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妖怪
雨继续瓢泼地洒着,湿冷侵入肺部,时琮猛咳起来,牵动胸前的伤口,撕裂的痛感拉扯着身上的每一处神经。
他一手抻着船沿,弯腰大口猛咳,完全没留意到身后黑暗里,水中的异样。那水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在搅动一样,拼命翻滚,掀起了层层的浪花。
闪电当空劈下,滚滚的雷声由远及近,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哗啦一声从水里窜了起来,雷声正好掩盖了水声,当那东西以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时,朝着那个微微弯下,咳得全身耸动的背影袭去。
可它的如意算盘却漏算了不远处站在车旁的云容,闪电斜划过黑夜的时候,把整个码头照亮,也将它暴露在云容的眼下。
千钧一刻,云容撑开云霓伞,飞扑了过去,那东西伸出的利爪,朝着云霓伞面划拉而去,那伞像铜墙铁壁一样,不但丝毫没有破损,还折了它好几个又尖有长的指甲。
那东西狂怒,发出既像猫,又像狼嘶叫的声音。彻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时琮警惕回身,黑夜里,云容与那东西已经扭打了起来。
底下人即可围堆在时琮身边,询问各自的情况,确认没事后,时琮在少明的搀扶下,组织其他员工,跑到了库房里。
他守着门口,观察着外面的状况,那东西完全被触怒,正疯狂地朝云容扑咬过去,云容有好几下没来得及避开,刚好被对方咬在了肩头上,衣服被撕裂,鲜血渗了出来,痛感牵动着心脏。
她眉头一拧,收起云霓伞,直直朝着那东西的腹部捅了过去,那东西似乎生怕腹部受伤,一个侧身躲开袭来的伞尖,却朝船沿重重摔飞过去,然后是惨痛的一声嗷呜。
然后一个360度翻转,飞上了船甲上,云容就立在地面,双方对峙片刻,那东西似乎酝酿着浑身的气力,露出爪子,径直攻向云容的脖子。
接下来的那一幕,几乎是颠倒了守在远处观战的那一堆人的三观,足已震撼时琮,黑夜里,无数条黑丝以云容为中心,向四周扑开,然后拧成两股手臂一样粗的绳条死死缠住那东西的四肢和身体,那东西被定在半空。
“时老板,那是什么东西?“
“妖怪,是妖怪”
那些个一辈子没离开过广州城的员工,已经吓得心惊胆颤,脸色发青,喊着胡话。少明紧紧抓着时琮的手臂,颤抖着问:“时少,这几天住在我们时公馆的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一想到这几日跟着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少明整个人汗毛竖起,心都跟着双脚在发颤。
时琮何时不怕,只是现在不是他惧怕的时候,闪电再次朝中船杆劈去,照亮了黑夜,时琮注意到了那张平日看起来跟人一样的那张脸上,血红得要滴血的双眸,他心跟着抽紧,手心都在冒着冷汗。
但很快他让自己稳定了情绪,云容看清了对面的东西,长着一张女人的脸,但全身都是毛茸茸的白毛,虽为同类,但对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趁对方还在挣扎想逃脱她的禁锢时,她抓起云霓伞,扑过去,朝着对方的后背,噼啪抽了十几下,那云霓伞虽看起来跟普通的油纸伞没什么两样。
但到她的手里,就好想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大刀,落在那东西的每一下仿佛千金重,一声声凄惨的痛叫,那东西终于坚持不住,朝着地面重重摔落去,落地的那一刻,感觉到地面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瓢泼的雨水也跟着激战一同结束,码头再次恢复黑夜里的悄无声息,一切都归于平静。足足冷了好一阵,时琮已经反应过来。
他,少明,还有几个胆大的工人围了过去,那东西已经躺倒在青石地面上,头朝下,云容收起云霓伞,背在身后,走过去,用脚探了过去,那东西没反应,脚掌用力,将那东西掀转过来。
原来杀死他们兄弟的是个女人!
那女人一身黑裙,脸容沟壑惨白,但那沟壑不是岁月留下的衰老痕迹,看上去好像是人为弄上去的,蚯蚓一样,很不可观。
这下现场炸开了锅,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情绪都被这丑陋的女人给吸引去,完全忽略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刚刚被他们称为妖怪的女人。
她与时琮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伸手探向那女人的脖子,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死了“,她说了一句。
“啊…….时少这怎么办“,现场再次混乱。
时琮敛容,森冷的目光扫了那尸体一眼,道:“找个地方埋了,大家保守秘密,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竟然凶手已经死了,以后大家就安心工作“。
其他人没人吱声,时琮毕竟是备受尊重的,他的话自然没人有意见。少明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绳子,把那具尸体用麻布袋捆的严严实实地,再用麻绳困扎了好几圈,他心里想着以防万一这东西突然又复活。
毕竟不是人,人只有一命,死了就不会复生,但这个不是人,不是人命就跟人类不同了。
一切准备后,时琮就安排这些人分成了两批,少明跟其他两个人去处理尸体,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其他人继续装船。安排妥当后,他才注意到云容身上,被撕裂的上衣,和渗血的伤口,虽然云容没有表现出痛苦或着别的什么反应。
但这个时老板,还是处于体恤员工,不,关心下属,不,怜香惜玉,也不是,反正就是心疼了吧,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云容的身上,让她先到车里等着自己。
这正楷大字贴出的第二天,就引来了不少人,廖小东一阵窃喜,以为生意就这么轻松上门了,可谁知道,这些人里头都是些无聊的街坊,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他们搞封建迷信这一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讲求的都是科学。
廖小东就是个耳骨子软的人,被七大妈六大姨这么一指,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再说他虽文化教育不高,但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祖师奶奶的这几个字贴出去确实有违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