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卑微的誓言（上）
王旭的话，不禁使我陷入沉思。
父亲的恋人就是母亲，而母亲因为我的出现，离开了，这是否意味着，是我害得父亲失去了恋人呢？
我想是这样的。
我与王旭才刚刚开始，我已经如此放不下他，又何况是父亲和母亲？
可父亲恨我吗？
如果恨，他为什么要照顾我这么多年，如果不恨，那他真的爱自己的恋人吗？
这样的问题，对于那时十一岁的我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就连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都没有这么复杂过。
我若有所思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我的父亲一定很爱他的恋人，所以他们才会结婚的，对吧。”
王旭点了点头道：“是的，因为只有真正相爱的人，才会结婚。”
我又接着问道：“那我的父亲爱我吗？”
王旭笑了笑说道：“他当然爱你，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啊。”
“可是，我害他失去了恋人，他难道不应该恨我吗？”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王旭呆愣的眼神，很显然，我的问题把他给问住了。
没过多久，王旭回过神来说道：“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两个陌生人机缘巧合走到一起，最后却成了一家人，我们就这样，在这两个陌生人组建的家庭中，成为了那个唯一的家人，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他们的孩子，更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你会不爱你的亲人吗？”
我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哪怕因为父亲对我的打骂会有些记恨，但和王旭的谈心中，我也渐渐没那么恨他了。
王旭又问道：“那如果他们不相爱，会结婚吗？”
我又摇了摇头，不相爱的人，为什么要结婚呢，那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
王旭笑了笑说道：“所以你现在明白，你的父亲到底爱不爱你了吧。”
我点了点头，声音止不住哽咽的说道：“其实，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我的生日，非得去看母亲，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她对我有生育之恩，我的心里应该挂念着她的。”
王旭将我赖在怀里，我就这样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别看我嘴上说得好听，可我的心里还是很委屈，不懂的时候委屈。
懂了之后，更委屈。
王旭就任由我在他怀里大哭，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而门外，传来的是两个人的争辩声。
我听出来一个是我的父亲，而另一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我走到门前，悄悄打开一道缝，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王旭。
而客厅里，有一位穿着华贵的女子，正在与父亲争论不休。
女子道：“你怎么当爹的？竟然怂恿自己闺女和我们家儿子谈恋爱，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财产了呀！”
父亲辩解道：“我没让我闺女和你儿子谈恋爱，”
“笑话，我儿子还能看上你家那个土包子，再说了，就算是我家儿子主动找她，难道你就不知道管管吗？”
“我管什么，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而且在这件事里，我闺女可是弱势方，我没去找你是看在你儿子懂事，不然你以为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从两人的争辩中，我听出那个女人，原来是王旭的母亲。
我就奇怪，为什么这样如泼妇一般的女人，能教育出王旭这么懂事的孩子呢？
不能理解。
两人的争吵一直持续了许久，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女人拉着王旭离开，父亲也气的不行，坐在上发生喘着粗气。
见状，我也不敢出去，之后悄悄的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刚躺下，我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向我的卧室走来。
我急忙闭上眼睛装睡，父亲走到我的床前坐下，他先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随后拉起了我的手。
下一刻，我就感觉到手臂上有丝丝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我眯着眼睛去瞧，发现父亲正拿着棉签，给我那被抽的遍体鳞伤的手臂上药。
看到这一幕，我差点就泪崩了。
我极力的忍耐着，怕父亲发现我没睡着。
可是这时，我却听到了父亲的抽泣声。
父亲哭了，哭的很伤心，这一刻我也终于人耐不住泪崩。
父亲见我醒了，赶紧擦了擦眼泪。
可是我已经看到了。
“爸，我错了。”我哽咽着说道。
父亲面前挤出一个微笑，冲着我摇了摇头，紧接着继续给我上药。
这一刻的我，哪还有什么委屈，只有明白了什么是爱情，才懂得父亲的心酸。
在父亲眼前，我既是他的女儿，也是他有这夺妻之恨的仇人，可那又怎样呢？
他从没因为我害他失去爱人，而伤我分毫，反倒是我，不懂的感念母亲的恩情，惹得父亲生气。
我理解他为什么会打我，他怕我成为忘恩负义的人，但我想说的是，他真的想的太多了，有些事，我只是还不懂而已。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与父亲之间的不愉快，也被我渐渐淡忘，脸上再次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可是，在这笑容背后，却多了一层与父亲之间的隔阂。
