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册
第一 入學(二)
國旗、校旗,交叉懸於門。諸生魚貫入,集於禮堂,聆師長訓詞。此學校之始業式也。
教育無止境,人受教育亦無止境。視其受教育之程度何若,即可知其人之造就何若。諸生於國民教育,既完全領受,今乃進求較高之教育,實爲人生之幸福。蓋今日文明世界,非學問無以自立也。諸生勉乎哉!
第二 喻學(二)
木謂鐵曰:“君生土中,我家地上,風馬牛不相及也。君乃爲斧以斫我,爲鋤以掘我,爲鋸以鋸我,爲鑿以鑿我,爲鑽、爲釘以穿穴我,爲刀、爲削以雕鐫我,我與君何仇?乃苦我至此。”
鐵曰:“人自欲君成器耳,我何敢苦君。且我豈生而爲斧鑿、刀削者哉?人出我石穴,投我猛火,使我至堅至剛之質,化而成液。於是或壓爲板,或引爲絲,或軋爲片,百出其技而未已。若欲鍊鋼,則忽入烈焰,忽置寒泉,戕賊我尤甚,顧我不以爲仇。若釜、若鑪、若錘,固我所自爲也,亦且迫而自煎,奮而自擊,皆不遑䘏。蓋非經磨鍊,則不能成器耳。人自欲君成器,我何敢苦君哉?”
第三 奈端軼事(二)
奈端者,英之物理學家也。其爲學恒苦思力索。一日晨起,方兀立仰視,不知意何屬。侍者進,持鷄卵就釜。且曰:“將朝食矣。”奈端曰:“置之,我當自烹。”侍者退。已而復進。奈端又曰:“汝退,我當自烹。”俄而釜沸,啓視,則時表在焉,卵仍置其前。蓋當其取投釜中時,不知其爲卵爲時表也。
學者乎,能好學深思如奈端乎?用志不紛,乃凝於神。能專一,斯能研深。能研深,斯能精進。學者乎,能好學深思如奈端乎?
奈端
第四 聖蹟(三)
一國之聖人,非獨其言行爲後世所尊仰也。即其居宅、墳墓,雖歷數千年,後人仍謹守之。凡過其處者,無不肅然起敬焉。
孔子所居闕里,在今曲阜縣城内西南隅。自漢以來,時有修築,永爲奉祀之所。而孔林尤爲中外觀聽之所繫。
孔林在泗水之南,方十餘里,草樹深茂,景色開朗,孔子墓在焉。紅墻環之,墓前有碑,曰大成至聖文宣王墓。西偏小屋三間,爲子貢廬墓處。墻東南有枯木,護以石欄,子貢手植楷也,旁有楷亭。門外有洙水橋,橋南有門,門距曲阜城可二里。道旁植柏,行列整齊,蔽日參天,皆數千年物。吾人徘徊其間,益歎孔子之道尊嚴偉大,無與倫比也。
第五 紙鳶(三)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羣兒集草地,共謀遊戲。偶翹首仰望,瞥見空中一物,狀如蝴蝶,盤旋往復,高達雲端。
某兒曰:“是紙鳶也,我能爲之。諸君盍取竹絲、麪糊及綫、紙來。”於是絡繹奔赴,各持物至。且助某兒分任削竹、裁紙、搓綫、黏貼等事。一時衆手畢舉,而紙鳶遂成。
衆又購長繩一束,以繫紙鳶。至廣場,乘風縱之。倏忽之間,上升天半,與向所見之紙鳶無異。羣兒歡呼跳躍,莫可名狀。
某兒曰:“鳶本鳥之善飛者,是物以紙爲之,而飄然高舉,有類於鳶,此命名所由來也。今日時促,未及製一筝,加於其上。不然,迎風而鳴,其聲清越,又可稱爲風筝矣。”
第六 釣魚(三)
兄弟檢棄物,得鐵絲寸餘。兄曰:“是可屈爲鉤,作釣魚之具。”弟乃以指力屈之,絲頗勁,不能屈。兄炙以火,絲頓柔,果屈爲鉤。於是弟取竿,兄繫綫,又捕蟲爲餌,同往池邊。
時宿雨初晴,水清如鏡。弟欲持竿先釣,兄乃爲之鉤餌,垂於池中,注目視之,一魚掉尾來,將及餌,弟急舉竿,魚驚而逸。
兄曰:“弟不善釣。必待魚吞餌,方可舉竿也。盍讓我爲之?”
