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外触礁
11月26日凌晨3时,“鹦鹉螺号”在西经172°越过了北回归线,天亮后,夏威夷群岛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了,此时此刻,我们已经驶出了4860海里!
现在,船依然是向东南方向行驶的。12月1日,在西经142°穿过赤道。4日,在经过快速的顺利行驶后,远远看到了马贵斯群岛,西经139°32′,南纬8°57′的奴加衣瓦岛的马丁尖岬,它是马贵斯群岛中地势最高的一个。那山岭上覆盖着茂密的丛林,不过尼摩船长并不想靠近它。在这儿,渔网又拖上了一些可爱的鱼标本。
这些美丽的、富有诗意的岛屿渐渐远去了,从12月4日到11日,“鹦鹉螺号”船只总共跑了大约2000海里左右航程。这次航行碰见了一大群枪乌贼——一种奇异的软体动物,同墨鱼非常相似,法国捕鱼者们将它们称为枪乌贼。这类软体动物曾被古代博物学家专门研究过,它们不仅给希腊的论辩家们提供了大量的借喻,而且还是富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在12月9日和10日夜间,“鹦鹉螺号”碰见一大群喜欢夜出的软体动物。估计起来,它们的数目不止数千百万。它们遵循着白鱼和沙丁鱼所走的路线,从温带地方转移到较暖的水域去。
我们通过很厚的透亮玻璃,看见它们向后倒退,极其迅速地游泳,追赶鱼类和软体动物,吃小鱼,或被大鱼吃掉。“鹦鹉螺号”快速行驶了好几个小时,渔网打到了无数的抢乌贼,其中我看到了被奥宾尼分类的9种太平洋品种。
自12月11日“鹦鹉螺号”一个星期驶出了4000海里。这期间我与尼摩船长谈话的机会很少,大部分时间是在客厅里读书,或者欣赏窗外的海底世界。隔着客厅墙壁上打开的厚厚玻璃,每天都觉得受益匪浅。
海洋向我呈现出层出不穷的各种神奇景观,有时会搞得人眼花缭乱。有一天,我正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那是让·马西所著的一本极富情趣的《胃的奴仆》,突然康赛尔的喊声打断了我!
“先生,您能到这儿来一下吗?”他用一种惊异的声调说。
“是什么,康赛尔?”
“还是请先生自己来看吧。”
在探照灯照射下,有一团巨大的、静止不动的黑乎乎的东西悬浮在海水中。我认真地观察着,努力想分辨它是不是某种鲸类,但是,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我惊叫道:“是只船!”
“不错。”尼德·兰答道,“是一艘沉船的残骸。”
那的确是一艘沉船,船上已经断了的桅绳还系在链上,船体看起来还很完整。看来这次事故就在几小时之前,船向左侧斜躺着,可以看到几具尸体拴在绳索上,还可以看到他们临死前的挣扎,保持着生命最后的动作。里面竟有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孩,她曾想把孩子举向头顶,那可怜的小家伙的手臂还紧紧地搂着妈妈的脖子,妇人绝望的脸上刻画出生之渴望与死之恐惧交织而成的神情。
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没有想到在这大洋底部,有那么旺盛的生命,也有这么悲惨的幽灵。在它广阔的胸怀中,凝聚着那么多的苦痛与欢乐,包容着万物生灵的爱与恨。在后来,我们又看到了其他遇难的船只,那一幕幕惨剧,一场场噩梦,在我沉闷的航行中增添了几分凝重。
在12月11日,我又远远看到了帕摩图群岛,它延伸在西经125度30分至151度30分之间,南北纵横于南纬13度30分到20度50分之间,自度西岛跨至拉查岛,东南伸向北,起伏绵延在海面上达5000海里。把它扯平了,面积是370平方千米,内含60个小群岛,其中有法属甘比尔群岛,这些小群岛全是珊瑚岛。
地面由于珊瑚的堆积而缓慢但不间断地升高。所以,这些小岛终有一天会被连成一个整体,日久天长,就会有一个新大陆自新西兰到马贵斯群岛,那可能是未来的第五大洲。有一天,我把新大陆的构成理论讲给尼摩船长听,他只是冷冷地答道:“地球上现在并不缺少新大陆,而是缺少新人类!”
