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七）云开
又开始了夜以继日的码字生活，这么多日子下来，渐渐也收获了不少忠实的读者，甚至好几家网文站点联系我签约。
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那种生活，不再与外界有太多瓜葛，不去交朋友不去窥探人心，写点东西赚点零花钱，日子就这样平凡的过着。
那天下午，元妮妮约我出去见面，还是首汇大厦的楼顶。
许久未见她倒是变得有些憔悴，没以前那种龙马精神的样了。
她摸着我的脸，抱着我说我瘦了很多。
她跟我说她要出国了，公司派遣的，所以以后陪不了我了，叫我好好照顾自己。
“对不起妮妮，真的对不起”
她没说几句就离开了，只剩我一个人凝视这庞大城市遍地的孤单。
妮妮走后不久，我心里总感觉忘了什么东西，然后我约了萧沥。
那天的萧沥神色紧张，我笑话他又不是跟我出来相亲，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说，元妮妮跟他告白了，但是他并没有接受，他说他有喜欢的女孩了，就是我，班妮。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不敢相信。
他继续说，他撒了谎，因为我是元妮妮最好的朋友，他这样做的话可能会让元妮妮知难而退，他其实真正喜欢的同性。
他说他本以为撒一个小谎就能让元妮妮打消念头，她也的确打消了念头，只是矛头对准了我。
“陈总前两天来找过我，我到现在依旧对你感到很抱歉，妮妮姐，我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情”
“陈总已经查过了，给你发那些消息的，就是元妮妮”
……
好像既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再补一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我已经麻木了。
我看着手机本就为数不多的联系人，我盯着那两个名字，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下班回来的陈旭，看着我坐在沙发上，整洁的厨房没有一点烟火气，他拴上围裙开始默不作声的做晚餐。
这是他自己煮的番茄面，他拴着围裙的样子真的俨然一副好老公的样子，我低下头尝了一口，然后拿着旁边的黑胡椒往里面加。
他第一次没有放黑胡椒，而我是第一次放，我们都打破了原来的规矩，审视着彼此的领域。
其实加了黑胡椒的确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它覆盖了原来的鲜美，让入口的味觉感变得更加活跃。
陈旭很快就吃完了，我也慢慢喝掉了碗里的汤。
“好吃吗”
“为什么你以前不做”
“因为我想你在这个家更有参与感，就像你喜欢自己洗碗而不用洗碗机一样，其实我都明白，我以为我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了，但好像并没有”
他说完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元妮妮是你让她走的吗”
“我只是查清楚了给你发信息的人，刚好是元妮妮，她交代了所有事情，婚礼当天，另外两个同学坐她的车，她才知道了安唯的事”
“萧沥也跟她坦白了自己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她提出了出国，不愿再待在这里，她说她早已无法回头，即便收手你们也回不到从前”
“我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好好跟你道别，希望她做到了”
“我想我对她已经很宽容了，况且，有什么惩罚比愧疚一辈子更残忍”
他红着眼走进了厨房，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曾几何时，我那么坚定的想要带给他所有的爱与关怀，可是我好像每次都仗着他的偏爱纵容着自己的任性。
关于元妮妮，
那一夜，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陈旭已经沉沉睡去，我轻轻挪过去悄悄环住了他的腰。
“陈旭，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从那个死结里走出来，我已经受不了了，我不想亏待你更不想折磨自己”
街道两边都装饰起了圣诞树，各种店铺都开始了圣诞活动，街上的情侣们也都在这种节日的氛围下，找到了亲昵的借口。
再过几天就是陈旭的生日了，作为婚后的第一个生日，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准备，想到以前都是我拉着元妮妮一起去挑礼物预订蛋糕，现在我好像又回到了一个人的大学时代。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繁华的城市里，身边的人都在笑，好像就我与这里格格不入，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将会怎样。
手机响起了铃声，老公两个字倒映在折射着霓虹的手机屏幕里。好像即便如此境地，我都没有办法去改变他的称谓。
“转身”
声筒里传来他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转过身，他站在人群里，怀抱着一大束玫瑰，红润的嘴唇里冒着一团又一团热气。
“我找了你好久，平安夜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留我一个人在家”
