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爱的安琪

安琪离开时，看了看汽车上的钟表盘，立刻暗叫不好。已经快要到下午两点了。两点整，她必须赶到迪尼斯家去照料小孩。

迪尼斯是一位军属，她的丈夫正出征在阿富汗，迪尼斯只能一个人每天摸爬滚打地照料两个幼儿。今天，迪尼斯要去看医生，特意拜托安琪来照顾婴儿。安琪暗暗自责：怎么一聊高兴就忘了时间呢？ 和瑞克谈妥后，真的不应该在样板屋里闲逛那么久。

安琪非常后悔没有早些离开，她猛踩油门，一路上把车开到最高限速，终于赶在两点前两分，把车停到了迪尼斯的房前。

迪尼斯的房子很小，低矮的黑灰色屋顶，非常平直，完全没有那些高档房屋顶部高耸错落起伏的造型，狭小的窗户，只有一个勉强值得赞美之处，那就是可以帮助穷人减少空调用电量，但是室内的采光一定会很差。黄褐色的砖墙已经裂开了缝，很可能是地基已经出了问题。

不用走进去，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穷人住的廉价房，整个小区也都是这类的廉价房。

沿着街道向两边望去，邻家的草坪尚在冬眠，一片枯黄，只有迪尼斯的院子，散布着一片片凸凹不平的绿色，好像是听到了集结号，一条街的野草都纠集到这个院子里面来了。看来，这个院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用心地照料过了。

安琪用最快速度脱掉漂亮的红色制服外套和高跟鞋，换上了半旧的碎花套头衫和平底鞋，一路小跑着冲向迪尼斯的房门。门前小路塌下了一块，安琪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在门前，喘息未定的她定了定神，轻轻地敲了敲落满了灰尘的大门。安琪没有按门铃，她怕惊扰到婴儿。

门立刻打开了。

迪尼斯穿着黑绒外套正焦急地守候在门前。她的手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身边，还站着一个正在吸着手指头的小男孩。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蛋上，长着许多雀斑，他有着一双和迪尼斯一样的眼睛。迪尼斯黑外套的肩膀部位已经被婴孩吐的奶汁染湿了一大块，看上去和她一脸的疲惫一样显眼。

“安琪，对不起，我忙懵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大儿子感冒了，幼儿园不收，只好留在家里。他很乖，不闹人。如果你不方便同时照顾两个孩子，我可以带着他跟我一起去医院。”迪尼斯犹犹豫豫地说。

“迪尼斯，把两个宝贝都留给我吧。你需要拍X光片，带着孩子太不方便。” 安琪细心地用消毒液清洁了一下双手，张开手臂轻手轻脚地接过了婴孩，看着婴孩红扑扑的笑脸，温情地笑了。“放心吧，我会把他们好好地还给你的。”

“我不确定回来的时间。安琪，有可能会在候诊室里耽搁一些时间的。”迪尼斯歉意地看着安琪。

“快去吧，不用急着回来，我下午没有其它的安排。别忘了多向医生提些问题，最好能彻底检查一下。”

“那我就都把他们都拜托给你了。儿子的午餐还没有吃完。再见。”迪尼斯说着话，人已经走出家门。

看到妈妈离开了，站在一边的小男孩急得要哭了，小嘴巴撇着，眼泪马上就要越界了。安琪抱着婴孩蹲在了小男孩的面前, 无限温柔地说： “嗨，小男子汉，安琪阿姨需要你帮忙。请你带安琪阿姨到厨房去看看，好不好？”

安琪的魔力是，可以在几秒钟内，让男女老少都能对她产生好感。她一句温柔的问话，就让小男孩把眼泪收了回去。小男孩乖乖地点点头，忘记了妈妈刚刚离开，真的像个小男子汉一样走着前面，引导着安琪走到了厨房。

在厨房门口安琪愣住了。她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么脏乱的厨房。安琪四下打量了一下，找不到一把干净得可以坐的椅子。

