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雨天
早上出门还晴空万里，此刻突然乌云密布起来。
反正这个南方小城的天气你永远估不准，上一秒晒的你快从人间蒸发，下一秒就让你从头凉到脚。
谢斐然说完一点没感觉顾寒气消了，还从他的“是嘛”中听出不屑的味道。
她犹疑地问：“你不喜欢胡浪哥？”
顾寒反问：“我应该喜欢他？”
谢斐然想想，心道：也是。
“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不过你也不能生我的气。”
顾寒：“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因为胡浪哥是我朋友。”
谢斐然说完，发现顾寒一声不吭加快了步伐，她大步跟上去，“你不是说不生气的嘛？”
谢斐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丢下了。
还说不生气，这么快就开始报复了。她目送着车子扬长而去，好气又好笑。
乌云压城，眼看大雨就要落下。
她看了看说变脸就变脸的老天爷，默默往车来车往的街道走去。
天公不作美，热闹的步行街早没几个人影。
谢斐然在路边站了约莫五分钟，出租车不是满员就是不顺路。
她百无聊赖等着，突然一辆扎眼的黑色轿车停在前面。
谢斐然自觉地坐到副驾驶，她看着去而复返的人，笑道：“多谢顾总不弃之恩。”
顾寒是真的想丢她在这里，越走天越暗，他鬼使神差地折了回来。
有多久，他平静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多的情绪，忽然莫名生出一些，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该怎么处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太想搭理谢斐然。
“轰隆”一声，瓢泼大雨应声而下，“哗哗哗”敲打车窗。
雷声、雨声与汽车轰鸣声交杂在一起，却并不让人感觉吵闹。
谢斐然安静没几秒钟，突然开口：“那个姑娘好像挺喜欢你的，性格也不错，长得也好看。”
顾寒蓦然又想起胡浪，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比起某些人是要好太多。”
谢斐然：“……”
一场暴风雨，白日被乌云遮蔽住，变得昏暗。
谢斐然相亲失败实乃意料之中。
她回到家里，谢妈妈问的第一句话是：“送你回来的人不是小浪吧？”
谢斐然：“您的眼神还真好，这么远也能看出不是胡浪哥。”
“你胡浪哥早把你的小电驴送回来了……你出去相亲，跟着别的男人走了不说，还让人把你的车骑回来”，谢妈妈猛一拍谢斐然的脑袋，接着道：“是不是缺心眼。”
谢斐然：“我冤死了，他自作主张，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谢妈妈不打算在深究这个问题，她转口问：“谁送你回来的？”
谢斐然故弄玄虚：“您猜，反正是您认识的。”
谢妈妈又在她脑门上一敲，“快说。”
谢斐然的脑袋今日连连遭暴击，苦不堪言，她鬼哭狼嚎道：“再敲就敲傻了……顾寒，你记得吧。”
顾寒？
谢妈妈没怎么用力回忆就记起来了，她两眼放光：“你和他？你们……”
谢斐然打断她妈妈，“我们是纯洁的上下级同事关系，再说您不是不喜欢人家吗？”
谢妈妈：“谁说我不喜欢他，那时候不是你们都还小吗？现在时候到了，你们要发展点什么，妈妈我绝对支持。”
谢斐然：“晚了。”
谢妈妈：“他结婚了？”
谢斐然：“没有。”
谢妈妈：“他有女朋友了？”
谢斐然：“没有。”
谢妈妈：“那怎么晚了，男未婚女未嫁，不是正好吗？”
谢斐然不禁想，正好？真的是正好吗？
……
谢斐然又见到小小了。
她戴着一顶明黄的渔夫帽，跟樱桃小丸子似的，十分可爱。
可爱的“小丸子”拿起粉色的发卡问谢斐然，“好看吗？”
谢斐然：“好看，很适合你。”
张小小又拿起一个：“这个呢？”
谢斐然：“也好看。”
张小小一手举着一个，“那这个和刚才这个哪个更好看？”
谢斐然仔细观察两个同胞生的粉色发卡，得出结论：“都好看。”
张小小显然不认同，转而问一旁的陆星航，“你觉得呢？”
谢斐然都分辨不出谁更胜一筹，陆星航就更别提，他随便一指，“这个。”
张小小看也没看，放下另一个，说：“我也觉得。”
