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破

魁伟的石像巨人仅仅是一动不动地坐在王座上，便给林泽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江言的这幅身体高度在一米八左右，与林泽前世类似。也得利于两人相似的身高，林泽对这具身体的掌控会如此的得心应手。

这个身高在普通人中算是中上水平，但和面前的巨像比起来，不禁显得极为相形见绌。

放眼望去，光是石像的一段小腿骨便顶的上林泽本身的高度。粗略估计一下，若是石像站起身来，怕是得有接近十米的高度。

林泽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十米高的巨像不过是一座冰冷的没有生命的雕塑。在这个动辄就要堵上性命的“闯关游戏”中，天真就等于愚蠢，是前行路上的最大阻碍。

“小王八，你大爷的。”

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他忍不住咒骂起石雕来，混迹街头时积攒下的“甜言蜜语”如舌灿莲花般纷至而来。

但又出于惊醒石像的顾虑，也只能低声言语，唯恐惊扰了石像的安宁。

好在此时的石像似乎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也有可能是因为林泽在他眼中太过渺小，连被他正视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我可以就这样悄悄地走过去？”

在那朴素的青石王座的基座部分，一扇闪着幽蓝光泽的拱门吸引了林泽的全部注意，侥幸心理在此刻发作。

这是房间内唯一的出路，当然还有林泽来时走过的路，但那条隧道已然封闭。

所以这意味着它必然是通往下一关卡的入口。

简单的观察了一下，林泽和出口分列房间的两端，其中的距离大约在三四十米。具体多少不好判断，总之不会超过五十米，这个距离也就是百米赛跑的一小半路程。

那么若是用尽全力跑过去，需要多久？

三四秒，还是五六秒？

这么短暂的时间，眼前的这个石像应该不足以有所行动吧？

短短的一瞬内，林泽思考了许多。虽然就这么贸然地冲过去有些冲动，但与危险成正比的，是此番举动带来的回报。

虽然可能会有未知的风险出现，但也总好过巨像醒来，到时候才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林泽可不认为他有能力与面前的巍峨巨物抗衡，正面对敌的生存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就在心念闪过，即将付诸于行动的时候，空荡的大厅上方，一阵恢弘而遥远的钟声响起。

浩荡而沉重的声响回荡在穹顶处，粗糙的青石墙面此时成了最好的听众，甚至在轻轻“应和”着，共同唱响了一首来自远古的乐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敲响的钟声，但林泽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句“有没有公德心啊，又吵又闹的，这里还有人在睡觉啊”。

只是无力的吐槽并不能改变当下的形式，在一连串像是缺少了机油而强行运作的老旧齿轮声响后，眼前的巍峨石像，醒了。

石像原本眼睛的位置上，突兀的裂开了一道口子，随着碎石滚滚而下，就好像一对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

或许用如此拟人化的说法不太合适，但林泽匮乏的词库里再也找不出更为贴切的形容了。

随着弯曲的膝盖绷直，石像完整的身形终于展现在了林泽的眼中。

石像的表面雕刻着一层云纹状的咒印，此时在火光的照耀下，似有波光流转。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林泽隐隐有种预感，或许就是这些含义不明的咒印赋予了石像生命。

与此同时，那把始终被石像紧紧握在手中，半个剑身插入地面的亮银色巨剑被他缓缓地拔了出来，光滑如镜的剑身反射着金属的闪亮光芒，带着股凛冽的杀气。

眼前的巨剑光是剑身便有五米长度，其宽度仿若门板，在挥舞这种堪称“巨无霸”的重型兵刃时，只消一下轻拍，寻常敌人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林泽此时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重剑无锋，在这种情况下，再锐利的锋刃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在彻底起身后，石像先是舒展身体般的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利刃，只见剑刃在空中划过一个亮银色的圆弧，地面就裂开了一道深深地口子。

随剑风扬起的尘屑四处腾飞，如流弹般划过林泽的脸颊，眼角闪过一片红霞，钻心的疼痛从肌肤表面传来。

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鲜血如涌泉般缓缓流下，浸润了林泽的掌心。

仅仅是石像随手一挥溅起的碎石便有如此威力，若是自己脆弱的身板挨上重剑一击，那结果不用想，肯定就像拍豆腐一般，怕是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绝对不可力敌，准确地说是一点伤害都不能受。