我们的航向是里克蒙列尼岛,这个岛在群岛中最特别。我在那儿可以研究这个太平洋中的小岛是如何由石珊瑚建成的,我发现,石珊瑚不能与普通珊瑚相混淆,它由一种裹着一层石灰石的纤维组成,可根据其构造不同将其分为五类。
沿着里克蒙列尼岛航行了几百米,我惊叹不已地打量着这些微型工作者们建成的“大厦”。这些“大厦”的墙壁主要是千孔珊瑚、滨珊瑚、星状珊瑚等造礁高手的杰作。这些珊瑚虫主要生长在动荡的海水表层,所以它们的工程是从“空中楼阁”开始,向下建起,上层“地基”带着分泌物向下层伸展。
“先生,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建起这面巨大的墙垣呢?”康赛尔问。
“据科学计算,每个世纪才长出八分之一寸的厚度,也就是需要一百年左右!”
他听了非常吃惊。
“那这墙看来大概有300多米,那肯定要花……”
“十九万两千年。”这个朴实的康赛尔可真是张大了嘴许久合不拢。
傍晚,当里克蒙列尼岛融入远方的夜色中时,“鹦鹉螺号”的航向改变了。在西经135°处跨过南回归线后,船又改向西北偏西、向着回归线区驶去。当它在东加塔布群岛和航海家群岛间穿过时,测程仪上表明已航行了9720海里。
不久,我们又从斐济群岛经过。当“鹦鹉螺号”驶入威利海湾时,我们撒网拖上来了大量美味可口的牡蛎。我们在餐桌上把牡蛎剥开,敞开肚皮大吃起来。其中要数尼德·兰吃得最多,但不会对他的健康带来任何伤害,因为牡蛎对他来说是唯一不会引起消化不良的食品。
12月25日,“鹦鹉螺号”航行在新赫布里德群岛之间,这一群岛屿从西北偏北至东南偏南绵延579千米,由9个大岛组成。我们贴着奥卢岛驶过,这个岛看上去像是由一大堆翠绿的树木组成,其顶端是高耸的山峰。这一天正好是圣诞节,尼德·兰似乎因为没有任何庆祝仪式而深感遗憾。
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尼摩船长了。这天早晨他走进客厅,跟往日一样,仿佛刚离开我们只有5分钟。我正忙着在地图上寻找“鹦鹉螺号”多变的航向。尼摩船长的手指按在一个点上,说:“瓦尼克罗。”瓦尼克罗群岛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那是拉·佩鲁斯探险丧生的地方。我当即站起身来。
“‘鹦鹉螺号’将把我们带向瓦尼克罗群岛吗?”
“是的,教授。”
“那么,我将可以看到‘罗盘号’和‘浑天仪号’两艘船触礁沉没的地方吗?”
“只要你愿意,教授。”
“那我们何时到达?”
“我们已经到了。”
我爬上平台,急切地扫视着天际。尼摩船长也随后上了平台。在东北方向有两个高低不一样的火山岛,周围环绕着40海里的珊瑚礁,万里克罗群岛就在眼前了。这时,尼摩船长问我对拉·佩鲁斯的失事知道多少。我说:“也就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那些,船长。”
“你能告诉我每个人都知道些什么吗?”尼摩船长带着一点挖苦的味道问。
“那容易得很。”
于是,我便对他讲述了迪蒙·迪维尔最新发表的那些著作中所提及的有关情况。1785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派遣拉·佩鲁斯和他的副手朗格尔船长,做一次环球航行。他们乘坐两艘分别叫“罗盘号”和“浑天仪号”的木帆船出发后,就再没有人看见过他们了。
1791年,法国政府对两艘战舰的命运十分之关注,装备了两艘大型运输舰,“探寻号”和“希望号”,由布鲁尼·丹特加思托指挥,于9月28日驶离雷斯特港。两个月过后,人们获悉,遇难船只的残骸被发现了。然而,丹特加思托向着海军部群岛驶去,因为在一份报告之中,将这群岛说成是拉·佩鲁斯遇难的地点。
但丹特加思托的搜寻不仅毫无结果,并且不幸的是,他和两名副手以及好几名水手也在航行中丢了命。1824年5月15日,老航海家蒂隆船长的“圣巴土里可号”,经过新赫布里底群岛之一的第克贝亚岛附近。在那里,一个印第安人乘着独木舟,靠近他的船边,卖给他一把银质的刀柄,柄上有镂别的文字痕迹。
