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袭
在云洲，几乎所有的佣兵都背着宽剑。如果在云洲，有穿着灰色劲衣却不背着制式宽剑的佣兵，那便大概率是一个可能。
拥有独属于自己本命剑的三境佣兵！
佣兵剑客境界，共有五层。三境之下，佣兵依靠一把宽剑，足以施展绝大部分剑技。然而达到三境之后，剑客将会掌握一种特别的手段，亦或者说是能力。那种能力，会让剑客需要一把契合自己修行独属自己的剑，这把剑便是本命剑！
拥有本命剑的三境佣兵，居然如此年轻！
这句话似乎是句废话，比起有着数万年历史的魔法师和骑士，无论是支撑佣兵剑客的剑术修为体系，还是佣兵本身，本就十分年轻，至多也隔不开两代人。两代人，魔法师甚至连魔法的门槛都很难走进，而剑客们却已经足以修为大成。所以眼前的剑客，虽然看起来依旧年轻，但其实力，却能够与许多成名的魔法师相媲美。
然而，听到是一回事，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张龙注视着面前比自己年纪略大，比骑士队长却要年轻的灰衣剑客，看着他脸上若有若无的嘲弄神情，怎么也很难把他和自己印象中的先生形象并列到一起，即便他们都是同样的三境剑客。
张龙深深看着年轻剑客的面孔。高鼻长脸，肤色发白。虽然是黑发，却仿佛天然一般微微卷起，蓝色的瞳孔更是分明，赫然是典型的云洲面貌。这一点，倒是与信息不符。
但，张龙目中红光闪烁，眼前的男子印在眼帘之内，却不是完整的人像，而是一层层彩色的光谱，看起来极为古怪，但张龙却心惊不已。
“好强的剑气！”
年轻剑客赫然发现了张龙的打量，饶有兴趣的看了张龙一眼，而后仿佛嘲讽一般的笑了起来道：“就你，可真不怎么样！”
张龙目中红光敛去，只是看着剑客怀里的孩子，沈强却冷哼了一声道：“您站在对面，更不怎么样！”
剑客笑了起来，嘴角的嘲意不减，道：“这边那边，什么时候，成为佣兵也算是站队了？”
沈强同样冷笑道：“我可不是站在佣兵的队里看着你！”
剑客眉头一挑。
沈强冷声道：“我是被屠杀的那些人们的尸体旁看着你！你早就来了，也早就注视着一切，不是么？否则我们也不会托您的福，得到这场所谓公平的决斗！”
沈强冷笑道：“比起我见过的三境佣兵，你真不怎么样！”
张龙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剑客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他沉声说道：“佣兵守则第十四条，第十五条·······”
张龙抢先道：“还请师叔恕罪，佣兵守则是为了守护任务而制定的守则，绝不是让我们漠视杀戮！”
剑客一滞，竟是良久无言。
“年轻的佣兵吗？”剑客笑了笑，依然带着嘲意。
剑客对着骑士队长看了一眼，骑士队长会意，却并不怎么承情，低声哼了一句，带着手下的骑士先行离去。剑客这才对着张龙和沈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赵渣，你们可以叫我别情剑，也可以如同其他人那么叫我：渣渣！”
即便是再这样的情境下，沈强还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张龙脸色微微露出诧异，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别情剑渣渣，如此别致的称号，恐怕在公会里也会是如雷贯耳。但对于两人来说，的确是第一次听说。毕竟两人成为佣兵时间尚短，境界又太低，所做任务又与其他佣兵相差许多。而三境佣兵虽然不多，但也绝不是双手能数过来的数目。
“你们可知道骑士们明明占据优势，却还要和你们决斗？”赵渣问道。
张龙眉头微微皱起，没有立刻回答。沈强道：“难道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赵渣哼了一声，道：“如果我的面子真的有用，他们就该住手，而不是搞什么决斗！和你们对决，无非是因为如果靠着骑士冲锋杀了你们，事情传出去，非但骑士和佣兵关系恶化，以后两者遇到矛盾，佣兵就更不会讲什么礼仪！但如果是骑士对决中杀了佣兵，是以弱胜强，佣兵只会觉得耻辱，而不会觉得义愤，即便再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恐怕也只会被当成报复的栽赃行为。而骑士如果败了，甚至死了，你们作为佣兵，便是同时违反了佣兵守则的第十四条和联盟法令，你们应该明白你们会有什么下场！而你们一死，这里发生的事情就更难为人所信！佣兵，也因此难以为云洲百姓所信！”
赵渣看向沈强，道：“而你，刚刚差点就杀了那个骑士！”
沈强不屑的哼了一句，张龙抬头看向赵渣，道：“我在书里看到过一句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知道君子何意，我只知道我既然背负了佣兵的宽剑，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哪怕因此会有害于公会？”