弟不肯,遂又下釣。良久,一魚至,弟持竿不敢稍動。移時,詢兄曰:“可舉竿未?”兄曰:“可。”及舉竿,仍不得魚。蓋魚已食餌去矣。
弟乃願作旁觀,請兄垂釣。兄置餌如前,持竿静俟之。須臾,見鉤絲動,急掣起,果得一魚。弟樂甚。
兄曰:“向使弟諳釣法,今已得三魚。可見事必有法,釣其小焉者也。”
第七 放魚詩白居易(三)
曉日提竹籃,家僮買春蔬。青青芹蕨下,疊卧雙白魚。無聲但呀呀,以氣相喣濡。傾籃寫地上,撥剌長尺餘。豈惟刀机憂,坐見螻蟻圖。脱泉雖已久,得水猶可蘇。放之小池中,且用救乾枯。水小池窄狹,動尾觸四隅。一時幸苟活,久遠將何如?憐其不得所,移放於南湖。南湖連西江,好去勿踟蹰。施恩即望報,吾非斯人徒。不須泥沙底,辛苦覓明珠。
第八 水(三)
水者,透明之流質也。至清之水無味,一勺之水無色,及其匯而入海,則作青緑色,且有鹹味矣。
水自高山而下,其顯者爲懸瀑,隱者爲伏泉。其流於平地也,小者爲溝澗,大者爲江河。浸潤灌溉,漸達於海。其行於地中者,亦復泉源貫注,如人身之有血脈焉。
水爲養生要物,非此則人畜草木將枯渴而死。然水亦非盡可飲也。若煮之易沸,入皂易化,烹蔬易熟,則其水可飲。否則或以致害,不可不察也。
水之中含有礦質者,名曰礦泉。其水温熱者,名曰温泉。是皆可以治病,有益於人者也。
孟子曰:“民非水火不生活。”斯言信哉!
第九 記某法人事(二)
普魯士某王,每閲兵,必人人徧勞之。曰:“年幾何矣?入伍幾何時矣?軍中苦樂何如?”王恒作此三語,且先後不亂,如是者有年,士卒咸熟聞之。
有法人初入伍,未諳普語。聞王復將閲兵,訊諸同儕,習其答語。王至,問及法人,偶易其序,曰:“入伍幾何時矣?”對曰:“二十一年矣。”王驚其齒幼,問年幾何?則答曰:“三閲月。”王益驚,曰:“汝何言,汝非癲者乎?”又對曰:“軍中甚樂也。”
第十 察理上(三)
世俗論事,於不經見者,雖小,輒相詫以爲奇。及其既成,雖大,則又忽視之,以爲不過爾爾。蓋察理不精,即尋常因應,亦動輒失宜也。
當歐洲初有煙草,人莫之識。英有賴留者,嘗吸之,微煙騰室中。會其僕叩户入,驟覩之,以爲火自其首出,急沃以水。聞者傳以爲笑。
哥侖布既得美洲,告成功於西班牙王,國人日置酒頌其功。或嫉之,曰:“大陸本天生,何功之有。”哥侖布聞之,持卵置衆前,曰:“試卓立之。”莫有應者。乃微叩其一端,植几上,曰:“觀事於已成,衆固無不能者。”
第十一 察理下(三)
理之宜察,不獨人事也,物亦有之。某生嘗去燈罩,取濕布作墊,罩未及去,遇布而裂。冬日晨起,見玻璃窗面結冰花。自語曰:“以熱水洗之使浄。”甫動手而玻璃裂。生始知玻璃猝遇冷熱,驟漲驟縮,必至迸裂,然無及矣。
一夕,取瓦盆盛水,至四分之三,露庭中。晨起視之,水結冰而盆裂。蓋冰之體積,較水爲大。盆之裂,漲力使然也。
又一日,或遣汲酒,生以瓶往。盛酒至滿,幾不能容塞,擊之使下。然流質之性,不受逼壓,一擊而瓶裂,手中僅餘一瓶頸矣。
第十二 甲乙辨歐陽修(二)
甲問於乙曰:“鑄銅爲鐘,削木爲莛,以莛叩鐘,則鏗然而鳴。然則聲在木乎?在銅乎?”
