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美人兮
诗引:
幼鸟初成
衔来一只蔫气球
花里胡哨的皮
炸开了树的世界
仅仅好奇
新事物让人猜度
火苗在唾液里倔强
旧的仍是旧物
共生的时代
单飞的翅膀到不了远方
航向偏离了地方
下一个噩梦的开始
心花执念世界的迷梦
走不出进不来
不如沉醉不归路
再不济啼血的杜鹃也美丽
赵夫人与十八只此一女，疼爱非常，故而对她的各种诉求没有不满足的。又加上她异常聪明，小小年纪亦可独当一面。但她并未让自己省心，眼看已到适婚年纪，不但不好好待嫁却还拒婚，这让她更生气。今儿过来看看，这丫头有没有改错，若听从他们的安排也是皆大欢喜。与老爷一番商议，若这次她再不从，就将采取非常手段。
果不其然，这孩子仍旧死性不改，加上小橘子这丫头也是个不省事的奴婢，与其让人笑话赵家的孩子不懂礼数，还不如先打发了她身边的人。
“罢了，秦妈你帮着收拾一下，我就说这丫头不顶用，快快叫人牙子来，把这没用的卖出去。”她知道女儿爱惜身边的人，不罚静姝，只拿小橘子这些下人丫头发脾气。
“不要啊，夫人!都是小橘子的错，求您别卖奴婢。若夫人实在看不顺眼，就打发奴婢去伙房或当个粗使丫头也成。求求您了，夫人。小姐，小姐。”小橘子吓得叮咚跪在地上，咚咚给向夫人磕头。
“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卖她做什么嘛，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与她有什么关系？何况卖了她，您女儿就没人伺候了，您忍心嘛!”静姝将母亲挤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使用她的撒娇秘籍，为小橘子求情。
“我有什么不忍心，你都这么大了，主意大得很啊。不就一个侍女嘛，没有了再换一个听使唤的。”赵夫人做出铁面无情的样子。
“娘，姝儿还小呢。何况小橘子跟了我多年，忽然换了肯定会不习惯。”静姝抱着母亲轻轻摇晃。
“你还小？就你如今这年纪，为娘已经嫁进你爹的信王府了。哎，如今啦，你也大了，娘管不了你。反正娘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天，你们去吧，别理娘啦。”说完掏出袖笼里的娟帕抹泪。静姝胆大包天，唯一害怕的就是母亲流泪，赵夫人软泡硬磨的让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脱身。
“娘，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嘛，姝儿，姝儿错了还不成吗？别生气好不好，您老身子骨本就弱，若有什么差池，姝儿的罪过可就大了!”静姝守着母亲焦急，其实她是孝顺的孩子。
“什么错了，只要你答应和宇儿的婚事，娘就开心，这一开心身体就好了，你答应吗。”赵夫人心想，女儿虽有主意，但她清楚这一招最管用。
“我，哎呀，娘，您再容姝儿考虑考虑。”静姝想的却是拖延时间，这几天有个试验必须要做，她得偷溜去武器铺。
“好，娘就给你几天时间。可若是这一次再敷衍娘，娘就不依了。”赵夫人达到目的，欢欢喜喜的准备走。
“呃，娘，我这罚抄是不是不用罚了，我只想出去溜达溜达。”静姝想趁此机会出去。
“去哪儿，先吃点东西，换件衣服随娘去你石伯伯家。”夫人趁热打铁，生怕女儿变卦。
“去那儿干嘛？”静姝顺口说考虑婚事，但并没说答应，可若这一去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啦。
“去，小橘子别忙活了，快给小姐挑件衣服。对了不要太素的，我想想，就拿前几日才给她做的桑蚕丝面料，鹅黄色的。我记得那个颜色适合你们年轻人。”赵夫人吩咐小橘子替小姐梳洗打扮。
“是，夫人，婢子遵命。”拉着小姐回了卧房，这边夫人让管家派人收拾书房。回到卧房，小橘子翻箱倒柜的找夫人说的鹅黄衫子。在衣柜里翻找，终于找到被小姐故意揉得皱巴巴的，呆在一角的裙衫。着急忙慌的抓出，打来热水熨平。又吩咐另一个小丫头小梨子打水，给小姐洗漱。刚才小姐手上，衣服上沾满墨汁，干脆服侍她沐浴来得轻松点。若不然，夫人又要说出门见客如此腌臜成何体统。虽然去石家不必太过隆重，但出于礼貌，干净整洁是必须的。静姝嫌麻烦胡乱洗了洗，小橘子又开始唠叨。“小姐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只有你乖乖听话，夫人老爷才会高兴。”小橘子赵夫人附体。
“知道了，小橘子奶奶。”静姝撒了小橘子一脸水。待小橘子给她整理好衣服，她便坐在镜子前，丫头们手脚麻利的梳头，涂脂抹粉。不一会儿，一个完全不同的静姝出现了。连她自己也惊呆了，怀疑镜子里那人不是她。
乌黑的头发，挽着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垂着流苏。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那张小小的嘴，嘴唇很薄，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些微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脱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道。外罩鹅黄纱衫，白底绡花的内衬，白色百褶长裙。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纯纯的，静静地，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我家小姐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美。我若是男人也喜欢的。”小橘子艳羡的表情，从小就是小姐的迷妹。