谢斐然看了陆星航一眼，无声称赞道：“你可以呀！”
陆星航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挺骄傲，得意地冲谢斐然挑了一下眉。
张小小选完发夹选发圈，选完发圈选发箍，选完发箍选背包吊饰。
一个百货商店她能逛两三个小时，逛完百货商店出来，又流连在各种游戏机前，一个周一天的假期，反正是要玩踏实了才够本。
三人在商场里呆了一天，吃了晚饭才舍得回家。
出了商场没走几步，张小小拉住谢斐然，“快看，顾大神。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平时多余表情都没有的人哎，真是怪异。”
谢斐然揪了下张小小的小辫子，捏了下她的脸：“人家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们口口声声叫人顾大神，还真拿人当七情六欲通通抛到身后的神啊？”
张小小：“也不是，可是还是觉得神奇。”
谢斐然心里也挺好奇的，她交待一句“亲爱的，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就跑了。
张小小看着谢斐然急匆匆跑走的背影，嘀咕：“我就知道你肯定比我好奇。”
顾寒抱着几本书，满脸写着别来惹我。
谢斐然一路小跑追上去，“顾寒。”
顾寒闻声没有搭理。
谢斐然紧跟着，“你来买书吗？”
顾寒顿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嗯。”
谢斐然：“你不开心？”
顾寒：“嗯。”
按理说，谢斐然早就应该习惯了梦里的顺毛小顾寒。
可她还是不免震惊了，毕竟白日才经历过“我为什么要生气”、“与你何干”、“我为什么要喜欢他”，诸如此类出自同一张嘴的十分不屑的言辞。
她傻愣了片刻，义正言辞：“谁招惹你了，我帮你收拾他。”
顾寒：“不重要的人。”
谢斐然越发慷慨激昂：“谁欺负你都不行，欺负我朋友就是欺负我。”
顾寒：“他说我很无聊，我真的很无聊吗？”
谢斐然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半响无人回答，顾寒又道：“你也觉得我无聊是不是。”
谢斐然想起来白天胡浪这么说过。果然梦境都不是凭空臆造的，冥冥中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这次答的很快：“不会，你很可爱。”
谢斐然声音放低许多，却十分坚定。
第一次有人用可爱这个词形容顾寒，也许也只有谢斐然会这样形容。
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说完还特意观察一番顾寒的脸色，不知道是天色太暗看不清，还是她眼睛花了。
顾寒的耳根似乎红了。
谢斐然揉了揉眼睛，凑近了些。顾寒突然侧过头，两人脸对着脸，不过一掌的距离。
谢斐然可以清晰感受到顾寒的呼吸轻拂在脸上，痒痒的。她忙不迭后退一步，脸红成了熟透的柿子。
顾寒不明所以，拉了一把险些往后倒去的谢斐然，“你？”
谢斐然一下站直了，“没事。”
顾寒收回手，“好好看路。”
谢斐然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她一路跟着顾寒，安静了许多。
天色渐暗，顾寒望了眼谢斐然，打破沉默：“你又要跟我回去？”
顾寒家谢斐然去过，距离方才逛的商场不算远，穿过阳光公园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此时她已经跟着人家到了廊桥上。
廊桥直穿公园，高高架起，错过一个路口就要再走上一段路才有路口下去。
前后看不到尽头，谢斐然处在中间，今晚难得不自在。
她底气不足，声音微弱：“谁说的，我吃多了，来这边散散步。”
“天色晚了……”
顾寒话还没说完，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谢斐然条件反射拉起顾寒往前跑。
老天爷似乎只是开了个头，雨越下越大。廊桥毫无遮挡，谢斐然看见岔路口带着顾寒直奔而下。
公园还没完全完工，一些值班的小亭虽然修好了，但还没人在里面，门没关，谢斐然拉着顾寒钻了进去。
木板搭建的小亭不足四平方米，还有一股木头混杂着油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