乙曰:“以莛叩垣墻,則不鳴,叩鐘則鳴,是聲在銅。”
甲曰:“以莛叩錢積,則不鳴,聲果在銅乎?”
乙曰:“錢積實,鐘虚中,是聲在虚器之中。”
甲曰:“以木若泥爲鐘,則無聲,聲果在虚器之中乎?”
第十三 盲魚(三)
人之生也,腦出思慮,五官主知覺,四肢司運動。然或怠惰暴棄,不得盡其用,則思慮變靈而爲蠢,知覺變敏而爲拙,運動變健而爲弱,如是者久之,事事不如人矣。且不獨身受其病也,子孫得其遺傳,其蠢、其拙、其弱,且愈變而愈甚。此在人或不易察,觀於動物,固有顯然可見之例也。
意大利某山,有巨壑焉,暗不見天日,積水滿中,不知其深幾千尺也。羣魚潛居,目無所覩,久之,遂盡盲。網罟不能入,釣餌不能到,自以爲無患也。一旦礦工入,溝而屬之湖,獱獺戕於下,鸕鷀、鸂鶒伺於上,無幾時,盲魚垂垂盡矣。嗟乎!魚失一官之用耳,其禍乃至此乎。
第十四 小鳥之良伴(二)
某兒畜一小鳥,愛之甚篤。
一日,鳥躍案上。案有鏡,鳥窺鏡見影,以爲他鳥也,怒而噪,狂躍不已。見其影亦狂躍,益忿,奔而啄之,觸鏡而仆。駭甚。耽視鏡中鳥良久,若有所思。乃趨至鏡後,無覩也。折而前,則鳥又在焉。既而躍登鏡頂,細察鏡之上下左右,始悟鏡背無彼鳥藏身之所。復躍下,逡巡鏡前,若欲與鏡中鳥通殷勤者。久之,怡然而鳴,翩然而舞,其影亦隨之舞。乃大喜。
某兒覩其狀,樂之,爲置一小鏡於籠中。鳥由是視己影爲良伴,對鏡呢喃,終日不倦。
第十五 益鳥(三)
鳥之有益於農務者,以其食蟲也。蓋害物之蟲,品類紛賾,滋生繁衍,植物實被其殃。鳥則能攫之於空中,捕之於地上,即在土中者,亦能探而出之。故動物之足爲蟲敵者,惟鳥耳。
如桑扈、鸜鵒,能食小蟲。而燕類捕捉黄蜂、蚊蚋之屬,尤不可勝數。他若麻雀一物,或食葡萄,或食麥穗,不無小害,然櫻桃、蘋果、梨樹之被其保護者,亦不少也。且每殺一害苗之蟲,即三四十麥穗可保無恙,豈得因其偶一食穀,遽斥爲無益之鳥哉。
第十六 賣油翁歐陽修(二)
陳堯咨善射,當世無雙。公亦以此自矜。嘗射於家圃,有賣油翁釋擔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見其發矢十中八九,但微頷之,堯咨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無他,但手熟爾。”堯咨忿然曰:“爾安敢輕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蘆,置於地,以錢覆其口,徐以杓酌油瀝之。自錢孔入,而錢不濕。因曰:“我亦無他,惟手熟爾。”堯咨笑而遣之。
第十七 慎微(三)
甲與乙,刳木於船塢。有木堅而潔,行選爲舟材矣,忽覩一蟲焉,長不及半寸。甲曰:“此木易蠧,用之,且有後患,不如棄之。”乙曰:“僅一蟲,何傷焉,棄之可惜。”遂以造舟。
舟成,航行海外。其初無他變,久之,木漸蠧。船主以無大害也,滿載貨物而歸。中途遇風,怒濤衝激,水自蠧處入。舟有抽水器,舟子并力去水,水勢速,卒不能禦。一晝夜而舟沈,生命貨財,同歸於盡。
嗟乎!一蟲之細,一工人之不謹,其爲禍也若此。天下之患,每起於甚微,而發於所忽。信夫!