并不是因为他打了我，而是，他不仅是我的父亲，还是我母亲的恋人。
国庆假期很快过去了，我也迎来了开学的日子，回到学校的我十分忐忑。
因为我还记得，那天王旭的母亲说过的话。
正想着，王旭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内心深处突然闪现一抹惊慌。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王旭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我。
这时穆婧雅凑过来，阴阳怪气都说道：“哎呦~小两口这是咋回事啊，斗气呐？”
穆婧雅等人还不知道我和王旭的事情，所以还在开着无聊的玩笑。
王旭没有理会她，而是定定的看着我说道：“我妈，让我跟你分手。”
话语刚落，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周围人的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们，想必大家都不想到，我们会结束的这么突然。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泪水下一秒就已经如泄洪般涌了出来。
这时柳江南跑过俩，一把揪住王旭的衣领，愤怒的说道：“王旭！你要死啊，赶紧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萌珠这时也跑来安慰我道：“王旭肯定是开玩笑的，他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就这么分手呢。”
王旭一把推开柳江南，满脸疑惑的说道：“我说什么了？我说我妈让我跟小冉分手，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是传达一下她老人家的意愿。”
王旭顿了顿说道：“但这不代表我的意愿。”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我在窃喜。
这一刻我的大脑被喜悦充斥着，都忘了班里还有好多同学在，直接跳起来，抱住了王旭。
班里的同学见状，都开始起哄。
王旭笑着说道：“我刚和小冉在一起，而且都答应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我怎么可能食言呢。”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呢，亲一个吧。”柳江南起哄道。
此话一出，班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乱喊。
我脸羞得通红，王旭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在同学的怂恿下，我们就没控制住。
下一秒，全班同学都开始欢呼，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把班主任吵来了。
可好巧不巧，我和王旭抱在一起的画面，被班主任看了个正着。
当即，班主任就将我们叫去了办公室。
我和王旭低着头，一边一个站在办公桌两旁。
班主任看着我，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叹了口气。
回头看向王旭，还是叹气。
班主任无奈的指着我们俩说道：“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咱虽说要给同学起带头作用，但不是什么事都用你们带头啊。”
班主任面相我，说道：“小冉，我之前还说你不可能和王旭有啥事，这大脸来的也太快了，一转眼就好上了，放假时候的事啊？”
我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班主任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转而看向王旭，说道：“你说说你，小冉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你比人家大两岁，你好意思的吗？”
王旭闻言也没说话，但当时我的心里却是替他回答了。
他当然还意思的了，而且都亲过了。
班主任见我们两人都没说话，显得有些无奈。
“你俩这事吧，说真的我不想管，但是你俩学习这么好，我是真怕你俩分心啊。”
话音刚落，王旭就开口道：“老师，您放心吧，我俩不会影响学习的。”
“诶我去！我说的是怕影响你们学习嘛，你们还太小，小冉前两天刚来那个啥，你懂吧王旭？”
王旭点了点头道：“我懂，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她，而且我已经向她保证过了，以后非她不娶。”
听到这话，班主任直接绝望的仰躺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说道：“老天爷呀，快派人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呀~”
一旁的我，以为班主任是怕王旭对我不好，所以我便向班主任解释道：“老师，我相信王旭。”
谁知，班主任听后更加绝望，直接开始尥蹶子了。
班主任咬牙切齿的说道：“以后我要是得心脏病了，你俩都有责任。”
我与王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笑意。
班主任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谈恋爱这个事吧，我不反对，我也没理由反对，毕竟是你们俩人的事，但我得提醒你们一句，不该做的别做，特别是你，王旭，你比小冉大，有些事控制不住你得给我控制住了，要是真出了事，别说你俩，我也跑不了，懂吗？”
王旭闻言大喜，道：“放心吧老师，我不会欺负小冉的，只要您别把这事，告诉我妈就行。”
班主任没好气的说道：“我敢告诉她吗？她要是知道还不得来扣我眼珠子呀，那我这班主任可就甭当了。”
王旭嘻嘻一笑，说道：“老师，那我俩的事，您同意了？”
“我可没说同意，我只是不想看你们因为分手寻死腻活的。行了，你俩回班吧，以后在学校注意着点，我不管不代表别的老师不管，知道不？”