“我听说过一句话：佣兵公会，虽是生意，意在守护！如果公会失去了守护之意，即便利益无碍，又有什么意义？”
赵渣嘴角又带起了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起来，仿佛对张龙的话既没有多少震动，也没有多少奇怪。他只是眼神微微下移，看向地上的断剑和石头，似乎失去了继续争辩的兴趣，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带走这个孩子，但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他们！我会，让他活着！”
“凭什么相信你！”沈强道。
赵渣脸上依旧带笑，却没有说什么。
“我信！”张龙道。
赵渣讶然抬头，却看见张龙的目光直视自己，道：“您是别情剑，是三境佣兵，背过佣兵守则，比我通过了更多次的佣兵考核！您比我更有资格冠以佣兵之名，所以我信你！”
赵渣依旧在笑，却并没有比之前明媚多少。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张龙和沈强一眼，低声道：“希望你们说的便是真正的原因！”
沈强莫名其妙，张龙却知道，恐怕赵渣心里是在怀疑自己畏惧他强大的实力，又不想毁了之前自己表现出来的形象，才故意如此说的。只不过，这种事没有辩解的必要。
赵渣抱着孩子转身走去，却突然转头道：“顺便问一下，以你们这个境界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应该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任务吧？”
张龙没有立刻回答，顿了顿才拱手道：“我们来此处，是受南柔学院的魔法学徒所托，采买一些幽灵花！”
赵渣点了点头，然而张龙却看见他的脸色微不可觉的微微沉了一下。
“幽灵花么？我正好要去那几座山上！以你们的境界，等到了山上，幽灵花早就开了！不如这样，你们想要多少，告诉我个数量······”
“这是任务！”张龙对着赵渣拱手道，“师叔见谅，任务毕竟是任务！”
赵渣点了点头，朝前走去，很快消失不见。
沈强沉声道：“你真的相信他么？”
张龙点了点头，道：“我信！”
沈强将宽剑插到自己的背后，道：“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会去公会问询，如果他没有信守诺言，我一定会去紫房举证！”
张龙眼睛看着地上的短剑和石头，又看了看漫山的尸骨和鲜血，叹了口气，道：“让阿桂下来，我们一起把这些尸体埋了吧！墓碑上······就和雾都一样好了，写个总铭！”
沈强点头，转身回去，张龙又从怀里取出本子，思索片刻，开始记录起来，却是把之前赵渣的话语着重记下。
入山时阳光明媚，天气宜人。等到几人收拾完，身上染上了血色，残阳只剩下一半在天空，落在狭隘的山道上。此时已经耽搁了许久的路程，张龙却还要坚持让队伍里的少女祭司出来为亡灵祈祷，少女虽没拒绝。但等到结束，那一半残阳也彻底落下。
几人趁着最后的余光，又赶了点路。才在最近的山上停下来升起了火堆，休息起来。
仿佛因为之前的事情，再加上这一路的舟车劳顿，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萎靡。张龙靠着火堆翻看着自己今天做的记录，沈强绕着营地巡视，少女祭司坐在马车上，闭目凝神，只有一个年轻佣兵眼神里带着血意，死死的盯着在火架上烧烤的野鸡。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少女祭司立刻睁开眼，双手摆动，然而手印还未结成，整个人便恍若重击，嘴角溢血。
轰然一声，天空竟然坠落下一道身影，同样是灰色劲衣，却并未背着宽剑，赫然也是个少年。张龙赶紧过去，在少年佣兵身上探了探，发现只是昏迷之后，立刻和汇集过来的沈强两人靠近，戒备起来。
张龙眼睛闭上，而后睁开。红色光芒因为黑夜的缘故，变得格外明显。张龙眼中的世界，蓦然变化起来，却不是以往的光影，而是扭曲交错的的世界。
这还是张龙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变得发胀起来。
张龙晃了晃脑袋，眼中光芒刹那敛去，整个人的精神都恍然受到了极大地打击。便在这一刻，只听铿锵一声，一道雪白的光芒突然出现，让每一个人都不自禁的炸了眨眼，而后才发现，竟然是一道庞大的剑气蓦然扫来。
这道剑气笔直如一，但如果是俯视，便会发现，这道笔直的剑气成半月形状，只不过太过庞大，又太过凝聚，所以直面只觉得是一道直横。
这是第二境佣兵的入门剑招，名为一字斩。
几乎刹那，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袭击他们的赫然也是佣兵，比他们强得多的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