第十八 運動(三)
運動之益,人多不之信。曰:“空氣良矣,飲食宜矣,衣服適矣,居室當矣,已足盡衛生之道。何必勞勞運動爲?”殊不知人不運動,則血液循環不免遲滯,飲食雖美,不能消化,筋肉不能强韌,精神不能活潑,身體將日就衰弱,安能得康健之益乎?
運動之法,不勝枚舉。擊球蹴踘,馳馬試劍,少壯之人,皆所當爲。至野外散步,尤易而有益。平野廣闊,空氣清潔,徜徉其間,心神泰然,實人生至佳之境也。
第十九 公園(三)
辛苦之餘,繼以遊息。則心神爲之一暢,身體因以健康。此必至之效,無難實驗者也。
文明各國之都會,皆設公園,吾國近亦仿辦。豈導人以閒遊哉。蓋人煙稠密之區,空氣不良,天機易窒。闢此公園,以游魚鳴鳥,奇卉名花,點綴而成美景。居民勞作之暇,散步其間,可領略天然之趣味。其有益公衆衛生,非淺鮮也。
惟然,遊公園者,當知公德。不特器具陳設,不可毁傷,花木敷榮,不可攀折也。即涕唾之微,亦必力防任意,毋使不潔之習,取厭於人。否則公衆之所經營,將爲一人之所敗壞。就令不爲人所指摘,試反躬自問,其何以自安哉?
第二十 全體之話上(三)
頭部、軀幹、四肢、臟腑,協力合作,非一日矣。
一日,口忽大言曰:“全體生活,皆我之功,如我不食,必致餓斃。”
胃曰:“否。我之功能,較大於口。如我不消化,口雖能食,亦有何益?”
手譟曰:“如我不取食物納於口,爾等皆殆矣。”
目笑之曰:“如我不視物,手安能取哉?”
足更起而詰之曰:“我之功最高。如我不行,目雖見物,手亦不能取也。”
囂然自誇,紛擾不已,卒至決裂。於是口不食,胃不納,手不取,目不視,足不行。
未幾,全體大困。腦乃責之曰:“爾等合羣,則互受其益;涣散,則自促其生。宜相親,勿相猜也。”各部皆悟,協力如初。
第二十一 全體之話下(三)
口貪食美物,不及細嚼,遽納於胃。胃不能消化,欲逐至腸中,腸不受,乃將其物停積於胃腸之間。
頃之,腸胃皆作痛。痛益劇,胃乃責口曰:“何故將硬物嚥下,使我不能消化。”又責腸曰:“何不速將硬物瀉出。”腸責胃與口曰:“何不用嘔吐之術,以出之乎?”
肺與心亦來相責曰:“此種劇痛,累我呼吸短促,脈跳加疾。推其禍原,誰任厥咎?”
於是全體各部,請腦爲司法官,判斷此案。腦曰:“嚼物宜細,口之職也。胃不過消化已嚼碎之食物,輸送其精液於各部而已。腸不過吸收其餘液,排出其渣滓而已。非能代口之職也。故其咎實在口。”乃罰口一日不食,以爲貪食之戒,而胃腸之痛亦愈。
1心臟2肺臟3横膈膜4喉頭5肝臟6小腸7大腸8筋骨9胃
第二十二 義犬(二)
一商人索債於外,乘馬出,一犬隨之。既得償,囊銀馬上,行數里,下馬少息,置囊其側。
迨上馬,遺囊於地。犬在後,欲以口銜囊,囊重,力不能勝,狂吠逐主人。馬行疾,犬聲嘶力竭,主人猶不省。乃直前囓馬足,馬狂躍,商人幾墜。疑犬病瘋,出槍擬之,犬亦不避。槍發,犬創甚,幾仆。
商人不之視,策馬前行。已而以手探囊,囊亡。急回馬,趨樹下,見沿途血迹淋漓,至憩息之所,遺囊固在,而創犬猶守其旁。
既見主人,强摇其尾,欲起立,力不能支,仆地上。商人大悲,以手撫之,犬瞑目而逝。
第二十三 臨江之麋柳宗元(二)
臨江之人,畋得麋麑,攜歸畜之。入門,羣犬垂涎,揚尾皆來。其人怒,撻之。自是日抱就犬,習示之,使勿動,稍使與之戲。積久,皆如人意。
麋稍大,忘己之麋也,以爲犬良我友。抵觸偃仆,益狎。犬畏主人,與之俯仰甚善,然時啖其舌。
三年,麋出門外,見外犬在道甚衆,走欲與爲戲。外犬見而喜且怒,共殺食之,狼籍道上。麋至死不悟。
