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宋亚轩篇:完结(中)
留在BJ的最后一天。
我早就告诉过宋亚轩这个月26号就要走。
等了一天他也没打个电话问我准备得怎么样,24号也没有,23号同样。
与往常相比,这都算不上什么鸡毛蒜皮。
他再没问,我也再没提醒。
一个人在家里收拾了一天,晚上八点左右下楼买了些遗忘的必用品,再上楼时宋亚轩已经回来了。
我问吃过饭了吗。
他说已经吃过了。
我问你知道我明天要走吗。
他才恍然醒神般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明天?”
“你忘了。”
“啊......对不起我忘记了。明天需要我来送你吗?”
“你要请假的话就算了。反正都忙不过来。”
“真的不需要吗?”
当然需要了。
可不情不愿的帮忙倒不如不帮。
确实要你多想想我,如果不是一厢情愿,那又何必作孽呢。
知道你工作忙。
那我少管你,你也别施舍我关心。
我回到房间继续收拾衣服和书。合上箱子,把床整理了一番。
突然想起前几日的风花雪月。那个男人怀里抱着我说他对不起我,又说爱我。
我看向那个男人,他仍然躺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看着电视。
“疯子说的话。”
拍拍床铺,将箱子滑到一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口嫌体直,仍然在整理他换洗的衣服。以后我不在家,估计这个房间又是他宿舍鸡窝那个样。
我刚擦完保湿水,在取下右耳的耳坠。
“嗡......”床上充电的手机亮屏。
闺蜜的来电。
“林嘉仪?”
“梁尹西!你看热搜了吗?!”
“没。”
“我先给你说好,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你说什么?”
“嘟——”
忙音
我点开微博,热搜第一词条:
#宋亚轩恋情曝光【沸】
心一颤,想着自己完了,我们的事儿果然包不住了。
点进话题,第一个就是一家很有权威的娱乐新闻媒体:
24日晚宋亚轩被记者拍到与一名女性进入一家酒店。此前,也被拍到与同一人进出酒店,写字楼,酒吧。恋情疑似早就被曝,粉丝极力否认压下此事。
指尖颤抖地点开照片,放大仔细观察那个穿吊带和薄外套,把鸭舌帽压得很低,浓妆艳抹的女人
——根本就不是我!
火气突地涌上来,
脑子烧得滚烫。
感觉自己鼻血要流下来了。
我身体不好,鼻子部分最脆弱,火气一大,很容易流鼻血,一流就特别多,止不住那种。
再往下翻,是他和那个女人在酒吧靠在一起聊天的照片,还有在酒店门口女人挽着他胳膊的照片,看得出来是晚上,人少天黑。
我明明极力地在不去怀疑他。现在这些反胃的东西却被送到眼前来。
我恨死那些狗仔,恨死那个女人,更恨宋亚轩。
我走到客厅,宋亚轩面前,将手里抱着的他的睡衣,一把狠狠摔在他身上——
“真他妈的恶心!!!”
宋亚轩错愕地望着我,浑然不知。
“你干嘛啊?”
“你装,装,继续装!”
“我装什么了?你说清楚。”
“我说你怎么最近这么忙,时常夜不归宿,每次回来还极度不待见我。”
“所以呢?”
他不客气地反问。
“憋屈自己见到讨厌的人,讨厌我就直说啊?!”
我把话题调出来,将手机甩给他看——“你还装什么啊?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宋亚轩蹙眉,带着怒气用力划动着屏幕。
“你说你压力大,谁不是啊宋亚轩,就你们明星一天到晚事多是吧?!热搜不是你出轨就是他恋爱,国家要务还只排三四,都没你们这堆破事重要?!”
