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十
“澜羽,怎么会是你?”敖嵇佯装大吃一惊。
澜羽本打算告诉大家敖嵇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却将错就错。她没想到敖嵇城府会那么深,竟然装作毫不知情。他是龙族大皇子,而自己只是一个道行微末的小仙,大家肯定相信敖嵇的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凤帝呵斥道,“敖嵇,你一五一十告诉本君,凤颐究竟在哪儿?”
“回君上,凤颐上仙在新婚之夜逃婚了。”她的语气充满了委屈。
在场众仙惊愕不已,凤帝自觉理亏,小声责问道:“不是她自己要同敖歌退婚嫁给敖嵇的吗?她逃什么婚啊!”
“君上,澜羽实在不知上仙为何这么做。”她摇摇头,“只是上仙的吩咐,澜羽不敢不从啊!请君上息怒,请娘娘息怒。”
“如何息怒?”敖嵇满眼冒火,“凤颐这般行径,有把我们龙族放在眼里吗?”
龙帝上前去拍了拍敖嵇的肩膀,让他退下,对凤帝道:“也许凤颐只是贪玩而已,把她找回来不就行了!”
“龙帝,真是抱歉!”凤帝拱手道,“等找到凤颐,我让她亲自向敖嵇道歉。”
“凤颐一向是稳重的孩子,一向以大局为重,怎么会逃婚呢?”凤后自言自语,“龙帝,君上,咱们先把凤颐的事情搁到一边,凤溪还生死不明,我实在担心!”
敖嵇一把将澜羽掂了起来,质问道:“告诉我,凤颐现在在何处?”
“也许,也许在凡界!”澜羽话音刚落,就被敖嵇扔到千里之外。
敖嵇转头对龙帝凤帝道:“二位君上请放心,我一定下凡界将凤颐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凤帝和凤后相携着驾临冥界,本来龙帝要一起前往,被凤帝婉拒了,营救凤溪本来就是他们凤族的私事儿。再者说,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天界得有人坐镇。
冥王并没有阻拦他们,二人畅通无阻进入冥界的大门,今日的冥界不同于往日的阴暗鬼祟,仿佛有一种落英缤纷的感觉。
他们被一条潺潺的小溪拦住了去路,小溪边有一个身穿粉衣村姑装扮的女子正在浣纱,鬓间还挽了几朵小黄花。那女子身姿绰约,发丝飘逸,身上还散发着淡淡幽香。
“陌陌......”龙帝似乎被什么勾去了魂魄,神魂颠倒地朝那女子走去。
凤后察觉异样,想要追上去拉着他,岂料被一道屏障隔开。里面的凤帝,走到那女子身畔,深情地抱着他,与她一起坐在溪边。
“师妹,你看看,你尽心辅佐的夫君,心里根本没有你!”冥王忽然出现,他这次化身一个俊朗的男子,轻盈地走到凤后身边,柔声道。
“这与你何干?”凤后变出三尺长剑,指着冥王,“把我的凤溪还给我。”
冥王用手指弹了弹她的剑,鄙夷地看了看沉沦在幻境里的凤帝:“那个凤溪不过是他和那条鱼生的孽种,你何必那么在意!”
“我再跟你说一遍,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凤后仍旧不客气。
“你的孩子......你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冥王怒吼一声又变回狰狞的面孔,语气却越来越悲伤,“我唯一的儿子,在我面前魂飞魄散,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神界。”
“可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师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此啊!当年你我那么相爱,可你却背我而去。”
“师兄,你我相伴数万年,你到现在还想欺骗我!”凤后将剑变走,恍然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师父真的是因为走火入魔而灰飞烟灭的吗?”
冥王的气焰一下子都冷了下来,支支吾吾道:“原来,你都知道了?是,师父是我害死的,可是他处处提防我,何曾拿我当过弟子?”