第二十四 熱(三)
人與萬物,無不藉熱以生。食物,所以增體熱也。衣服,所以護體熱也。
凡物化合,則熱自生。食物入胃,化爲營養料,隨血液之循環,與養氣相合,自能發熱。人方食後,體熱必增,此其驗也。
棉絲毛羽,皆不易傳熱。製以爲衣,寒能使體熱不外洩,暑能使體熱不驟增。冬衣裘,夏衣葛,此人所共知者。然取木偶人,被以狐貉,必不能温。可知熱在體不在裘,裘特阻之不遽洩耳。酷暑中力作,非得棉布衣,不能禦烈日。可知夏衣在阻外熱侵入。至其利用白色,則藉以反射光熱者也。
第二十五 熱與色(三)
富蘭克林,美人也。善窮理格物。一日訪友,時值晌午,主人款以飯。既罷,進咖啡茶,不虞已冷。主人歉然曰:“以冷茶餉客,予心滋愧。然其咎在僕,貯茶之壺,久不拂拭,是以黝然黑闇,茶乃易冷耳。”
富聞言,悠然以思。思夫器之黑而闇者,能使茶易冷。是黑色之能吸熱,異於白色之能拒熱也。顧一己之理想,豈足爲憑,安得就宿學而問之。瞥見日光照耀,頓有所觸。
時方冬令,積雪未消。富乃取黑白巾各一,並覆雪上,佇立凝眸以待。有頃,黑巾之下,雪已盡融。啓白巾視之,則融未過半也。於是知黑色之物果能吸熱,而白色之能拒熱,亦因此恍然。
第二十六 布(三)
中國古無棉,所用以爲布者,不外苧、葛、麻三種。自棉種傳入,棉布盛行。而苧、葛、麻諸布,用途漸狹。蓋苧、葛、麻布,性硬而散熱易,宜於暑時。棉布鬆輭,能保體温,宜於寒時。人於寒時需布多,暑時需布少也。
自外洋之布輸入中國,中國所織之布,銷售遂滯。無他,外人講求工藝。同一棉布,彼縷匀而有美觀,幅闊而便裁制。我國機婦,率其舊法,仍以粗糙狹幅者與之角,利爲所奪也固宜。
帛雖適體,然值頗貴,不能製普通之衣。故其銷售,亦終不及布之廣。然則居今日而欲振興工藝,以挽回利權,所急宜講求者,當自布始矣。
第二十七 羊毛(三)
某兒偕其母游於野。時方初夏,見有翦羊毛者。因問其母曰:“羊何罪,人乃朘削之,使身無所蔽乎。”母曰:“兒誤矣。炎暑將至,翦其毛,正所以適其體也。至冬則毛且更生,與髮之重生無異。豈慮其受寒耶?”
兒曰:“將安用此毛?”母曰:“先以熱水及肥皂洗之,再用鐵刷,梳理使齊。乃用紡車、或機器紡之。然後可以織布。如小呢、法蘭絨,皆羊毛所爲也。或用以製襪及寬緊布,亦可裝入枕褥焉。”
於是兒隨母歸。途中見羊毛成毬,攢聚棘枳上。兒曰:“此真無用之物矣。”母曰:“此物,鳥見之,則啄以歸,以鋪巢底,與其四圍,令和暖,可伏雛。可見天之生物,必無棄材,惟在能用之耳。”
第二十八 仁俠之母女(三)
美國某山中,有鐵道通焉。旁有小屋一椽,母女二人居其中。女齒稚,而母則寡婦也。家貧,飼鷄拾薪,售諸近村,以爲生計。
春雪方融,會爲洪流,奔放而下。所居屋旁有深谷,上架鐵橋,蓋汽車所從出也。至是爲水衝毁。時已夜深,雨如注。母女聞橋折聲,私念汽車一至,將人與車皆墜谷中矣。謀所以救之者。乃冒雨出,燔薪於軌道上。既而聲隆隆然,汽車蜿蜒而至。母乃立綫路上,裂其衣,揭於竿而然之。女則焚樹枝,高舉迴旋,交相呼曰:“速止而車,速止而車。”
掌車者見火,又聞人聲,知有變,欲停車。然開機過滿,不能即停,直至母女兀立處始止。掌車者及乘客詢得故,皆大感謝,醵金以酬之。後爲鐵路公司所聞,亦贈以重資。自是稱小康矣。
第二十九 機變(二)
獵人某,獨行叢山中。偶回顧,見有一獅,尾之於後。行速亦速,行遲亦遲,若將伺其不及防,突前以噬之者。
