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net 39
O how thy worth with manners may I sing,
When thou art all the better part of me?
What can mine own praise to mine own self bring,
And what is't but mine own when I praise thee?
Even for this, let us divided live,
And our dear love lose name of single one,
That by this separation I may give
That due to thee which thou deserv'st alone.
O absence what a torment wouldst thou prove,
Were it not thy sour leisure gave sweet leave
To entertain the time with thoughts of love,
Which time and thoughts so sweetly dost deceive,
And that thou teachest how to make one twain,
By praising him here who doth hence remain.
这首诗让我读来颇感积极,它体现出诗人多少改变了之前哀怨、谦卑的心情,从和友人彼此的分离中汲取了正面、明朗的意义。其实,两情缱卷缠绵不免腻味,思念有时比相守更有自新、振作的作用。缺憾有时会让人在想象圆满时更觉有趣。
全诗的赞美热情依然如故,诗人甚至提出分离能让自己在友人缺席的情况下更觉对方的优秀,更能表达赞美。我不禁想起曾经读过的几首纪伯伦关于婚姻的诗,诗句在记忆中模糊,但大意是爱我请给我距离和空间,让我们彼此保持空隙。这一点被无数其他关于爱情婚姻的作品证明过,彼此有距离和空间的爱才能为思念、想象、自由留出空间。虽然莎士比亚在这首诗中的意思并不尽数相同。
第1诗节的4行中,诗人以惯用的修辞反问提出了一个明显的观点:“我怎样才能恰如其分地赞颂你的美德,当你就是我自身更好的那一部分?我怎么能自己赞美自己呢,当我称赞你时,不就是在自我赞许吗?”这个问题简言之,即:既然我们已经融合为一,我对你的赞美成了自吹自擂,就没了意义,是吧?
当赞美友人成了自夸和自得是多么无聊,也会减少或贬损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友人真正的价值,这是诗人在深情厚爱中的感受。所以,在现实的彼此分离中,在深爱的情绪里,诗人给出了最好的解决方式,这也是一种创作上的自我辩解和超越。第2诗节中,诗人说:“那就为了这个原因,我们彼此分开吧,我们的爱不再有合一的名分,只有这样的分离状态下我才可以给你你该独得的赞美。”
这里有一个问题,这分离究竟是诗人主动的,还是现实无奈中的被动?我个人觉得是后者,可诗人可以用诗歌来转化,化被动为主动,这是诗意的创作能动力,诗人唯此有了话语的自由和选择的主动。这或许也是他在卑下身份中的自我提升和尊严维护。
可是分离毕竟是痛苦的,尤其对于心怀真爱的诗人,他在第3诗节中表白无误:“唉,分离啊,你带给我多大的痛苦,可就是你离开后留下的难挨的闲空,让我有爱的甜蜜思念来消磨,可以在相思的时光里遗忘痛苦。”第11行和12行中的“entertain”与“deceive”两词其实都有消磨之意。第二个词原意是欺骗,在本诗中其实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即分离时光痛苦难熬,可是思念和赞美是一种迷惑和分离痛苦的途径,让时间变得更好消磨,带给人主观感受上的愉悦。11、12两行表达在意思上不免重复,其实也强调了分离后诗人感受到的无尽的孤独。
人的心境决定了人的感受,这首诗歌又是有力的证明,最后的对偶句中,诗人以自我消遣的主观能动,表达道:“要不是你教了我怎样变一个为一对,方法是在这儿对留在那里的他赞美!”
再次疑问,是友人教会诗人如何将一变成一对吗?答案显然不是,真正教会和启发诗人的,就是深深的思念、难以相见的思念,让诗人学会了自我调整和慰藉,通过赞美来达成自己爱的表达,让思念更加醇美。
爱若不痛苦、不受伤、不经挫折,何来如此多无尽的感喟和创作?换一种角度想,任何情感、经历、遭遇,难免有不如意之处,不完美的完美其实更有深度和意义,不是吗?我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在异国他乡,问过一个自觉潇洒的朋友是否想家,她淡淡地说:“我常常不知道什么是思念的感觉,我几乎不会想念任何人。”那一夜,我忽然明白,幸福知足的人其实不是她,而是那个会想家、有牵挂、不时怅惘失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