他无奈地把手机扔到一旁沙发,苦涩地撑着脑袋听我抱怨。
“你有真正了解过我吗?叫我独立这种话也亏你说的出口?你只晓得你忙,摆一副臭脸,回家就吃饭。我一天到晚忙论文,忙申请,做家务,买菜做饭等你回来,还要看你脸色。”
“我一直告诉自己体凉你,包容你。自从三年前我们被劝分手的事过后,你情绪低落,”
泪湿禁体质发作,本来那么激动的声调也随着哽咽弱了不少。
可我记得三年前发过誓,被劝分手那件事过后,泪水早就流干,以后坚决不会轻易流泪。
“我,我也小心翼翼怕惹到你,生怕有一天你就撂下一句对不起走了,那我所有的精力都徒劳了。”
宋亚轩抽出纸巾站起身,递给我,我没接,他就伸手拉拢我给我擦眼泪。
我挣开他的手,
“你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又何必糟蹋自己?!”
“梁尹西你冷静点,听我说。”
他攥着纸巾,叉腰说。
“她是我作词人,我和她除了合作关系,真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想舒坦一口气来着,可他又说:“但是我承认,是她单方面对我有意思的。”
我震惊地望着他,泪珠子挂在下颌角,欲留欲坠。
见我不对劲,宋亚轩说完懊恼地抓头发,好像自责刚刚不该说。
“人家对你有意思,你就和她进酒吧,进酒店睡觉?”
“没有!我没有!”
宋亚轩气疯了,对我咆哮着。那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生气到怒吼。真的有被吓到。
“我没有背叛你!去酒吧,是和同事一起去的,去酒店也是因为我得送她回去。她是我作词人,我的首张专辑都由她编词!!”
“送?她自己没腿吗?!”
宋亚轩烦躁地扶额,“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却怀疑我背叛你。”
“你里面的衣服有她香水味,你自己知道吗?!”
吵架本就是怼得让对方无话可说才舒服。
这下好了,宋亚轩真的欲言又止,可我却连丝毫胜利的喜悦也感受不到。
我突然想求他否认,求他辩解,求他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他却闷了声,默认不语。
宋亚轩沉着气,抱歉地来牵我,可被我反手甩开。
他说:“你能不能别总想太多,很多事都是你自己想得太严重,实则不然。”
想起以前的海誓山盟就恶心。还有那双藏青色的耳坠。左耳正好还挂着刚刚没来得及取下来的一只。
我冷漠地用袖子抹干眼泪,飞快地摘下左耳那只,扔在地上。“啪。”
“谁稀罕。”
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和柜台上的钥匙,就赌气推门出去了。
出门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他。宋亚轩无奈地靠着沙发抽噎了起来。
换作以前,我早就开始抱着安慰他了。
但我只是瞥了一眼,没说话,出了门。
———
走出小区,车辆来来往往,正是下班放学高峰,人群都往小区内流动。而我一个人逆流到路边公交车站干巴巴等着什么。
来了一趟又一趟的公交车。车门在我面前开了又关,开了关,然后满载着客摇摇晃晃驶远了。
突然之间想起几年前看过的一句话。塞万提斯说:
害你最深的人,爱你深。
“诶,你上车吗?”
后面一叔叔推搡我。
转头一看,后面排着长队等着上车。
“哦。上......”