獵人大驚。努力前進,以期脱險,而獅仍相隨不舍。行十餘里,天漸昏黑,四無人居,窘急之狀,殆難言喻。
會抵一危崖,屹然千仞,下臨谿谷,旁有亂石,深可隱人。獵人遂潛匿其間。然恐獅之覓也,急解外衣,加冠其上,中間支以獵鎗,傍崖而立,高出崖端,僞若己之憩息者。無何,獅踵至。以爲人也,奮力撲之,鎗遽倒,獅墜崖死。
第三十 晏子使楚晏子春秋(二)
晏子至楚。楚王賜晏子酒。酒酣,吏縛一人詣王前。王曰:“縛此曷爲者也?”對曰:“齊人也,坐盜。”
王視晏子曰:“齊人固善盜乎?”
晏子避席對曰:“嬰聞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民生長於齊,不盜;入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邪?”
王笑曰:“聖人非所與嬉也,寡人反取病焉。”
第三十一 愛蓮説周敦頤(二)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浄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衆矣。
第三十二 凌霄花白居易(二)
有木名凌霄,擢秀非孤標。偶依一株樹,遂抽百尺條。託根附樹身,開花寄樹梢。自謂得其勢,無因有動摇。
一朝樹摧倒,獨立暫飄颻。疾風從東起,吹折不終朝。朝爲拂雲花,暮爲委地樵。寄言立身者,勿學柔弱苗。
第三十三 榮譽(二)
英偉人訥爾遜,五洲所共聞也。幼時,與兄並轡適校。中途,風雪大作,寒徹骨不可支。乃偕歸,見其父。
父曰:“歸校與否,吾聽汝等之自由。雖然,凡發一念,欲有所爲,必成之而後已,此大丈夫榮譽之事也。半途而廢,無志行者之事也。汝等試比較,擇所從。”
訥爾遜聞言,即促兄更歸校。兄猶有難色。訥爾遜毅然曰:“兄忘榮譽之言乎?”卒相偕以去。
第三十四 合力(二)
置一甎於地,一童子蹴之,則中裂,否亦損四隅。合千百甎以爲垣墉,勇者睨其旁,徒手莫能毁焉。合億萬甎以爲城郭,雖有敵至,環而攻之,未易破也。故合愈衆,力愈大。
夫甎不能自爲合也,以手壘甎,多不過數百,止矣。傅之以灰沙,施之以版築,乃能膠黏脗接,踰數仞,過百雉,卓立而不可動摇。故合愈堅,力愈固。
雖然,合者甎也,使之能合者人也。有灰沙版築之功,乃能有垣墉城郭之用。猶合衆人之力以爲力,必先合衆人之心以爲心。
第三十五 集會(三)
慮以博考而精,力以衆擎而厚。此在凡事,莫不皆然。而利害之有關於公衆者,尤當合羣策羣力以圖之。此文明國民所以重視夫集會也。
文明國民之集會也,到會散會,皆有定時。議事旁聽,各從定則。觀其氣象,則沈毅肅穆,萬衆無譁。聆其發言,則討論表決,秩然有序。其進止之嚴整,雖行軍無以加。其辯論之精審,即講學無以過。論者謂觀於其國民之集會,而知其文化之進退,信不誣也。
我國今日,百廢待興,其有賴於羣策羣力者何限。爲國民者,苟能同心協力,而又一以規律出之,則事無不舉,而大國民風格之譽,亦不讓人以專美矣。
傳單式
啓者,城東街道,歲久失修,行人往來,殊多不便,自應從速修理。惟兹事體大,必須合本地方居户,公同籌議,方足昭慎重而利進行。兹定於本月十九日午後一時,借市立第一高等小學校,特開大會,凡我公民,尚祈,涖止。
區董〇〇〇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