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精打细算局中局(三)
可惜写封信是封着的,看来是没来得及送出去,整件事的祸端就开始了。
亲人相残,爱人相杀。
收起书信,两人都是缄默不语,不知对这里面的事作何评价——不予置评。
余疏行烦闷的捏了捏眉心,像是可以把烦意捏散,放下手,道:“里面提到了密库的具体位置,我们过去找找。”
不等月如故点头,余疏行就抬步走了出去,没办法,后面三人只能跟着他。
一路上余疏行缄默不语,周身的寒意萦绕,让跟在他后面的人自觉的拉出一段距离,月如故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余疏行有些不耐烦。
至于是对什么不耐烦,大概是觉得梧桐阁和穆轩之间那点破事太过让人心生厌恶,却又不得不摸个明白,就好比不喜欢吃胡萝卜,可对身体又有好处,不得不苦着脸吃下去,想来余疏行此刻的心情八九不离十了。
在一片旧址里走走停停的走了一段时间,几人来到了一处阁楼门前,久经风霜的大门早已倒塌在地,杂草爬满整个墙壁。
踏进大门,楼阁上的牌匾早已在当年的战火中破坏得面目全非,隐约可辨别出‘忧’字,其余的早已烧得黑漆漆的看不清。
刚走了几步,月如故就被这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连连打喷嚏,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活像切了个味道十足的洋葱,熏得泪声俱下。
余疏行咳了两声,伸手扇了扇漂浮的尘埃,用袖子捂住鼻子,避免像旁边某个人,呛得满嘴灰尘。
随即在楼里四处找起来,齐哲夫妻二人很有先见之明的摸出手帕捂住口鼻,加入了自家主子翻箱倒柜的行列。
月如故赶紧效仿,用袖子捂住口鼻,心里暗道丢人,也手脚麻利的开始翻找。
四人翻了半天,毫无疑问,啥也没法现。
苏筠扒开一摞灰尘铺满的书,把飞散的灰尘扇开,道:“不可能啊,信里说密库就藏在这栋楼里,可这楼才多大,找了几遍都没找到。”
余疏行率先停下动作,站在楼阁里四处张望。
梧桐阁的楼阁一般都不大,且都是女弟子,不求像男子统辖的宗门一样,厅堂大且气派,好彰显宗门的气势恢宏,相比而言,她们的阁楼轩榭皆以小巧为重,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起来虽小巧玲珑,里面却是什么都不缺的。
月如故道:“不是楼阁大不大的问题,而是我们压根就没找到。”
要么是这密库的入口太过隐秘,他们没看见,要么就是信中描述的位置出现了错误。
前者是绝对的可能,毕竟信中所说密库是每个阁主不可泄露的秘密,藏的深很正常,因为没人愿意把最珍贵的东西亮在外人眼前,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后者绝对不可能,凤清既然都决定把阁主位子让给凤汐了,那么没必要欺骗自己亲妹子,不然后来为什么要舍命护着她逃出去?
没这个必要,也没这个可能。
唯一说的通的就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者楼阁中藏着的玄机。
齐哲道:“可我们都快把整个楼阁翻过来找了,再怎么隐蔽也该露出一角了吧,难道还要掘地三尺?”
“等等!”余疏行突然出声,受了什么启发的看向齐哲,“你刚刚说什么?”
齐哲没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道:“我们都快把整个楼阁翻过来找了,再怎么……”
余疏行打断他,提醒道:“不是这句,后面那句!”
齐哲面露疑惑,道:“难道还要掘地三尺,这句?”
就是这句,他们光顾着搜楼阁里,以为楼阁里有什么暗格密室,然而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因为他们只把眼光放在了平面,没有把格局放得大些。
地下,若是在底下挖一个地下室,就是一个绝佳的藏匿场所,比放在楼阁表面的暗格暗室里好多了,因为人搜查东西眼光只局限于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看不到的就会被反射性的忽略掉。
“看看有什么机关没。”
几人又在楼阁里一阵翻找。
余疏行在楼阁里来回的踱步,一双寒光星目在楼阁里来回查看,最终他停在了楼阁摆放书案后的书架上,眼睛略感怪异的看着书架。
书架上两边摆了几本书,中间摆了个被砸碎瓶口的花瓶,花瓶被灰尘盖住,上面的花纹早已看不清,被砸碎后只剩个瓶坐摆在书架上,勉强充当装饰。
余疏行走到这花瓶前,仔细的观察,发现这花瓶是被人抛掷东西砸坏的,按理说被外力砸中,花瓶不应该是掉下书架砸的粉碎吗?就算不掉下书架,移动几寸至少会的吧,只要有移动的迹象,灰尘的厚度是不一样的,但这花瓶可这花瓶却还留了个破碎的底座在书架上,脚下生根似的,不仅没移动半分,连痕迹都没有。
心中起疑,余疏行直接上手去拿那个花瓶,果不其然,这花瓶真的像生根似的长在书架上,不论他怎么拿都是纹丝不动!