恍恍惚惚上车落了座,也打算不去计较去哪了,想哪一站下就下吧。
这辆车我从来没坐过。它不经过学校,更不经过三里屯,而往反方向。
我无神地望着窗外,耳机里随机播放到李荣浩的《不说》。
不说。
应该在稻城亚丁和重庆的长江大桥上听
或者轻轨上。
又或者是凌晨两点多无人的南滨路。只有灯影下的两个人。
“害你深的人,爱你深。”
才不是。
应该是:害你深的人,你爱得深。
权当自作多情吧,不然他只是袖手旁观,又怎会被扣上加害者的帽子。
就像宋亚轩说的——是我自己爱多想。没事找事。
其实我真的有在改变了。不了解我过往的人反而觉得我无理取闹。
我从小就很独立,爸爸妈妈经常出差,衣食住行基本都是自己管理。他们负责主外,给我传阅社会险恶,人情世故,我自己负责长大,实践他们的经验。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心智年龄超乎骨龄的原因。而这一点最不好的就是,在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被迫长大,变得很敏感。总是担惊受怕。
怕没及时察言观色,怕别人背地插刀,怕融不进乌合之众。
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懦夫,什么都怕,可什么都想要,只有自己面对。这很矛盾。
所以盼着有一天我的勇气配得上新的挑战。
后来遇到宋亚轩,我开始真正审视自我。
我想得到什么,来BJ做什么,以后要干什么,如何去挑战不可抗拒的事与愿违,好多好多幼稚而冗长的心结都被解开了。
勇气是慢慢磨练出来的。在执意要和他一起,在流言蜚语中苟活,在适应一人两人的生活中变得更冷淡而又处世不惊。
想来想去,感觉自己明理了些,但又好累。
怎么说呢,这回事到头来,就像人人所说的——
第一任能教会你好多。
但愿宋亚轩也是这么想的。
这三年也不是错爱的春秋。
他还小,才22。往后,会遇到更能理解包容他的人。
我安慰自己说,
或许我遇到他不过是刚好给自己的努力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宋亚轩不过是刚好在没有人惊艳他的青春时光里初尝到恋爱的青果罢了。
一切凑巧,不过偶然,恰到好处,适当结束。
“姐姐,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
旁边一个系红领巾的小女孩向我递来一张纸。
我下意识失措地摸摸眼角。
啊......好失败啊,又哭了。
但我还是十分感谢地收下了小妹妹的纸巾,“谢谢你。”
“你怎么啦?”
小女孩趴在前椅的靠背,偏头问我。
我攥着纸巾,犹豫了一下,说:
“我养的萨摩耶被人拐走了,我没找到。”
抱谦地对她笑着。
我知道这很狼狈。
“它对你很重要吧。”
小女孩嘟着嘴,紧皱着眉头。
“它陪我长大呢。”我说。
小女孩惋惜地摇摇头。
但她还是不忘安慰我,“一定会找到的,说不定哪天它就自己跑回来了呢,你要相信自己的狗狗。
我们小区最近也有好多狗狗被拐的事哦,门口贴了很多寻狗启示。”
小女孩见我情绪低落,便不再与我搭话,安安静静地吃着棒棒糖。
我看着窗外,车窗玻璃倒映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
———
午夜时分,我才兜兜转转回到家。
家里空无一人,桌上也没有留言条。
我躺下去的时候,才开机准备设置闹钟。
一开机,几十个未接电话。
有林嘉仪也有宋亚轩的。甚至还有我爸妈的。
一看有爸妈的电话,我赶紧打了回去,早就忘了现在有多晚。
“吖?”
“爸爸。”
“这么晚还冇睡咗咩啊?”
委屈的时候听不得爸爸妈妈的声音,会难受,特别想家。
“你先给我打电话咗咩?”
“哦我就问问你是不是明天的航班。”他突然崴脚的国语,让我熟悉。
“嗯是。”
“噢好,噉你好好休息。”
“早呌。”
“嗯早呌。”
道完晚安我才舒坦一口气。我以为林嘉仪给爸妈讲了我和宋亚轩的事。
还省事了,在没告诉他们这件事之前,一段恋情就寡淡无味了,还不用给他们解释和宋亚轩在一起多久了,怎么认识的等等一系列问题。挺省事的。
第二天清晨。
闹钟一响,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眠一晚了。
拖着身子慢慢悠悠晃到厕所,镜子里的我看着像是几百年没睡过觉一样,黑眼圈掉到嘴角。眼角也是殷红的。
昨天经历了什么事来着?
要不是回头看了看沙发,我差一点就忘记了。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家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闷的发慌,全是眼泪腐朽的味道。
我看看腕表,下午3点的航班。
现在就走。
我洗漱完随便吃个早饭,带上行李火急火燎地走了。
一到航站楼,我才像突然还了魂一样,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梁尹西,再也不要是懦夫。
这种状态即使舒服,但凡细细一想,忽而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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