我和王旭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班主任哪出一张奖状和一打现金说道：“小冉，这是你的，准确的说，是你们负责画板报的小组的，你们设计的那个板报获奖了，本来挺高兴一件事，结果你俩又整这么一出，真是气死我，回去吧。”
班主任没好气的将我们轰回了班级。
回去后，我并没有将班主任跟我们说的话，告诉同学们，对他们说的就是，我和王旭已经分手了，但背地里还在一起。
我将奖金分个众人，而我自己就留了一个奖状，对我来说，奖金都不重要，荣誉才是最重要的。
自那以后，我与王旭就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地下恋情，背着同学和父母，谈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我们的感情持续升温，眼瞅着就要发生一些激动人心的事情。
而王旭却冷静的将火气压了下去。
因为怕被各自的父母发现，王旭只敢偶尔送我回家一次，这样不会被他的母亲怀疑。
由于我们的关系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我对王旭的态度，也越发的大胆，又一次，我竟然要求他背着我回家。
那天可把王旭累坏了，可是王旭却并没有抱怨我的任性，而是打趣自己太弱了，需要好好锻炼一下身体。
自那以后，只要王旭来送我回家，他都会选择背着我，而且还对我说，会背着我走一辈子。
这话听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而这一切，都在毕业那天，画上了句号……
该来的总是要来，毕业前，王旭找到我，说他被父母安排去了国外，这也意味着我们的爱情，在这一刻即将结束。
当我知道王旭要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在这之前，我还傻傻的以为，我们两个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结婚的。
我哽咽着说道：“你不是说会背着我走一辈子的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王旭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一刻我也知道他很难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比他难受，对着他一顿发脾气。
可面对我的胡闹，王旭选择默默地承受着，没有任何怨言。
渐渐的我捶打他的双手没了力气，王旭抱住我，我趴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那是我有史以来哭的最惨的一次，记得父亲用柳条抽我都时候，我都没哭的这么惨。
王旭一直轻声的安慰我，告诉我，他会回来的，我也坚信着他会回来。
可是信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分开很久。
王旭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拉起我的手说道：“别这么不开心嘛，没听说过那句话嘛，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我们现在只是暂时分开，又不是生离死别，对吧？”
我轻轻的点着头，这时王旭突然认真起来，说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娶，你可不能找别的男朋友。”
听到这话，我不禁觉得他有些好笑，没好气的说道：“我都初吻都给你了，怎么可能还会找别人，倒是你，我听说以前还有人给你写过情书呢。”
王旭赶紧解释道：“是有人给我写情书，可是我没同意啊，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们不是我命中注定的良人，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这不就遇到你了嘛。”
王旭的话立刻把我逗笑了，离别的悲伤也因此被冲淡了许多。
我擦了擦眼泪说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我就等你回来娶我啦，你可不许骗我。”
话音刚落，王旭的就用他的嘴堵住了我的嘴，我没有挣扎，而是尽情的享受着这离别前的最后一吻。
我不知道那天，那个吻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咽下了多少王旭的口水，总之那一天很难忘，那个吻也很难忘。
王旭走后，我就剩下了他这三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王旭真的很了解我，这三年他给我送的全是吃的。
别人家的男朋友都是送戒指，送包包，再不济也是送个润唇膏吧，到我这就只是没完没了都吃。
不过我好真就喜欢吃这些东西。
我从小就特别爱吃甜食，哪怕是现在长大了也是一样。
收好饼干盒，我不禁有感而发。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当年的约定还历历在目，可立下誓言的人，却并未回来兑现。
我无奈的笑了笑，都这么多年了，先不说忘没忘，就算是没忘，估计我们互相也难以启齿了吧。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开门。
原来是我的好闺蜜李梦琪，在她身后还有个男人，我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又换男朋友了？”
我这闺蜜呀，哪都好，就是有点花心，男朋友总是换个不停，她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这时李梦琪摆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什么叫又换男朋友了，这可不是我男朋友，人家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乍一看竟还有些面熟。
男人冲着微微一笑，温柔的说道：“不认识我了吗？当年，我还背过你呢。”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王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