桌子上，放着半盘吃剩的沙拉。勺子已经掉到了地上，淹在一滩牛奶中。

“想吃沙拉吗？”安琪问。

小男孩摇摇头。

安琪打开了冰箱，看到了鸡蛋。她回身问小男孩：“喜欢吃煎鸡蛋吗？”

小男孩点点头。

“安琪阿姨可以在煎蛋放上葡萄干，给你做一个煎蛋夹肉面包，好吗？”

“放好多好多葡萄干。”小男孩吸着手指头提出了要求。

“好主意。”安琪点头应允，小男孩高兴地笑了。

看看怀中的婴儿已经睡熟了，安琪轻轻地把婴儿放进婴儿床，马上回到了厨房。

她把厨房的台面清理出一个角落，做了一个葡萄干煎蛋，烤了两片面包，做了一个煎蛋夹肉面包放在碟子里，又倒了半杯橘汁。

安琪拽过一把椅子，用餐巾纸擦干净后，把食品放了上去。

“小伙子，你是一个很能干的小伙子，可以自己吃饭，是吗？”安琪蹲在小男孩面前问道。

小男孩的手指一下子从嘴里抽出来了，他严肃地点点头。

“让安琪阿姨看看，你能不能把今天的午餐全部消灭掉，好吗？”安琪一边说着，一边擦干净了小男孩的手，把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握在自己白皙的手里，轻轻地拍打着等待回答。

小男孩笑眯眯地点点头，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安琪套上了围裙，准备清洁厨房。

她站在那里，用目光巡视着迪尼斯的厨房，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台面上，重叠地放着几个打开包装的食品，拆封的账单，脏兮兮的餐具。整个台面不用摸，看上去就知道是黏糊糊的，稍有空隙的地方，露出了红色的番茄酱和白色的奶油。桌椅上胡乱地堆着被牛奶果汁浸湿的衣服。地面上散布着踩碎的饼干和塑料玩具，还有几个换下来的婴儿尿布。水槽里，没有洗的脏碗碟，堆得已经超出了水槽的深度，像小山丘一样冒出了尖。微波炉，电烤箱、冰箱的门把手周围，全是油乎乎的脏手印。

到处都需要一双快手去清洁。

还是从餐具入手吧。安琪站到了水槽前，她把水槽里堆得满满的碗碟冲洗后放进了洗碗机。然后，在洗碗机的转动声中，开始擦油腻的锅台和桌面。等小男孩吃完午餐时，厨房的台面里已经基本干净了。

安琪给小男孩洗干净了小花脸和黏糊糊的手，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把他放到床上。在安琪读故事书的声音中，小男孩安然地午睡了。看到两个孩子都在熟睡，安琪把小男孩刚刚换下的衣服和衣服筐里的脏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

当洗衣机和洗碗机都在转动时，安琪开始清洁厨房的地面。地面上有些黏糊糊的污迹，她不得不蹲下来一点点擦掉。当她就要拖完厨房的地面时， 婴儿室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孩子醒了。安琪立即放下了手里的拖布，洗干净了手，快步走向婴儿室。她找到了尿不湿后，发现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碰过这些物件了，有些手生。在婴儿越来越响亮的哭声中，安琪变得有些慌乱。

安琪在正手忙脚乱地给婴儿换尿布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小男孩的喊声：“妈妈，妈妈快来啊，我要吐了。”安琪两把按好了尿布封口，一手抱着婴儿，一手随便从厨房抓到一个小盆，冲进了小男孩的房间。晚了，小男孩已经吐得一塌糊涂了。

安琪一手抱着婴儿，一手帮小男孩清洁，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去换下刚刚弄脏了的床单。

在孩子们的哭声里，安琪理解了草坪上为什么会有野草，水槽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脏碗盘。迪尼斯太不容易了。