这个印第安人说,六年前,他在瓦尼克罗群岛住下来的时候,曾看见过两个欧洲人,他们是一艘遇难船的船员,这船多年前撞在岛附近的暗礁上了。蒂隆船长随即联想到,那可能就是失踪的那两艘船,因为拉·佩鲁斯的那两艘船的失踪曾经震惊了整个世界。
据那个印第安人说,那里有不少失事的船只,因此蒂隆船长便想前去瓦尼可罗群岛。但是,由于风向和水流的关系,他未能如愿。蒂隆船长又回到了加尔格达。在那里,他想法让亚细亚公司和西印度公司对他的这一发现产生了兴趣。
1827年1月23日,蒂隆船长率领一艘名为“探寻号”的船前往搜寻。“探寻号”在太平洋上的好几个地方停船搜索过,于7月7日驶入瓦尼可罗群岛附近海面,停泊于“鹦鹉螺号”此刻正漂浮其中的小避风港瓦努岛。
蒂隆船长在这里发现了许多遇难船只的遗物,为了尽可能地搜集更多的材料,他一直在沉船处待到了同年的10月。之后,他离开瓦尼克罗群岛去了新西兰。1828年4月7日,他在加尔格达靠岸后回到法国,受到了当时法国国王查理十世的盛情款待。但是在这个时候,杜蒙·里威尔却不清楚蒂隆船长所做的工作,他先前已经出发,到别处去寻找那失事的地方了。
1828年2月10日,杜蒙·里威尔指挥“浑天仪号”在到达提科皮亚岛之后向瓦尼克罗群岛进发。20日,“浑天仪号”停泊在万青岛的天然港内。26日,当地土人在得到礼物和不会受到报复的承诺之后,带着大副雅克威诺来到船只遇难的地方。在八夺和万青两岛的礁石间6至10米的水下,“浑天仪号”打捞出一些沉船上的东西。
杜蒙·里威尔询问过那些土著人,得悉拉·佩鲁斯在岛屿旁的礁石上损失了两艘船只之后,又制造了一只较小的船,可是,第二次又失踪了……在哪里失踪?没有人知道。这位指挥“浑天仪号”的船长于是在一株红树华盖下,建造了一座衣冠墓,纪念那位著名的航海家和他的同伴们。墓是一座简单的四角形金字塔,建筑在珊瑚石的基地上,上面没有竖立什么可以引起土人的贪心的铁架。
就在杜蒙·里威尔船长要离开这岛时,他的船员受了海岛不良气候的影响,很多人患了热病,他本人也病得很厉害,一直到8月17日才拔锚动身。在这一期间,法国政府因为担心杜蒙·里威尔船长不了解蒂隆船长的工作进展,又派了正停泊于美洲西海岸的“巴约乃兹号”三桅船,由乐谷瓦朗·德·特罗穆兰指挥,前赴瓦尼可罗群岛。
该三桅船在“浑天仪号”驶离瓦尼可罗几个月之后才抵达那里,没有发现什么新的材料,只是看到当地的土著人对拉·佩鲁斯的纪念碑十分尊敬,并未加以破坏。
我告诉他这事件的大体情况后,尼摩船长说:“那么,这些遇难者建造的第三艘船是在哪里失踪的呢?恐怕人们不会知道吧?”
“是的,没有人知道。”
尼摩船长不再说什么,不过他示意我跟他来到客厅,“鹦鹉螺号”向海水下潜入几米深,并打开了嵌板。我冲向玻璃窗,只见菌生植物、管状植物、翡翠莫石竹草下面的珊瑚礁石基上,沉甸着无数可爱的鱼,我可以分辨出一些不能打捞上来的残骸,有铁马蹬、大炮、炮弹绞盘架以及船头废料等,都是那些沉船上的东西。
我久久地凝视着这些触目惊心的场面,这时,尼摩船长在我身边严肃地说:“1785年12月7日,‘罗盘号’和‘浑天仪号’在拉·佩鲁斯船长率领下出发,开始时,它在植物湾靠岸,探查了友爱群岛、新喀里多尼亚,然后驶向圣克鲁斯群岛。至哈巴与群岛时停靠在摩加岛。最后他们驶向从未知晓的瓦尼克罗群岛。”
“‘罗盘号’率先撞在了南岸的礁石上。‘浑天仪号’慌忙来救,也撞上了暗礁,‘罗盘号’当时就沉没了,‘浑天仪号’苦苦支撑了几天。幸好他们受到当地土著人的好意收留,船员们在岛上居住期间,把两艘船的船骸又加以拼凑,建造了一艘小型的船。”
“当时,有的船员就在岛上定居下来没随船走,另有一些老弱有病者,又在拉·佩鲁斯的率领下出发了。他们打算驶向所罗门群岛,但是,当他们行至瓦尼克罗群岛的主岛与西岸之间时,再次遭遇不幸,无一生还。”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叹道。
“这是我在他们失事的海底找到的证据。”
他指着一个铁盒子对我说,上面还印着法国的国徽,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卷已经有些发黄的公文。那是法国海务大臣为拉·佩鲁斯船长下达的指令,下方还有路易十六的亲笔批语!