他用力推了推花瓶,只听‘喀哒!’一声,花瓶转了一下,余疏行顿时明悟,握住花瓶残存的瓶身向左转动,‘喀喀’两声,那花瓶就自己转了起来,同时,余疏行身后的书案下,一块石板缓缓的移开,露出了一条通往不知何处的台阶,黑漆漆的一片,看起来十分深。
余疏行与月如故对视一眼,自己率先蹬上台阶,慢慢的往下走,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不用言说,月如故紧接着跟上,后面的人依次跟上。
走在黑漆漆的通道里,月如故感觉双眼都被黑布蒙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摸索着往前走,希望余疏行没走远。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就突然撞上了一个东西,月如故心本就提着,顿时警铃大震,往后退了几步,后面跟上来的齐哲被他撞得猝不及防,差点倒栽葱,幸好跟在他后面的苏筠及时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摔得难看。
齐哲道:“月庄主,是你吗?怎么退得这么急?”
月如故回应道:“是我,前面有东西挡住路了。”
苏筠看不清他在哪里,道:“挪开不就是了?至于这么恐慌的往后退吗?”还差点把她连带着撞翻。
月如故道:“抱歉哈。”他只是反射性的处于防备往后退,没想到差点把人家撞翻,实在不好意思。
冷不防,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前面还有一段距离,你们身上有谁带了火折子?”
安静的恐怖的黑暗里,突然冒出这么清冷的一声,众人都吓得寒毛都立起来了,苏筠一声惊叫差点破嗓而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硬生生憋回去,哽得她嗓子疼!
声音是从月如故背后传来的,月如故猛地转过身,警惕的看向刚才自己撞到的那东西。
“一个都没有带吗?”
又传来一声,细细品味,这不就是余疏行的声音吗?
月如故心落回肚子里,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余疏行问了无果,调侃道:“胆子这么小?就应该留在上面别下来的。谁有火折子。”
黑暗里只听见一阵衣料摩擦声,齐哲从袖子里摸出一截火折子,道:“庄主,我这里有,你在哪儿?”
余疏行道:“我在你正前方,你丢过来。”
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您老人家又不是夜视动物,确定接地住?
心里这样纳闷,齐哲还是依言把火折子朝正前方丢去,“啪嗒”一声,火折子明显被人接住了,瞬息片刻,一撮火苗从正前方亮起,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借着火光,他们看清楚了余疏行那张脸,心里都松了口气。
月如故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火苗,道:“你不是说前面还有一段路吗?这火苗支撑不了多久,怎么办?”
余疏行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并未回答月如故,反而是把火折子举高,贴近墙壁上挂着的一个东西,不等他们疑惑,墙壁上那挂着的东西在火折子上火苗的触碰下,突然亮了起来。
原来这墙上挂着个盛满灯油的灯盏,在火苗的灼烧下燃了起来!不仅如此,连带着整个通道里的油封都亮了起来,原本黑漆漆的通道登时通亮。
惊叹的是,这么黑的情况下,余疏行尽然能看清楚墙壁上挂着的东西,眼力着实不凡。
众人重新看向余疏行,只见他面不改色的把火折子吹灭,收进袖子里,像是明白他们心中所想,道:“一般的通道里都会有供照亮的油灯,不稀奇。”
好吧,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走吧。”余疏行转身继续向前走。
这通道狭窄,一次只能一人行走,里面的空气稀薄,这么多人在里面吸气呼气,要不了多久就会耗尽,必须赶紧走出去,不然一会儿就会感到头晕眼花。
一行人又在通道里走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才从阴森湿润的通道里出来。
通道的尽头,是一处断裂的悬崖上,往下望去黑漆漆的一片,深不见底,从这上面摔下去估计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看着都让人不寒而栗!除了他们来的那条通道是唯一的来去通道,四周岩壁光滑细腻,轻功再好的人也无攀爬的可能,离这块崖壁最近的一块岩壁都是在几十丈之远,除此之外再无其余的路可走,若是退路被堵死,那么他们将无路可退,要么摔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要么被困在这里慢慢殒命。
不得不说这地势选得不仅隐秘,而且还是个绝人之路的好地方。只要把来时那条通道堵死,管你什么帝王佳人才子将相,通通都插翅难飞!
而一栋阁楼就修建在万丈深渊之上,与前面梧桐阁旧址中的建筑如出一辙,雕梁画栋,悬崖底下不断吹上来阵阵冷风,吹得众人感觉冷,这栋楼在云烟雾绕之下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月如故不禁感叹这地方选得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恐怕穆轩磕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密库就建在万丈悬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