当一个军人的妻子，连一个可以缓冲的机会都没有，每天要比常人多付出的辛劳，不是普通人可以体会到的。

安琪抱着婴儿在房间里缓缓地走动着。在客厅的墙壁上，安琪看到了迪尼斯的结婚照片。胖胖的迪尼斯那时还很苗条，依偎在丈夫的肩头，目光充满了憧憬。

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啊。

安琪的腰和手臂都在隐隐作痛，怀里抱着的婴儿越来越沉。她把婴儿放进了摇车，终于抢出点时间把小男孩的床单换了。

接下来，安琪给小男孩准备了一份葡萄干煎蛋，不过，这次，安琪在鸡蛋里加了一点面粉，调成了糊状，做成了两个小煎饼。安琪把香喷喷的小饼和半杯蔬菜果汁放到了小男孩的面前，哄着小家伙把这些吃喝都消灭掉了，在他肉嘟嘟小的手背上，画了一颗小星星作为奖励。

迪尼斯回来了。

推开门时，她看到的是安琪坐在沙发上，左手搂着儿子，右手推着摇车，正在娓娓地讲着故事。房间里已经焕然一新。

迪尼斯感动得不停地道谢，她的家里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干净了。安琪微笑着简单地回答：“迪尼斯，下次需要帮忙时，告诉我就好。你瞧，我和孩子们已经熟悉了。”

从迪尼斯家里出来时，已经过了穷人救济中心的工作时间。汽车启动前，安琪略微想了一下，现在应该去哪里呢？回家？丈夫莱瑞今天加班，要很晚才能回家。安琪感到有些疲劳，而且饥肠辘辘。于是，她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她换回了漂亮的套装，把车开到了一个高级餐馆。

在餐馆的门前，她停下了车，门前穿着漂亮蓝制服的侍应生迎了上来，帮安琪把车停好。安琪在交给侍应生车钥匙时，给了他五美元小费。

富丽堂皇的餐馆，高悬的水晶吊灯旋转着垂挂在大厅的中间。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英俊男士，正在弹奏贝多芬的【田园】。在优美的乐曲声中，一位侍者毕恭毕敬地把安琪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隔窗，可以看到外面音乐喷泉的水柱，随着钢琴曲的旋律，忽高忽递地喷涌着。

在钢琴曲中，安琪拨通了丈夫莱瑞的电话，她轻声地说：“莱瑞，你可以过来跟我一起用晚餐吗？我选的餐馆离你的单位很近，就在我们前天晚餐的地方。”

“甜心，今天不行。一会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晚会，我不能缺席。”

“好的，下次吧。”安琪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安琪点了份烤龙虾，还要了一份冰激凌烤饼。闻着桌上黄玫瑰甜美的香味，安琪悠闲地饱餐了一顿。看着安琪象公主一样地用餐，没有人会想象到，她刚刚在迪尼斯家里干了那么多的脏活，也没有人会想到，为了帮助戴维，今天她连午餐都没有吃完，早就是饥肠辘辘了。

晚餐后，安琪的疲劳感消失了，心情也非常好。她决定顺路去一个大商场看看。每次逛商场，安琪都很开心。

商场里面很冷清。宽敞的大厅里，灯火依然辉煌，却没有几个人在走动。安琪乐得清静，她轻车熟路地在名牌商品中间游逛着。她的衣橱里，已经挂满了各种漂亮的服装，可是，商场里面那些新的服装款式，不同色系美妙的搭配，还是会让她感到心动。

在一件黑白格子的风衣前，安琪停住了脚步。这件立领风衣的线条非常简洁，裙式的下摆非常适合她的身材。安琪可以想象到这件风衣上身时的样子。

“女士，您要试一下吗？试衣间就在右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位年龄很大的销售员已经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不用试了，请您帮我包好吧。”安琪对自己的身材非常有信心。那个立领，就是专门为她那修长的颈项设计的。

“这件风衣是最新到的货，不打折，价格是578美元。”销售员小心翼翼的提醒。

“谢谢您。”安琪对销售员善意的提醒道谢后，就取出了信用卡。

推销员把包装好了的风衣交给安琪，和蔼地说道：“这件风衣，如果配上黑色长靴，会很合适。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去楼下帮您取一双靴子来试一下。”