我找不出可以完美回应他的理由，我害怕在这些热闹的节日里与他独处，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会怀疑他看着我的眼神是不是都在想念另一个人。
我红着眼背过他，往前走着，凛冽的寒风穿过我的头发，我看着飘动着的长发心里的厌恶愈加激烈。
“别走，我已经很害怕了”
他追上来抓住我的手。
“你难受的每一个夜晚，我与你一同失眠，那天夜里的话，我全都记住了”
“是我的错，你走不出的死结是我这一生的心结，这么多个日夜，我从来没有放过我自己，我以为你的出现会是她给我的救赎，但如今，这几年的安心全部连本带利堕入了漩涡，别这样好吗，我只想得到一点爱啊，一点点我就有希望治好自己了”
我从未否定过他的深情冷暖，经营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他总是比我做的更多，我的眼泪流下来是为了什么，大概我也没法知道，我怎么会把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逼迫到如此卑微。
他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鲜红的玫瑰里，溅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接过玫瑰，拉着他离开了围观的人群。
那一夜，我们躺在床上注视着对方，我终于鼓起勇气，正式向陈旭问起了他和安唯的故事。
在陈旭眼里，安唯是个自立、开朗、目的明确又十分传统的女孩。
他说他从来没有舍得碰过她，她也刻意的避免着那些问题，她是个连生理期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女孩。
他忘不了安唯源于他的愧疚，他对我的好更是源于安唯。
他说见到我第一眼的时候，的确因为我和安唯很像，接触下来才发现，我虽然害羞，但我也有迸发力量的能力，我虽然没那么传统，但我却是个忠于爱人的好伴侣。
他总是对我照顾到了极致，他大概就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吧。
他说他害怕看到我受伤，我撞到萧沥那一次，他那么生气也是因为自己被吓到了，他害怕我像安唯那样离他而去。
“安唯这个名字，她放在我心里深处，我没有办法忘记，因为她的存在，才时刻提醒着我尽我全力护你周全”
“她们都说你是安唯的影子，但是她们不知道，谁人都可以是安唯，但却无人能代替班妮”
“即便我遇见的不是你，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像保护安唯那样去保护她，但刚好遇见了你，我将用无限的长情陪你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的鼻涕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睡衣，我不记得那一夜我哭得有多壮烈。
我那么深爱的陈旭，他每天被我折磨得彻夜不眠，也把陈旭深爱的班妮，逼迫成了精神分裂患者。
车窗外的落叶铺满了一路，公路一直延伸到前方仿佛没有尽头，两旁林立着一排排光秃秃的大树，再往前就能看到一个很明显的路标。
与一路上的萧条的风景不同，陵园这边绿草如茵，郁郁葱葱的常青树挺拔的立在那里，大理石的台阶被往来的人和雨磨得雪白。
陈旭牵着我的手走上台阶，穿过一个又一个安静的灵魂，终于在一个墓前停住了脚步。
虽然我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但总记不住具体位置，每次都会迷路。
陈旭坐在公公的坟前说了很多话，包括了这最近半年来发生的种种，他把所有来自工作的感情的委屈一一尽述，我只能在一旁静静聆听。
我们来过三次，每次他都是来跟父亲聊着自己不愉快的事，这是他从前就养成的习惯，他从来不与妈妈提起自己的不容易。
当他聊到孩子去世时，他颤抖着肩扑通跪在地上，捏着拳头指节发白，此刻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失职，身为他的合法妻子，居然从未替他分担过一丝一毫的伤痛。
我总是揪着自己的感受去要求他体谅，却从未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的世界。
“老公，以后每年清明我们带着妈妈来看爸爸就好，树洞这个责任以后就让我替爸爸代劳，好不好”
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好像觉得世界变得辽阔了，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疑问和不安，都变得不再重要。
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个男人的好更珍贵，他依旧是那颗发着光给我方向的星星。
“老婆，答应我，以后再也别难过了，这比任何事都让我感到害怕，好吗”
我抱着他拼命点头，那一刻，我想我才真正明白了妻子的意义，对待爱情充满正义，对待爱人给予公平。
或许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安唯，我讨厌的只是自己创造的出来的假象，安唯曾是他心目中的美好，也是他无法愈合的愧疚伤疤，仅此而已。
我想我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和他一起去直面曾经的美好，去保护他无悔付出过的经历，去用爱让那个无法愈合的伤疤慢慢灌溉出幸福的花来。
陈旭，在爱情的夜空中，任凭再多星星我只有一个你，你以后爱不爱我，我都没有办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