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梦魇（一）

模拟舱是一个蛋型的白色舱，

全沪海超警训练基地就只有三台机子。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组的人数只能有三个，无非是收到了机器数量同经费上的制约。

开一次机要用多少钱，教官们都没有说。

但看着带队教官崔阎罗脸上的难得一见的肉痛的表情，方可很确定他这回可能是赚到了。

这是王冰杉在他的人生里离超能力者最近的一次，

也是方可从普通人的角度得到的有关警察部门选送精英情报最多的一次。

模拟舱，

从外表看起来很高科技的样子。

但是，

当了那么些年的王冰杉心里门清。

里面蕴含的不科学，可能要比科学多的多。

超能力者的世界，

牛顿的棺材板总是关不住的。

镰鼬面具的恐怖分子追了上来，方可牵制着另一个叫做千长老的男人实在赶不过来。

另一件叫做生死簿的灵具倒是刚完成了既定任务，正在向他的方向移动。

镰鼬的风刃攻击现在已经免费替他改了一个地中海发型了，

现在正在路上，

正好赶的上替他收尸体。

易菲？

易菲就是酱油，弹个钢琴把周围小鬼都给驱离了。

却压根儿没想到，那些都是方可派来保护她的友军。

方可自称为最强辅助，他开始的时候是不相信的。

然后，

正想着，他眼前就立刻就出现了一排游戏技能。

“游戏技能空白需要充填。”

一个威严强势的声音命令他，

“点击技能，释放。”

“是！”

“啪，啪啪。”

一声枪响，

空旷的窄巷内，

一柄装了消音器的灵具枪突兀的喷吐着火焰。

跟着两条街，

镰鼬身前扬起的一道风壁上，有什么东西砸了上去。

不过是轻轻磕碰了两下，立刻就掉落在地。

“没有走，就想要跑？

天才或许可以。

事实证明，

你只是一个连自主觉醒都没有的普通人而已。”

“一次无效攻击，”

方可的声音从王冰杉的耳边出现，宛若天籁。

“你还把自身位置暴露给敌人了。”

“不过没关系，

没有垃圾的超能力，只有垃圾的超能力者。

超能力使用比你想象中简单，你可以试试开发出各种不同的用法。”

两息之后，

王冰杉手中的狙击枪早已恢复成普通的警用配枪，正在奔逃的途中被风刃一击即中。

“没有被拦腰截断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耳边传来清晰的游戏提示音：

轮回点+2

轮回点？

什么鬼？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反正，

他要死了。

下半生还在跑，上半身却还留在原地。

风刃很是锋利，腰斩很快，尚未感受到痛，内脏都被切得整整齐齐的。

顺着地球引力的作用，

红的绿的，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镰鼬面具的人确认了一下自己超能力造成的破坏效果，满意的离开了。

“我的”

他疼得不行，手还能动，似乎还没真正死亡。

方可的真人没有来，

他的超能力消耗太大，已经连释放声音的超能力都没有了。

不出所料，

实现逐渐模糊。

“啊！”