“是啊，若不是成天穿着男装，恐怕方圆十里，百里的公子也会来求娶我们家小姐的，小姐真好看。”另几个丫头围在静姝身边惊呼，她们不知道自家小姐竟如此美丽动人。
“哎呀，这穿的是些什么啊，你们给我这么穿知道有多不方便。不行，给我换了。”婢女们拉着静姝不让她脱，静姝嫌累赘非要换。正乱遭遭时，夫人派曹老妈子过来，她一脸严肃的问小姐是否收拾妥当。静姝被逼无奈，裹着一身绸缎丝娟，步摇珠钗去了前厅，母亲在那里等她。
“哎哟，我的儿，今儿可真漂亮。对了嘛，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以后可别再穿那男子的衣衫了。”赵夫人眼睛挪不开女儿的脸，她深信凭这张绝美的脸，就是皇后也当得。
“娘，你怎么也取笑我，不如回去换下这身劳什子。”静姝没说错，这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穿起来真的不舒服，尤其她这种抡大锤的女汉子。
“不许换，怎么又忘了娘的话。走，我们去石府。”说完，挽着女儿出前厅，穿回廊，巷子里等着的轿夫掀起帘子，压低轿门，待夫人小姐坐好，抬着往石府而去。
话说这石府的气派非凡，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就跟一块砖抠的一样，这石家毕竟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儿。门口有四棵槐树，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对过儿是磨砖对缝八字影壁；路北大门，上有门灯，下有懒凳。内各有回事，管事，传达处。
门外站着石景天和石清宇，管家及几个有头有脸的上等下人。赵十八骑着马在前，两顶轿子随后。石景天亲自替赵十八牵马，石清宇赶去轿子前，掀轿帘，伸手搀扶赵夫人下轿。正思索静姝去了哪里，怎没与赵叔骑马同来，一眼竟看到身后的静姝。可他竟没认出是静姝，思索这位小姐是谁，怎的没听父亲和赵叔提起哪家亲戚小姐也来，这位小姐又是谁呢？
“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静姝见清宇发呆，他眼里的表情又特别陌生。
“哦，哦，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石清宇稽首了，请恕在下唐突，惊扰小姐，抱歉!”说完，立时觉得自己唐突了，竟一直盯着小姐看。
“宇哥哥，难道没认出我，我是姝儿。”静姝一出声，清宇听出是她。
“姝儿，怎么这副打扮，为兄完全没认出来。这，嘿嘿，我就纳闷怎么没听父亲们说起今天有客人来，没见你骑马，以为又去武器铺了，谁会料到竟是你这丫头。啧啧，不过还挺好看。”石清宇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满脸春色。
“好看吗？可我老觉得浑身不自在，待会还是借你的衣衫换上。要不，我这怎么搞研究？”原来静姝来石府是这么打算的。
“好，不过，这身打扮还是适合你。”石清宇竟脸红了。
“适合吗？我看不是，我们进去吧。”静姝大大咧咧的性子还是那样。
二门四扇屏风洒金星，四个斗方写的是“斋庄中正”；背面是“严肃整齐”。进二门方砖墁地，海墁的院子，夏景天高搭天棚三丈六，四个堵头写的是“吉星高照”。院里有对对花盆，石榴树，茶叶末色养鱼缸，九尺高夹竹桃，迎春、探春、栀子、翠柏、梧桐树，各种鲜花，真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正房五间为上，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东跨院是厨房，西跨院是茅房，倒座儿书房五间为待客厅。明摘合页的窗户，可扇的大玻璃，夏景天是米须的帘子，冬景天子口的风门儿。往屋里一看，真是画露天机，别有洞天。迎面摆丈八条案，上有尊窑瓶、郎窑盖碗儿，案前摆：硬木八仙桌，一边一把花梨太师椅。桌子有言语房四宝，名人字帖。墙上也挂着许多名人字画，唐伯虎的美人儿最出色。闹龙金匾，镇宅宝剑，绿鲨鱼皮鞘，金什件、金吞口，上挂黄绒丝绦。
“哟，姝儿今时与往日不同，不过，我看她平日那样也就不错。”石景天是江湖人，性情自然洒脱不羁些。
“石大哥切莫说她，今儿这一趟还是夫人软硬兼施的使了手段的，不然又猫在武器铺里呢。”赵十八和石景天哈哈大笑。
“可不，这样才像你贤弟的女儿，正该做做女工这些，哪像她成天待在武器铺里。我看啊，要怪就怪老爷平日里太惯，她完全就是顽劣过了头。”赵夫人数落女儿，只有反复这几句话。
“哎呀，夫人，咱家姝儿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女鲁班是也。就连我们这些粗人也赶不上她。”石景天说完，对静姝直竖大拇指。且不说与赵家的关系，静姝对武器的天赋也是石景天佩服的。儿子在静姝的影响下，也得到不少江湖朋友的交口称赞。他能有这么出类拔萃的媳妇，不知是石家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石两家相聚正欢时，岂知厄运已向他们靠近。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江湖上盛传的少女鲁班竟是信王赵榛的女儿。这件事已经传进朝堂，传进高宗赵构耳朵里。赵构何许人也，他是宋徽宗第九子，徽宗时被封为康王。也是和秦桧以称臣赔款，割让从前被岳飞收复的唐州、邓州以及商州、秦州，签定了绍兴和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