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疆域之开拓
好大喜功,往往与穷奢极欲相表里,大业三年三月,遣朱宽使流求[1],四年三月,遣常骏使赤土[2],致罗刹,(此据二四《食货志》。《本纪》三及《北史》一二刹皆作罽。)皆足表示炀帝之个性。
流求或以为即今琉球,或以为台湾,说者各异。据《隋书》八一,大业六年,陈稜、张镇州击流求,系自义安郡渡海,义安即今潮州,非进攻琉球之适当口岸,不合者一。同传又言,“至高华屿,又东行二日,至屿,又一日,便至流求”,其方向为东行(如赴琉球,须向东北),高华得为南澳(汕头至南澳一百二十里),得为澎湖列岛,由南澳至澎湖,约经度两度,确可二日便至,澎湖一日到台湾,亦符事实,若以拟琉球,未免太近,不合者二。陈、张“献俘万七千口,颁赐百官”,(《本纪》三)台湾北部,隋时想已有不少汉人流寓,故有此数,琉球则未必得如许俘虏,不合者三。
用兵之地,更有林邑(即占婆)。文帝末,交州俚人李佛子作乱(此据《隋书》五三《刘方传》;唯《越史略》一云,梁时九德参军李贲,本中国人,其七世祖于西汉时徙居太平,大同十年,自称南越帝,建前李朝,再传至李佛子,则佛子非俚人也。“俚”字之用法,曾于拙著《释俚》揭之,今得此证,更见旧史之不可呆读。开林邑事,可参冯译G. Maspero《占婆史》三八—四〇页),刘方讨平之,因使经略林邑。方率舟师趣比景,大业元年正月,军至海口(灵江口),击走其王梵志,度阇黎江,入国都,获金庙主十八枚,佛经五百六十四夹,凡一千三百五十余部,并昆仑书(即占婆文),刻石纪功,士卒脚肿死者十四五。(参《方传》、《隋书》八二及《续高僧传》二《彦琮传》)将其地分置荡、农、冲三州(后改比景、海阴、林邑三郡),隋兵引还后,梵志复得故地,遣使谢罪。(参《隋书》三一及八二)
次为吐谷浑(可读原音,不必如宋人读“突欲魂”),急言之曰退浑,就其被统治之人言之,则羌种也(或以为唐古特族,不确,唐古特系党项之转),旧称曰阿柴(或阿赀Aza)虏。大业初,铁勒犯塞,遂请降,帝使裴矩讽令击吐谷浑以自效,铁勒即勒兵往袭,大败之,其主伏允东走保西平(鄯州,今乐都县)。三年,又命杨雄、宇文述等往征,四年西巡时,更分兵数道围之,来降者十余万口,六畜三十余万,自西平以西,且末(以东,祁连以南,雪山以北,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为隋有,分置郡、县(五年六月,置鄯善、且末、西海、河源四郡,各统两县)、镇戍,发天下轻罪徙居之。
时西域诸蕃多至张掖交市,裴矩掌其事。四年,帝将巡河右,先令矩赴敦煌,矩知帝勤远略,遣使说高昌(王及伊吾吐屯设(Tudun),啖以厚利,导使入朝。明年西巡,次燕支山(张掖附近),高昌王、伊吾设及西蕃胡二十七国,谒于道左,伊吾设献西域数千里之地,六年,置伊吾郡,使薛世雄城之。
最应记者为俀国之交通。“委”“妥”二字在古往往通用,俀国即倭国也。开皇廿年(六〇〇,推古八),其王多利思北孤(即推古女王)遣使诣阙。大业三年,又遣使兼沙门数十人来学佛法[3],其国书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炀帝览之不悦。明年,诏文林郎斐(即裴字)清往使,度百济(今朝鲜半岛西南部),行至竹岛(今珍岛,在全罗南道西南海中),南望罗国(即耽罗,今济州岛),经都斯麻国(今对马岛),迥在大海中。又东至一支国(今壹岐岛),又至竹斯国(今筑紫山)。又东至秦王国,其人同于华夏。又经十余国(即小岛),达于海岸。自竹斯国以东,皆附庸于俀云。(《隋书》八一,参丁谦《〈隋书〉四夷传考证》)
突厥既分裂,其势渐衰,居西方者曰处罗可汗,屡与铁勒相攻,卒为所败。炀帝采裴矩离间之策,可汗遂以七年底入朝于临朔宫,赐号为曷萨那可汗,留居中国。十年正月,将宗女信义公主嫁之。
[1] 唐刘恂《岭南录异》作流虬。《宋史》:“流求国在泉之东,有海岛曰彭湖,烟火相望。”又《元史》:“流求在南海之东漳、泉、福、兴四州界内,彭湖诸岛与流求相对。”涉流求事可参《中国史乘未详诸国考证》一六二—一八八页《古琉球国考证》。
[2] 赤土所在,计有暹罗、婆罗洲、马来半岛、苏门答腊、跨马来半岛与苏门答腊、锡兰等多说,据余考证,应以苏门答腊为是,说繁不备录。
[3] 使人为大礼小野妹子,来求《法华经》,或作“苏因高”者乃“妹子”之音译,参《日本国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