一个女孩子高八度的尖叫刺得他耳朵生疼。

他勉强睁眼，看到的是被割裂了空间的房间客厅。

穿着睡衣的女孩坐在价值不菲的黑色钢琴前，

修长的手指本想弹奏着什么，

他能感受到少女指甲正在凝聚的糅合着多种超能力粒子的白色超能力物质。

但他现在的这付样子，

想来，

是把这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吓得快要窒息了。

超警也是人，

流血也会死。

最佳的治疗机会没能把握，队友就立刻在她的面前死去了。

连一声最基础的痛哼惨呼都没有，无声无息的痛苦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面前。

轮回值+1

王冰杉的眼前变为黑白，他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亲身经历超能力时间。

他这是在模拟舱，

一切都是假的。

事情还没有结束，

下一秒，

在王冰杉视角，

黑白分明的画面内，无声的畸变在少女的身上产生。

超能力觉醒的过程之中，

心理崩溃，

意味着——

不可名状之物！

血泊，

像一面镜子照着一张正在变得扭曲诡异的脸。

什么东西从她的头顶横着生出来，应当是一对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角。

一只是鹿的那种大弯角，一只是像蜗牛一样的触角的东西。

王冰杉的记忆中，女孩子的理论知识学得很好。

在班上进了前三，

这也是十四岁就能同他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原因。

可现在，

她在物化。

少女哭哭啼啼的看着，

她的身体像要被撕裂一样，却不尽感觉不到痛，连对外界最基本的感觉都体会不到了。

她知道模拟舱并非完全安全，也读了副作用产生的原理和矫正的措施。

但独自面对的时刻，

她再用功，

纸面上学得再好，

却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

泪从她的眼角落下，

那种深色，

大约，

是血的颜色吧。

一滴血泪砸在映着怪物正脸的血泊之中，

彻底完成变态的不可名状一层楼高的身体从割裂的空间中探出脑袋来。

下一刻，

割裂的空间消失。

一颗硕大无比的头颅落在地上，

砸在血泊里，

在王冰杉洒落在地上的脏器之中打了一个滚，

落在附近的阴沟盖子上，不动了。

易菲的耳边也同样传来提示音：

轮回点+1

回过神来的时候，

王冰杉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职业选择，

职业之后，

还有不同加点的技能和技能树。

动画效果，

一个卧倒在某栋高层建筑天台的方可出现在王冰杉面前，

他通过瞄准镜正在瞄准之前那个镰鼬。

诡异的是，

画面上的方可并没有真的瞄准成功，

甚至，

连当下的风向、风速等影响狙击成效的各种因素都没有考虑。

但，

他竟然命中了。

“啪。”

极轻的一声，

镰鼬的风壁尚未来得及展开，它的主人就已经一击毙命。

风壁在镰鼬的身周肆虐，正中心脏的他本人却看了一眼摸过胸膛的滑腻腻的手。

他问，

“哪里来的血？”

过场动画之后，

是模拟舱显示的目前最适合王冰杉的超能力觉醒的方向。

【狙击手】

灵具：狙击枪类

子弹：超能力充填或具现化

超能力系别：具现化系、因果系、空间系

黑屏一闪而过，

下一瞬，

他出现在了易菲的葬礼上，哭得昏厥的母亲，抱住妻子的父亲。

懵懂的不知所措的弟弟。

一段刚刚生成的记忆清晰的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

易菲是植物人，她的身体一直在疗养院里被持续维持着生命。

“谁都不知道，”

他、方可同教官穿着紫罗兰制服，从灵堂开车回到超警训练基地的路上，

教官语重心长的对两人说，

“谁都讲不清楚，在模拟舱最后出现的不可名状是否真的会出现在现实世界。”

王冰杉回忆之前生命最后看到的画面，犹豫的看了方可一眼。

却发现他的下铺摇摇欲坠的坐在旁边，丝毫没有半分心有余悸，反倒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知道方可把教官的话切实听进去了，却是真心没把它当一回事。

“这么做，

其实对她的家人是一种保护。”

“如果她醒来了呢？”

王冰杉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你真以为觉醒舱不给你们用，是因为国家下拨的经费不够？”

崔阎王转了下方向盘，脱手回头对两人说。

车在自动右转弯，方向盘不受影响在自己转动。

“梦魇这种生物，听说过吗？”

“根据疗养院内留存的记录，有半数的这类植物人变成了这种存在。”

“叮零零，”

“叮零零！”

“叮铃铛啷，咣当啷！”

这回再没有兵荒马乱，

王冰杉下意识往铁钢子上一拉一撑，下一刻就直接回到了上铺的床上。

一个电子提示音出现在王冰杉的脑海之中，

就好像在那里多加了一个系统。

轮回点：-1

剩余轮回点：1

“醒了啊，我还想着你闹钟今天怎么不响。”

正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拎着脸盆牙刷的大男孩。

“再不起，我可就要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