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飞燕:六
《进城的飞燕》六
09年的春天,很绿,一个二十块钱的开工红包,招回那些返乡的燕儿,高佬、银才、小胡他们悉数到场。
不过今年,上司换了,换成了一个比浓金发那小子还要凶狠的人,一个胖子,最后受不了,加上搬厂,做了两个月我和淫才就没干了。
告别了昔日的工友和做了一年多的奥辉五金厂,拖着密码箱走在若大的城市,我竟茫然的不知去向。
钱这个东西呀,有人说挣钱如吃屎,花钱如拉稀,虽然脏了些,但比喻的是那么恰当。
躺若生活要强奸我,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必须学会反坑,挣扎。可笑的是,现实像一把粗壮的枷锁,任我努力,依然在城市的粗暴下丟失了贞操。
躺在烂尾楼、公园、广场上的我,叹息着悲凉,命运和苦难。我不知道活下的理由是什么,但我告诉自己,坚强点,活下去,我还年轻,还没娶老婆,年华还在。
正是这样,我努力游荡在招工的地方,招工牌是给我希望的地方,也许是用工荒吧,在没身份证,没有学历,仅凭一纸假身份证的复印件的情况下进了个30多个人的电子厂。
思源电子厂,也是我进的第一个电子厂,新环境,起初有些不习惯,我分到了插件组,刚去的时候忙的手忙脚乱,还好有几个大姐,老是帮我,一个本家的叫冉蓉,湖北恩施的,我和她的话比较多,也许同是土家儿女,同是根在武陵山区吧。
在这个电子厂,我经历了两代女工更替的场景。后来我开始写诗歌后,便是以此为现场创作素材完成了《流水线插件女工》的作品。
《流水线插件女工》
这些大姐呀
在这条拉线上多年了
你看,那娴熟的动作与双手足可以证明
走失的青春,嫁给了漂泊
当她们老了返乡时
又来了一群姑娘
渐渐地她们也在白炽灯下老去
目送她们归去的身影
只有那一排排陈列的櫈子
偶尔在拉线上,工位旁,废乱的纸张上,有一些零散的字迹
在这些我们看不懂的断句和心事里
可以看出她们想证明她们曾经来过
思源电子厂,只不过是我在这一年的第一站,经不住梦想的诱惑,不甘围困在工厂。麻木了,我想不起经历过多少次挣扎,又多少次被打回原形。
在桥头,我进了豪天玩具厂,是喷油的工作,计件制,在这里,我认识了后来成为职业拉丁舞教师的李明,还有一个来自贵州六盘水的苗族小伙的健仁。
虽然生活不如人意,但我依然坚持跳舞,也许只有沉浸在音乐和舞步的时候,我是快乐的。
夕阳西下,一天的工作在呼吸了许多油漆下结
束了,李明今晚又跑来问我:冉飞燕,今晚去跳舞吗?我说好!因为在这里,我和他比较淡得来,也许是兴趣相投吧。
在后不久的时间里,突然厂子倒了,老板也不知去向,因为地处凤岗和塘厦两镇交界的地方,讨薪不顺,被两边劳动部门,把我们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最后还是厂里的房东出钱,才平息了此事。
拿到了扣了大半截的工资,这就意味着我们又要失业了,又要各奔东西了。
晚间我和李明,健仁喝上最后一次酒,三人无不感叹,别人的命运如此多娇,而我们的命运却是如此多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