“啊!”尼摩船长感叹道,“作为一名海员,这样才算风光!多么幽静的珊瑚公墓啊!请上帝保佑,不要让我和我的同伴们葬到与此不同的坟墓中!”
12月的末尾3天,“鹦鹉螺号”离开了瓦尼克罗群岛,向西北方向疾速行驶,自拉·佩鲁斯群岛走出750海里到达巴柏亚群岛的东南尖角。
今天是1868年的第一天。一大清早,康赛尔也爬上平台问候我。
“先生,祝您新年快乐,一年幸福。”
“谢谢你,康赛尔,我接受你的祝福,但就我们现在的处境,你所谓的一年幸福,是我们结束囚禁生活后的一年呢?还是说我们要在船上继续一年这种神奇旅行呢?”
“上帝呀。”康赛尔答道,“我该怎样回答先生呢?这两个月以来,我们始终过得很充实,游历了许多神奇的景观,虽然将来还生死未卜。但我却知道我们再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了。”
“因此我想说,先生。”他顿了一下说,“我想说的一年幸福,就是可以在一年内看到一切……”
“你想看到一切?那一年时间恐怕不够,而且也不知道尼德·兰是怎么想的。”
“尼德·兰与我想得恰好相反。”康赛尔答道,“他这人很务实,而且胃口特棒,每天只是看鱼和吃鱼并不能令他满足。一个真正的撒克逊人,如果失去了酒、面包和肉,那是很痛苦的。”
“对我来说,康赛尔,这些不是让我烦恼的东西,我已经习惯了船上的饮食。”
“我也习惯了。”康赛尔回答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想的是留下,而尼德·兰想的是逃走。因此,如果新的一年对我来说不好,那对他来说就好,如此而已,这样,我们中总会有一个人是快乐的。不过,对于先生来说,我希望不管怎样您都能快乐。”
“谢谢,康赛尔,只是我们不得不另找一个时间送新年礼物,我们此时只要握一下手就足够了,这就是我现在能给你的一切。”
“先生真是再慷慨不过了。”康赛尔说道。
就这样,这位好青年下去了。自从登上“鹦鹉螺号”,我已随船驶出了11340海里,再往前行就是澳大利亚北边的珊瑚海,那可是个危险地带。我们将从暗礁几海里远的地方驶过去。
离开珊瑚海两天后,巴布亚岛映入了眼帘。这时尼摩船长对我说,他计划穿过托雷斯海峡去印度洋。听到这个计划,我感到高兴而又害怕,高兴的是能游历号称世界最危险的海峡,害怕的是,那里曾令许多航海家都望而却步,我们能否闯得过去?但有一个人却高兴得跳了起来,那就是尼德·兰,因为欧洲海正是他向往的地方。
17千米宽的托雷斯海峡来到了,小岛、岛屿、暗礁以及岩石星罗棋布,不时拦住去路。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尼摩船长亲自驾驶“鹦鹉螺号”,他使船浮上水面行驶,鲸尾巴似的螺旋桨,在后面慢慢揉搓着海浪。但海水被激怒了,张牙舞爪地翻腾起来。海浪气冲冲地从东南跑到西北,见到那些露出头来的珊瑚礁,就拳打脚踢,发泄一通。
趁此机会,我和两个同伴都跑到船的平台上来观看。我拿着绘制详尽的托雷斯海峡的地图,小心地注视着航线。此时,“鹦鹉螺号”已经由尼摩船长亲自领航。船的周围波浪汹涌,水流翻卷着,以2.5海里的速度从东南向西北撞击着远处露出尖峰的珊瑚礁。
“大海真是太可怕了!”康赛尔有些害怕说。
“这古怪的船长。”尼德·兰却说,“他一定对这条航道非常熟悉,因为在这礁石密布的地方,稍不注意,船身就会被撞碎……”
的确,我们正身处险境,但尼摩船长也真是神通广大,竟能神奇地穿过一个个险关。它并没有沿着“浑天仪号”原来的航路,而是稍微向北沿着莫利岛,又转向西南方,驶向甘伯兰海道,忽而它又转向西北,从很多不知名的小岛间穿过,驶向通提岛及一些凶险的航路。接着,他又一次改变方向直往西方的格波罗尔岛。
下午3时,大海更加怒不可遏,到了涨潮期,“鹦鹉螺号”靠近岛屿并绕着它走了大约两海里,我一个没留神被突然震倒了。原来船碰到一座暗礁,它不再前行,而是在这里搁浅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尼摩船长。
“没什么,只是一次偶然。”他平静地答道。
“只是一次偶然?”我说,“但它却可能会造成使你成为陆地居民的必然!”
