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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椒
今年春寒,阳坡里的椒树受了症,绿芽成了乌黑的。老人们说,今年椒败了。母亲还是带了妹妹外甥们,一早一后晌去沟畔摘椒。每次摘得半筐,用簸箕簸干净,晾干,去籽,贮藏起来。有人说,今年椒的价钱肯定涨了。
椒树是父母前些年栽的,大多是荒地,开垦成了梯田。七旬老人了,儿女们总劝父母不要下地了,父母却闲不住。母亲说,是散心哩,沟畔上能望见娘家的山峁和树。后来父母有病住院,下不了地,病好些了,一听说父母下地了,觉得总比有病出不了门好。
有一年,椒摘不完,就一天几十块钱雇了人摘回来,毕了,卖的钱还不够花的工钱。父亲说,总比烂在地里好,农民,可怜。母亲说,椒不摘就落了,让旁人笑话哩。就是椒籽,黑油油的,母亲也把它炒了,埋到地里去当肥料,说是可惜。
摘椒可不是好差事,椒树浑身长刺,不得法会满手是伤,痛痒难耐。
小时候,村里只有一棵椒树,长在深沟窟窿里。人们用椒叶烙镆,摊煎饼,这棵椒树上的叶子被捋光了。谁家油铁勺里的椒香,会让半个村子闻得见。如今椒树多,不稀罕了。
记得当地音乐人送过我一盘录音磁带,是外祖父唱的民歌,其中一首叫《摘椒》:姐儿的门前哎,一树椒噢,一心想着去摘椒,又怕刺儿扎着了。外祖父已经去世多年,录音磁带也失效了,再也听不到那酣畅而苍凉的土声了。
《海燕》2010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