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时公馆收留
“姑娘,你先擦擦“,坐在副驾座位的少明,笑嘻嘻地递过来一条白得发亮毛巾。
云容扭捏着,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旁,坐着不动的时琮,对方似乎压着什么心事,并没有注意到车内发生的一切。
犹豫要不要接,她生怕自已把眼前白得发光的毛巾沾污,刚要伸出的手要收回来的时候,听到对方说了句:“拿着吧,别弄脏了我的车“
“哦……”
原来他真的嫌自己脏。
车子往前开,雨势溅小,逼仄的骑楼商铺一路后退,摇摇晃晃,七转八弯,路面渐渐变宽,车子进入了欧陆风格别墅群的小区,停在了一栋两层高的别苑前,大门旁边白墙上嵌着“时公馆”三个大字。
多年之后,云容也想不到自己会跟这座时公馆,跟这里的人有如此深刻的缘分。
怕弄脏那光得可以照人的地板,她脱下脚底的破鞋,光着脚踩进了时公馆的大厅,手里紧紧拽着云霓伞,衣服上的水珠一直滴滴答答地印在她的每个脚印子上。
时琮一回来就急匆匆地上了二楼,少明也不知去了哪,她站在偌大的一楼客厅里有些尴尬,时公馆上下两层,中式的布置,家具都是她没见过的高档,点缀得恰到其分的各式古玩意儿,还有厅的西面墙上挂着一架长方体的镂空雕花的金属盒,盖子是透明的玻璃,里面圆形一样的东西在来回的摇摆。
一下一下地发出跟心跳频率几乎一致的嘀嗒响,后来云容才知道这个东西叫西洋钟,用来记录时间的。
她杵在原地,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只能讷讷地听着那嘀嗒声响,煎熬了好一会儿,这里唯一的一个女人,负责厨房的徐红,这里的人都称呼她徐妈的女人手里捧着几件衣服,乐呵呵地走过来。
说:“姑娘,时少吩咐我找些衣服给你换,我们这里没女主人,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我找了几件,都是我以前穿过的衣服,你不嫌弃的话先穿着,你跟我来,我带你进房间先洗洗换身干的衣服,别着凉了”。
她就懵懵懂懂地跟着徐红上了二楼,进了靠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对方告诉她,让她现、暂时住在这里,这是一个带浴室的客房,虽然不宽敞,但有独立的房间,有阳台,有铺软垫的床,比起前几日她东躲XZ,风吹雨淋,实在好上千倍万倍。
她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衣服是按照上了年纪发福的徐红身材剪裁的,套在她身上宽松显老,没有任何美可言,但对刚学会做人的她来说,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在她的眼里,有衣避体就行,没有美和丑的区别。
后来,她吃饱喝足,直到睡觉都没有再见到时琮。那时的时公馆和时公馆里的人都很陌生和神秘。
这屋子大而冷清,如果不包括她自己,总共就住了四个人,时琮,少明,徐红还有看门管家的刘叔。
再后来的两天里,时琮早出晚归,两人都没有机会碰上面,他们就像是住在平行时间里同一空间的两个人,相安无事,彼此互不干扰,云容感觉自己就如这公馆里的一缕空气,有时候想,这个男人是不是都忘记了这座屋子里还住着一个陌生的她。
直到第三天晚上,时公馆突然来了很多人,她在二楼的房间里,听到一楼大厅的混乱,开门,偷偷溜出去,躲在走廊下,往下瞧。
少明和另一个人扛着一个人跑进来,刘叔,徐红哭哭啼啼慌慌张张地跟在后头,接着有5、6个人一起跑进来,她认得其中有码头的工人。
被扛着的人正是时琮,眉头皱着,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笔挺的西装血淋淋,灯光下,云容看清楚了那触目惊心的,从左肩膀一直延伸到腹部的五道,皮肉外翻的抓痕。那伤痕跟那日在码头上的尸体身上的痕迹很相似。
那日她还被当成凶手抓住,是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凶手又出现了,云容心里一惊。时琮被几个人扛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私人医生后脚就跟着进去。
护士,徐红,刘叔几人楼上楼下,来回奔了好几趟,准备热水,毛巾,医用工具。
其他人则站在大厅里插不上手,忧心忡忡,交头接耳,她听到其中一个长得结实憨厚的工人带着哭腔道:“时少,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受伤,凶手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在原地,手脚发软都忘了要跑,幸好时少一把推开了我”。
“上次不是已经抓到那个凶手,移交给警局了吗?”另一个男人道。云容想着他口中的那个凶手指的是自己,可自己不好好地出来了吗,而且还呆在他们时老板家,那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会会追着自己喊打喊杀。
对,她不能让人发现她在这里,她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尽量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这时,她又听到,大厅下面那帮人齐头往大门望去,然后纷纷恭敬地喊着:“方小姐”。
她好奇地再次伸长脖子,看见门一个身姿窈窕,穿着时髦的花纹素色旗袍,挽着漂亮的发髻,蹬着高跟鞋的女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那些人对她的态度似乎毕恭毕敬。
这女人到底是谁,上次在码头上,她并没有在人群里,对方站在工人面前问:“时老板,怎么样了”?
“不知道,医生还在房间里”
女人脸容沉着,对他们说:“今晚的事情,大家都要保密,你们先回去,时老板有什么情况我会让人通知你们“
”可是,我想在这里等着时少醒来“,那个叫二宝的说。
“时少,福大命大,会没事的,麻烦请各位先回去,你们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要是传出去,会影响万兴船行”。
那些员工听了方琴的劝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先离开了时公馆。
偌大的时公馆瞬间寂静无声,方琴踩着高跟鞋,踢哒地上了二楼,就在楼梯的转处,她似乎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眸色突然锋利,朝走廊的黑暗角落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