尼摩船长怪异地打量了我一下,用一个否定的手势来回答我。
“教授先生,‘鹦鹉螺号’完好无损,它仍将带你去游览海洋的奥秘,真正的海底旅行才刚刚开始,既然很荣幸能请到你,那就肯定不会让你扫兴。”
“尼摩船长。”我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但‘鹦鹉螺号’搁浅时正值涨潮,太平洋的潮水一般不会上涨太高,假如这时你都不能将船浮起来,请问你还有什么机会使它离开暗礁,重返大海。”
“你说得对,教授。”尼摩船长答道,“太平洋的潮水的确不会涨得太高,但这是托雷斯海峡,潮峰谷底仍会有15米的差距。5天之后的月圆之夜,我们会有好运气的。”
“教授,有什么结果?”尼德·兰在尼摩船长走开后凑近我。
“哦,是这样,尼德·兰,等到9号再次涨潮时,船长说圆圆的月亮会好心地把我们送回大海。”
“有这事?”尼德·兰像个行家似地耸耸肩,“教授,你该听我的话,听着,这个铁家伙永远不会再回到海上或海底了,现在,趁着没生锈还能卖个好价钱,其他的用途没有了,现在,我们只好跟船长说告辞了。”
“好朋友。”我答道,“我对神奇的‘鹦鹉螺号’很有信心,在这4天中,说不定真会有涨潮到来。另外,等我们到了英国或法国的海岸,可以随时实施逃走计划,但现在是在巴布亚海域,那则另当别论,而且,等‘鹦鹉螺号’真无力脱身时,我们再离开它也为时不晚。”
“难道就这么干耗着?”尼德·兰的火又上来了,“哪怕到岸上走一走,看一看,重要的是换换口味!”
“我也这么想,”康赛尔赞同道,“难道先生不能向你的朋友尼摩船长请求一下,我们哪怕只是到陆地上踩踩脚,可别到时回到地面上连路都不会走了。”
“我试试看。”我犹豫着说,“不过他可能不会答应。”
令我惊奇的是,尼摩船长竟爽快地应允了,并出奇地友好和关怀,嘱咐我们可以不回到船上来了,岛上的土著人可能会对我们有特殊对待。
第二天,1月5日。小艇被解开了,并且从它的船舱中拖了出来,从平台高处放入海中。2个人就足以做这项操作。桨原先就放置在艇里,我们只需要坐好就行。
8时,我们带上枪和斧头,从“鹦鹉螺号”船上走下来。海面上十分的平静,不时有微风从陆地方向吹来。尼德·兰抑制不住其内心的喜悦,他就像是从监牢中逃出来的一名囚犯,可他一点也没有想到过,他还得回到那牢房里去。
“有肉吃了!”他反复叫嚷道,“我们很快就要吃上肉了!太好了!真正的野味呀!就是缺点面包!我并没说鱼不好吃,但也不能老吃鱼呀!一块新鲜野猪肉,放在火上这么一烤,那个味道可就大不相同了!”
“馋鬼一个!”康赛尔说,“说得人家都要流口水了。”
“不过得弄清楚。”我说道,“看看林中是否有野兽出没,是否有巨大的能把猎人给吃了的野兽。”
“好的!”加拿大人牙齿磨得像利刀尖似的在回答,“阿隆纳斯先生,如果在岛上找不到其他的四条腿的动物,我就吃老虎肉,吃它腰窝里的肉。”
“尼德·兰要让人为他提心吊胆了。”
“不管怎样。”尼德·兰又说,“所有没有羽毛的四足兽,或者所有有羽毛的两脚鸟,一出来就将受到我第一声枪响的敬礼。”
“好嘛!”我回答,“尼德·兰师傅又粗心大意起来了!”
“教授先生,请不要担心,也无须害怕。”尼德·兰回答,“请认真地划桨,不要25分钟的时间我就可以给您弄来香喷喷的肉来。”
8时半,“鹦鹉螺号”的小艇很快穿过了珊瑚礁石带,在靠近沙滩的地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