“积年旧事,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必再说!”她走上前几步,“只要你把凤溪和陌陌的尸身还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师妹啊,十五万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叫师兄!”他一挥手撤去了给凤帝量身定做的幻境。凤帝失去了陌陌,仰天大哭,冥王无奈地叹气道,“师妹,凤帝他不爱你啊!”
“那又如何?”凤后上去挽着凤帝,凤帝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凤帝走到冥王身边,用命令的口吻道:“把溪儿还给我。”
“溪儿?”冥王嘲笑道,“他没事,可是凤颐有没有事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可真是无可救药!”凤后刺了冥王一剑,“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敢伤我的颐儿,我跟你拼了。”
凤后和冥王浮在半空中斗法,凤帝知道凤后想拖着冥王,好让自己去就凤溪。凤帝一闪身潜入了阴诡炼狱,在最深处的牢房里找到了凤溪。
凤溪正在盘腿打坐,见父亲来了,急忙跑了过来:“父君,是儿臣疏忽,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连累了父君。”
“现在别说这些了!”凤帝使尽浑身解数,都打不开炼狱之门。
凤溪叹息道:“冥王所言非虚,除了六合扇和杀仙剑,若无钥匙,谁也打不开这牢门。”
“你再等一下,我去龙帝那里,借六合扇一用。”凤帝转身就要离去,少柔匆匆而来,挡住了他。
“凤帝,奴有钥匙。”说着,她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牢门。
凤溪走了出来,对她道:“少柔,你跟我们走吧,你在这里永远不知道三界多美妙。”
“我可以吗?”她用充满希望的眼神凝视着凤溪。
“当然可以。”凤溪微笑道,“不论人,神,还是妖,一样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少柔点点头,三人一起冲出炼狱之门,凤帝让凤溪先走,自己去支援凤后。
凤后和冥王师出同门,法力相当,谁也伤不了谁。
凤帝闪身而来加入了战斗,冥王立刻住了手,不怀好意道:“师妹,既然已经得手,咱们还有必要再打下去吗?我无心伤你,你也伤不了我。”
“你对颐儿做了什么?”她迫切道。
“没事,她是凤女又是你的女儿,我不会伤她的!”冥王笑了笑,“我只是让她在凡尘里历练历练。”
凤帝搂着凤后,用剑指着冥王:“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算计我的妻儿。”
“凤帝,你永远配不上我师妹!”他语气里透露出些许遗憾,些许不甘,“你去转告龙帝和敖歌,杀子之仇,我必要报!”
凤后上前几步,眼中泛着泪花:“师兄,收手吧,一切还来得及!好好的在这里做你的冥王,三界和平共处不好吗?”
冥王没有理会,而是自行消散。
成婚数十万年来,凤帝还没有见过凤后流过眼泪。他虽知道凤后与冥王的过去,却不曾想到他们师兄妹的感情如此深。
苍云上仙,他是上古神族灵狮和灵鹰的儿子,法力无边,为人宽厚。坐下收了一男一女两个弟子,冥王和凤后。
十五万年前,不知为何,叱咤风云的苍云忽然走火入魔,灰飞烟灭,其坐下二位弟子也不知去向。
五万年前,冥王狼子野心,想要一统三界,神冥大战一触即发。在战场上,凤后才告诉凤帝,她与冥王是师兄妹,她还暗地里襄助敖歌用六合扇斩杀冥王之子,乱其心神。
凤族和龙族派人去三界搜索凤颐的下落,可是一晃三十多日过去了,仍旧遍寻无果。
凡界三十多年悠悠岁月如过眼云烟般转瞬即逝,二十年前陶征御驾亲征,亲自斩杀皇甫琳,一统天下。四年前已过花甲的陶征把皇位禅让给他长子后,与辞去丞相之位的叶采之一起归隐田园。
他们起兵的时候总说,等天下归一海晏河清的那天,他们可以抛下一切,解甲归田,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满头华发的叶采之亲自为陶征煮了一壶青梅酒,亲自装在酒爵里,递给他:“陛下,请!”
