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家尤显儿女心
张富英
因为工作关系,多年来一直东奔西走,几乎踏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唯独对有“塞上江南”美称的宁夏至今未曾成行。好在同样由于工作关系,在编读宁夏作家们的来稿中,时时领略着位于西北边地的那方山水和风土人情。以书写家园为己任的宁夏作家田玉珍(笔名白鸽)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2018年金秋时节,收到田玉珍寄来的散文与散文诗集《望海原》。在看到书样的那一刻,既惊且喜。此前,编发过作者的散文诗组章《望故园》和纪实散文《作家梁衡的“震柳”情怀》,对作者的印象就像宁夏那片土地一样,素未谋面,谈不上悉知。但文学就是这么神奇,它能通过文字让素不相识的人们成为心心相印的朋友,特别是用笔墨歌赞自己家园的作家,更容易令人倾心,因为书写乡愁、爱情等是文学家们歌之咏之的永恒主题。
果然,田玉珍正是家园忠实的歌者。在她的笔下,那个位于宁夏西海固一隅的家园似一幅神秘而美丽的画卷徐徐展现在读者面前。所不同的是,通过作家的笔触,读者了解到这里竟然是一个曾经记载过人类历史上罕见巨灾的地方——20世纪二十年代初,华夏大地,硝烟四起,军阀混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位于西北内陆的宁夏海原县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大地震,震中烈度达12度,震源深度18千米。据科学家测算,这次大地震释放出的能量,相当于11.2个发生在公元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震波绕地球两圈多,当时全世界有96个地震台网测到并记录了这次大地震,世所罕见!这一方土地也因此付出28万条生命的巨大代价。作者在书中对海原大地震以大量篇幅进行了纪实性的描写,但可贵的是,作者并未仅仅把笔触停留在对于那场近百年前惨绝人寰的大地震客观描写上,而是把文章的重心升华为大震后人文价值的探索,这一思考集中体现在《埋藏在历史深处的记忆》《行走在寰球大震里的中外学者》《海原大地震“万人坟”考》和《作家梁衡的“震柳”情怀》等篇章之中。特别是在《作家梁衡的“震柳”情怀》一文中,作者借助著名学者、作家梁衡先生对生长在海原哨马营的那株曾被大地震撕裂穿身而过但至今仍葳蕤茂盛的百年震柳的描写,进一步升华为这一方土地的人民在天灾面前不屈不挠、不向自然灾害低头,历经磨难、傲然而立的再生精神。风雨沧桑,天道昭昭,沉重的话题,肃穆的基调,“地震能摧毁一座山,却不能折断一株柳”(梁衡语)是对海原儿女形象而有力的脚注!
不仅如此,在田玉珍的作品中,她的家园还是书写人类文明的圣地。通过《菜园遗址访古》,我们了解到,人类最早使用灯烛的历史,竟起源于斯!还有,对漆器的最早使用,也能够在这块土地上找到答案。原来,就像甘肃的“马家窑文化”,陕西的“半坡文化”和内蒙古的“红山文化”一样,海原的“菜园文化”同样印证着我们的先民以其无与伦比的聪明智慧使中华文明闪耀着熠熠光芒。此外,通过《秋访关桥堡》我们知道这里还是一片红色的热土;通过《天都山》《塌城梁》等篇章,又使我们晓得这里也曾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征战休憩的地方。在作者的眼里、心里,她的家园,是一方令人神往的热土。
在田玉珍的《望海原》中,还有一个分量很重的单元,那就是构成这本书“半壁江山”的“望故园”辑,这一单元收录了作者近年来创作的100章散文诗作品,其中以系列散文诗组章《望故园》为最。我私下猜度,也许这就是这本书名生发的渊薮吧。如果说《望海原》上编体现了作者现实主义写作风格的话,集中体现作者浪漫主义情怀的,莫过于其散文诗作品。试举几例:“南华山叠翠集胜景,菜园文化世无双,说的都是惊艳,离神奇最近。”(《南华山》),“塌城梁,每一株草都是一个传说。”“虚空里,闪亮的紫色苜蓿花,比一枚钻戒更好看。”(《塌城梁》),“在天都山,在这美丽的世外桃源,我是坐在时间马车上行走的新娘,而我的心,在这粉红色的花海中吟诗、且歌且舞。”(《天都山》),“把所有的累赘全部卸去,裸露的肌肤,直奔历史的主题。”(《落日》),等等。在作者的散文诗中,倾吐着一腔炽热的家园情怀,它是那么汪洋恣肆,那么地酣畅淋漓!既美轮美奂,又不失哲理的光芒,这种特色,在其直抒胸臆的作品中同样显现,如在歌赞浪漫沙都中卫的作品中,就有“谁能如你,把一粒沙都奉为至亲?”(《中卫歌吟》)。直至全书末篇洋洋5000言的散文诗组章《震柳》,把这种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可贵的是,无论是冷静地现实描写,还是浪漫地直抒胸臆,都有一条红线牵绊着、萦绕着,那就是作者始终是她亲爱家园的忠实歌者,老屋、乡间、故土,山山峡峡,沟沟坪坪,作者内心的跪拜,映着泪花,饱蘸才思,唯此,《望海原》才充满了独特的意蕴。
作家尤显儿女心。家园乃作家永恒的精神福祉,从这个意义上讲,田玉珍是个幸福的女子、有情怀的作家。
是为序。
(2018年10月于北京常青轩)
(张富英,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剧本评介中心执行主任,《作家报》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