此刻在林泽的心中，清空了所有可能会干扰心神的杂物，只留下了这句法则。

至于恐惧的情绪，虽然是本能的反应无法避免，但林泽却能很好地将负面的情绪转化作了动力。

自从听到了记忆中许樱桃的呼唤后，“回家”这个信念便如古树扎根般坚定，无人能够撼动。

即使是面前的巍峨巨像，也不行。

现在已知唯一的出口在石像的胯下位置，并且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远不足和石像抗衡，那么唯一的逃生路线就只有冲过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的封锁，在重剑斩断或是拍扁自己的身体前冲入出口，方能搏到那一线生机。

他此刻才算是真正明白，为什么这第二关叫做“体之关”，这关卡并不是考验和石像正面对抗的能力，手撕高达的能力，他一个普通人并不具备。

体之关的“体”字，所代表的就是体能的极限，而这关卡所考验的便是能否把握住那或许只有一瞬的时机，爆发出极限的速度，冲破石像的封锁。

林泽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赶在钟声唤醒石像之前，一鼓作气地冲进门内，但立刻他就将这种无用的情感抛到了脑后

在确定了目标后，林泽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大脑如同精密的机械般，思索着最为合适的逃生路线。

在他的眼中，只有那泛着幽蓝光芒的出口，只有冷冽的重剑。

从房间边缘包抄过去？

林泽灼灼的目光仔细审视着大厅的左右两侧，因为形似斗兽场的缘故，整个大厅程规则的圆形，而林泽和石像分列圆形的上下两处顶点。

从两侧包抄，便能避开石像最直接的锋芒，这个计划看似很美好，但实则有着致命的弊端：侧面行进意味逃生路线单一化，你只能贴着墙边移动，主动放弃了一个方向的逃生可能。

但是从正面出击又意味着需要直面石像的全部攻势，石像的剑技他是一下也抵挡不了，只有将其全部躲开，方有一线生机，但这条路线的难度更甚。

此时石像似乎彻底摆脱了久睡后醒来的疲倦，手中的重剑也挥舞的愈发顺手，小山般沉重的巨剑在他手中舞动地密不透风，招式霸道而凌厉。

除此之外，石像更是迈动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林泽站立的地方走来。紧闭的嘴唇下发出怒吼般的闷响，似乎准备将清梦被打扰到烦躁发泄在眼前的这个“小虫子”身上。

随着步伐的迈进，留给林泽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在两种迥异的逃生路径中选择一种。

“快，林泽，好好想想，你一定能想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肌肤压迫力的魁梧石像时，林泽总能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因为头脑中混杂了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他需要一段时间去搜索。

高速的信息流在头脑中奔涌，各种功能的神经一刻不停的跳动，无数段记忆在交叉、汇聚。

当潜藏着灵魂深处的熟悉感传来，林泽找到了他想要的那段记忆。

长臂猿。

林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稍显滑稽的名字，那曾是他作为拳手时，职业生涯中遇见过最难缠的对手。因为臂展惊人如动物中的长臂猿而得此外号，是林泽之前，他是地下拳场中连胜场次最多的高手。

“长臂猿”打发凶悍，从不防守，他完美的诠释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句话的真谛。凭借着那双修长的手臂，往往在一连串超远程且密不透风的快拳过后，对手就倒下了。

单从进攻的模式上来说，“长臂猿”和眼前的石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二者都是拥有着超远程的攻击范围，并且都不已防守见长，而是擅长以攻代守。

“长臂猿”的拳有章法，却疏于变通，在长久的练习中，他的拳已然形成了一定的套路。在那一战中，林泽正是通过前期的闪躲避战摸清了他的攻击线路，才在他收拳不及时的瞬间找到了一丝破绽，成功赢下比赛。

而与“长臂猿”神似的石像，他的剑也有章法。在冷静观察了石像的攻击套路一段时间后，林泽同样摸清了他的攻击线路。

石像右手持剑，习惯于先左砍再右劈，在空中划出一个“X”的形状，之后再横向斩出最后一剑。这朴实的三式，组成了石像固定的剑招。

只要能躲过这三剑，石像就会陷入一个短暂的收招僵直，那时便是林泽逃命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