“谢谢您，我有黑皮靴。”安琪友好地笑笑，就又继续闲逛起来。安琪光是不同款式的黑皮靴就有六双。除非是有黑白格的皮靴，她完全不需要再为这件风衣买靴子了。

安琪拎着装风衣的大口袋，正在兴致勃勃地转悠着，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是雪莉！安琪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雪莉。”安琪好容易追上了雪莉，隔着几米，就轻声地呼唤了一声。

正在快步疾行的雪莉闻声转过身来，见是安琪，喜出望外地笑了。

“后面的这个人，我们好面熟啊。”雪莉高兴地胡诌。

“你怎么也有时间逛店？”安琪好奇地问。

“我的一个客户终于在OHIO 州找到了工作，马上要离开。那里很冷，我想买个保暖毛围巾或者手套送给他。”雪莉答道。

“走吧，大忙人，你已经绕到女性化妆品的摊位上来了，男士的用品都在楼下呢。这个商场很大，你很可能会在这里走丢的。还是别浪费时间，让我来给你带路，好吗？我可以帮你挑选一个漂亮的围巾。”安琪热情地说着，拉起雪莉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雪莉平时不太逛店，她在这家大商场里真的可以走丢。有了安琪作为向导，她连路都不用看了，乐得只管跟着安琪走。眼睛不用找路了，嘴巴自然就闭不上了。

“安琪，你这个大包里装的是什么宝贝？”当她们一起站在电梯上时，雪莉问道。

“风衣，很漂亮的。”安琪得意地扬起了手中的大包。

“你已经有好几件风衣了。一起穿上去，你一定可以秒变。”

“秒变成什么？”安琪好奇地问

“变成了包白菜。”雪莉笑了 。

“胡说，你怎么会把我和包白菜联想到一起？我难道那么没有品味吗？”安琪抗议道。

“抱歉，的确有点比喻不当。美丽的安琪当然是要比包白菜有品味啦。洋葱头，也可以很有层次感，而且味很足，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雪莉，又胡说八道。你不懂。这件风衣是全新的款式，只有一个扣子，而且是黑白格子的。它可以配黑衣服，白衣服，红衣服，甚至牛仔裤，它适合在各种不同场合穿。很高档，又很简朴。约翰说得对，女人的衣橱里永远缺一件漂亮的衣服。”安琪认真地解释道。

雪莉笑了。约翰总是喜欢重复十年前就被人嚼烂了的名言，还故作津津有味之态。

“约翰还说过，安琪是有福之人，有一个好老公。”雪莉一甩短发，下了电梯。

“鲍勃说过，安琪是天使，有上帝保佑。”安琪下了电梯后，歪着脖子，看着雪莉逗着嘴。

“雪莉说过，安琪人漂亮，穿什么衣服都漂亮。套上一个酒桶就可以倡导时代的新潮流。”

“雪莉，你太坏了。套上一个酒桶？那是南北战争时处罚兵营里小偷的做法。”

她们一起开心地笑了。

笑过之后，雪莉不再淘气了。她关切问道：“安琪，有一阵子没有看到你了，你在忙什么？”

“公益活动。”安琪答道，她拉了雪莉一把，拐向右边的通道。 商店的通道很长，正好給了两个好朋友一点谈话的时间。

“公益活动。在经济萧条时，非常难得可贵。我也可以加盟吗？”雪莉由衷地赞叹道。

“太好了。下次我通知你。参加的人越多越好。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有时真的会忙不过来的。”安琪高兴地说道。

“我一定参加。不过，安琪，经济萧条时，你是不是应该节俭些？你不缺衣服。”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欢漂亮衣服。我的衣服都很漂亮。朋友们说，我捐的衣服，她们都可以在找工作面试时穿。可是，我就是喜欢买衣服，从小就这样。雪莉，请你不要为我担心，莱瑞的收入是很高的。莱瑞希望我能自由地选择我喜欢的东西。再说，我买的衣服，价格很公道。” 安琪有点委屈地解释。

