑问的看着我。
院子里的一哭一闹顿时惊动了家里人与四周的邻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沉寂了一会儿伸手搀起了衣衫褴褛的老太太。
“孩子，这是我的女儿呀！”老太太已经失去了理智，象疯了一样扑向珍珍。
可珍珍却象是见到了瘟神一样惊恐万状的躲在了桂香的身后，而且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快给村上打电话吧！这算什么事儿啊？”母亲对于收留珍珍一事本来就持保留，一见有人来认亲了马上来了精神。她凑到了老太太的身前:“大妹妹先坐下，这姑娘真是你女儿？”
“姐姐，这还有假吗？我是大东大窝子村的。今年夏天洪水冲走了我的家，女儿也被冲走。我一路寻找处处打听，辗转了一个月今天终于见到了女儿，可她怎么了？”
“她失意了，老妈妈先不要慌，听我跟你说。”我拿过了一个凳子让老人先坐下，然后示意珍珍弄了些饭菜:“您先吃饭，一会儿村领导就来，所有的经过他会告诉您。”
珍珍如同机械般的为老人收拾上了饭菜，然后象个犯个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站在了我与桂香的中间。她笫一次将手紧紧的揽着我的手臂，红扑扑的脸上即有羞涩，还有一种无奈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