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元皓
随着“吱”的一声，姜旭推开门，提着行李箱穿过半空中飘动的浮尘跨进门槛，转身将门关上，姜旭守在门边不动，用耳朵倾听门外是否有异动，没有感知到危险后，姜旭才转身打量院落。
院落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的缘故，荒草丛生，到处是破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是缺少一种人间的烟火气息，不过这种氛围，却让时刻保持着警觉的姜旭踏实下来。
姜旭穿过荒废的院子，走到屋门口，抓起屋门上的门锁去看锁芯，锁芯被泥土糊住，姜旭用手轻轻一搓，泥土随风散去。
用钥匙打开屋门，姜旭推门进来，不透光的客厅里散发着潮湿的霉气，桌椅板凳上落满了尘埃，姜旭关门后没有停留，踩着地上的尘土直奔自己要去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衣柜，中间摆着一套桌椅，墙边竖着一个大试衣镜，全都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
姜旭将行李箱放在桌上，打开后找出一块破布，将衣柜和试衣镜擦拭一遍，然后把椅子擦干净坐下，静谧的和身边的景色融为一体。
等到飘荡的浮尘散去，姜旭起身打开衣柜，衣柜中整齐摆放了各式帽子、衣衫和鞋子，甚至还有几个不同样式的行李箱。
姜旭脱下身上的衣服，从衣柜中挑选了一套只穿过几次还算崭新的衣衫穿上，再从衣柜中取出易容用品，改换样貌，来到试衣镜前检查时，姜旭已是一个戴着眼镜，有几分腼腆、拘谨、内向的报社编辑样子。
改换样貌，戴着眼镜，伪装成有几分腼腆、拘谨、内向的报社编辑样子的姜旭，提着行李箱随后出现在街上，跟着前方不远一个叫乔阿婆的包租婆。
乔阿婆的步子很快，走路跟阵风似的，姜旭利用自己腼腆、拘谨的伪装特征，刻意将步伐变慢，趁机偷瞧旁边街道的老马酒馆。
酒馆里掌柜老马在柜台里拨弄算盘，伙计洪五用抹布擦拭桌椅，不一会儿洪五又来到门口擦拭门板，门板上贴着一张告示，告示上写着：招淮扬菜掌勺一名。
乔阿婆走了几步见姜旭没有跟上，停下回头不耐烦数落道：“哎呀，你们这些读书人呐，脑子都坏掉的了，一个大男人走路不好这样的了，还没有我这个老太婆快呢，又不是没出阁的千金大小姐，你快走几步好不好的了。”
姜旭腼腆道：“好的！好的！乔阿婆还有多远？”
“不远了！不远了！就在前面街角再转个弯……哎呀！算了，不去街角了！”
“不去街角！那去哪里？乔阿婆你做生意不好这样的！”姜旭话虽如此说，可却停住了脚步。
“哎呀！我脑子让你气昏头的了，不是街角那里，是……”乔阿婆手指一指身旁的房子，“是这里的了。”
乔阿婆从怀里掏出一大串钥匙，从中翻找出身旁房子的钥匙，走过去开锁，一边还冲姜旭辩解道：“这边房子要比街角的要好的了，街角那边住的都是拉洋车的臭苦力，你是读书人，不好和他们住一起的了，还是住这边吧，将来这附近我只租给和你身份相当的人，你们好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乔阿婆也读过书？”姜旭疑惑间，和乔阿婆一前一后走进房子。
“哎呀，我们祖上也阔过的了，好不好！要不然这整条街怎么全是我们家的了，你好好看看这房子，怎么样的了？”
姜旭此时伪装的腼腆性格哪里好意思多看，只随便看了两眼房间，便冲乔阿婆挠头：“乔阿婆，房租多少钱？”
乔阿婆眼睛笑成一条线，和脸上的皱纹一起画出个元宝的样子，说道：“阿婆最喜欢干脆的人了，虽然你斯文了点，可是做事情倒是挺干脆的……”
伸出五根手指冲姜旭展开，乔阿婆收起笑脸：“这个数！”
“这么多？”姜旭一副努力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样子，“阿婆……有点贵！”
乔阿婆寸步不让：“贵？哪里贵了？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阿婆可不依哦！”
“就这么大的地方，你怎么好要我这么多钱？”
“谁说是就这么大的地方了，楼上不是还有嘛！”
“楼上……阿婆带我去看看。”
“好！我带你去看……”乔阿婆一边带着姜旭上楼，一边抱怨，“小伙子刚才看上去挺爽利的，现在怎么这样子的了。”
上到二楼，乔阿婆自顾自的走到窗边书案前，说道：“怎么样的了？房间够宽敞了吧，下面一层可以做客厅，上面这里能做书房，知道你们报社编辑要每天写东西，阿婆再白送你一张桌子，你可以在这张桌子上写，里面还有一个小间，可以做卧室的……”
乔阿婆说着话走进里间，姜旭趁这个时间推开窗户一角向窗外张望，窗外街道远端就是老马酒馆，门外招幌上写着“老马酒馆”四个字，酒馆的门面和街道一样都有年代久远的陈旧印记，透过窗户能看到酒馆里掌柜和店小二各自在忙碌。
姜旭还想再细看，乔阿婆却从里间出来：“你怎么不跟着我进来！”
“不太方便！”姜旭扭捏的迎着乔阿婆的目光。
乔阿婆一怔，明白过来，打趣道：“诶哟，小伙子还挺保守的，结婚了吗？有对象的吧？”
“还……还没。”
“没结婚不好的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不要阿婆给你介绍一个？”
“阿婆……这房子我租的了，我这就给你租金。”
“好了，好了，知道你面皮薄，阿婆不打趣你了。”
姜旭掏出钱包，将行李箱放在桌上，空出提行李箱的手取出纸币，递给乔阿婆。
乔阿婆眼睛笑成一条线，盯着姜旭递来的钱，接过手后，手指沾着唾沫数了一遍：“小伙子是个细致人，刚刚好，一毛不差，可是阿婆要多嘴问一句，良民证有带的吧？”
“有的！”姜旭又掏出良民证，递给乔阿婆看。
“哎哟！我这个老婆子哪看的明白？唉！都是这这遭千刀的世道啊，什么时候可是个头，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今天这个当家，明天换那个当家，谁当家都是为难咱们小老百姓……江元皓！是吧？”
乔阿婆虽然说她看不明白良民证，可在自言自语间，便已将姜旭递来的良民证端详了一遍，最后还喊了一声姜旭伪装身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