“公道？多少钱？”

“加上税，不过六百美元左右。但是，这是货真价实的名牌货，而且款式非常新潮漂亮。”

“漂亮？安琪，你天生的非常漂亮，穿什么衣服都漂亮。六百美元够一个普通三口人家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我不能说你花钱不对，因为你有购买能力，你有自由消费的权力。但是，你要懂得居安思危，万一莱瑞丢了工作怎么办？还有，你要多用点心在自己的工作上，有丈夫可以依靠是好事，但是，完全依靠丈夫是坏事。”

雪莉的一通话很煞风景。安琪笑不出来了，低垂着眼帘看上去非常委屈，她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看到安琪难过的样子，雪莉感到自己太冒失了。她不想伤害自己的好朋友：“抱歉，安琪，我的话不中听，但是，我真的有点为你担心。你看看，这么大的商场，有几个人在买东西？没有人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如果不是必需品，最好尽量节省点不要买。如果你懂得节俭，莱瑞一定会活得更轻松。我们都知道莱瑞工作得很出色，可是，我的那些被裁掉的客户们，工作得也很出色。他们被裁掉时，公司毫不吝惜。”

安琪站住了。

“雪莉，我想把这件风衣退掉。”

雪莉看着安琪，想到几分钟前她那么兴奋地介绍这件漂亮大衣的样子，感到于心不忍。“安琪，我想，今天我话说得有些太过了。如果我每天都能见到你，我就不会这样说的。”

“那你会怎样呢？你会沉默吗？”安琪向上翻着眼睛看着雪莉。

“我不会晴天打雷，但是，毛毛雨还是会下的。沉默？甭想。”

安琪笑了。“雪莉，你的话真的很讨厌，因为你说得都对，我不能不听。”

“你那么喜欢，这件还是留下吧。你要改变的是消费观念，一件衣服无碍大局。”

“不，还是退掉。衣服将来经济好转时还可以再买，现在，我要把这六百美元变成牛奶面包，送给那些因为丢了工作而没有钱买食物的人。”安琪很坚决地说。

“安琪，这个想法非常好。我有一个建议：这件大衣你留下。但是，从今天起，不再乱花钱了。牛奶面包的钱，我和你一起捐赠。这样，你有漂亮风衣，有困难的人有牛奶面包，你还多了一个雪莉同盟，好吗？”

安琪开心地笑了：“难怪公司里你房子成交得最多。你可是真的太会讨价还价了。”

安琪笑罢，看了一眼周围，叫了声：“糟糕”

“怎么了？”雪莉忙问。

“雪莉，光顾着聊天，男士柜台我们已经走过了。”安琪站住了。

“没事，我希望能丢得更远点。”

“为什么这样讲？”

“减肥。”雪莉一脸鬼笑。

当她们终于站到男士柜台前时，雪莉很快就挑中了一条红黑色小格子的开司米围巾。

“雪莉，你挑的是最贵的一种。”安琪提醒道。她知道雪莉平时手很紧。

“这是最暖和最柔软的。”

“你看了价格了吗？”

“看了。”雪莉没有多说话，把围巾折好，放进礼品盒：“我挑好了。”

“你刚刚批评过我，自己却买了一条二百多美元的围巾。”安琪有些不服气地说。

“哈，不服气？给朋友买东西，当然要挑好的了。”

“跟朋友，就会很大方，对吗雪莉？”安琪一脸捉弄人的诡笑：“雪莉，看到了吗？那里有一条黑白格子的。我提醒你注意，我们也是好朋友。”

“妙。那个围巾跟你的风衣真的是绝配。”雪莉装出非常动心的样子，把手伸向钱包，猛然一掉头，对安琪冒出一句：“我才不会帮着莱瑞把你給宠坏了呢。”

她们一起开心地笑了。

当两个好朋友说说笑笑地走出商场时，天色已晚，但是，她们的心里却是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