“怎么还叫我陛下?”他接过酒爵,不满道,“叫我大哥。”
“大哥!”他如少年般深情地唤了一声。
“采之,你为季华孤独了一辈子,你后悔过吗?”陶征饮了一口香气扑鼻的青梅酒,“二十五年前,小韩改嫁后,你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不是还有大哥陪着我吗?”叶采之爽然一笑。
“你也你!”陶征指着他,“去拿棋子来,陪我对弈一局。”
待叶采之从茅屋里拿着棋盘回来,陶征已经安详地闭目而逝,走完他那波澜壮阔的一生。
叶采之打了手里的棋盘,平和地走到陶征身边,抓住他还带有余温的手,戚戚道:“大哥,你不是说要陪采之一辈子吗?一辈子很短啊,大哥,采之要走了。父君罚我下凡历劫本来是要惩罚我,却不曾想到能遇上你这样一位推心置腹的兄弟,大哥,你永远是敖歌的大哥!”
说罢他悲愤地撞向茅草屋旁边的石柱,结束了叶采之的一生。
同一时间,敖歌回归神界,心如死灰,他怕是永生永世找寻不到那个令他爱了两辈子的姑娘。
他回到无欲居,看到了小竹,非常欣慰。原来是龙后特意去求了龙帝,赦免了小竹,让他继续在无欲居伺候。
小竹兴奋地抱拳道:“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敖歌心情还是不好,嗯了一下,就像里屋走去,小竹又道:“公子心情不好?小竹说一件事,公子的心情会好很多。”
“什么事儿都与我没关系!”敖歌冷冷道。
“公子,凤颐上仙逃婚了!”小竹把所有事儿告诉敖歌,敖歌却把它当做旁的事情一样。
“那大嫂为什么逃婚?”敖歌的语气有气无力。
“这小竹不知道!敖嵇殿下非常生气,亲自去凡界找寻凤颐上仙下落,却至今杳无音信。”
敖歌思虑了一会儿,又要走出殿外。小竹几步追了上去,挡住他的去路:“公子不会又要去找凤颐上仙吧?公子,凤颐上仙逃婚,弄得龙族凤族关系紧张,你再去横插一杠,只怕更不好收场,再说你的六合扇被龙帝没收,你没有兵器傍身,如何抵得过敖嵇殿下?”
就在这时,无欲居的殿门被一阵强风吹开,六合扇呼啸而来,绕着敖歌飞了三圈,最后稳稳地落到敖歌的掌心。
“六合扇怎么会?”小竹惊讶道。
敖歌将六合扇展开,里面发着点点金光:“六合扇认定一个主人就生生世世只认这个主人,所以只要我回归神界,它就会自动飞回我身边,父君也没办法。”
“可是殿下......”小竹抓着他的衣角跪了下来。
“罢了,随我去凡界无欲居住一段时间吧!我想那里了。”敖歌道。
凡界无欲居一切如旧,凤颐步履如常地迈入院内,经过多年修炼,她已经重新修回人身。她穿着一袭白色纱衣,头发用粉色丝带束着,手持一柄长剑。她是趁季书闭关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她想再来这里看一眼,这里有她和龙大哥的回忆。
她坐在院内,变出一把焦尾古琴,她抚上了琴弦。一时间四处的飞禽走兽都被这种天籁之声给吸引过来。
“季华......”
正当她的琴曲到达高潮的时候,从她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声。一下子便打乱了她的琴调,琴声戛然而止,飞禽走兽四散而去。
她缓缓站起身,那个熟悉的男子已经走到他面前,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季华,果然是你,没想到你我的缘分会这般深。”
凤颐不禁泪目,多少年以来,她都会出现幻觉,龙大哥并未远去,而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捧着敖歌的脸颊,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她一睁眼幻觉就会消失,每次在梦中唤着龙大哥的名字,偶然间被季书听到都会训斥她。无论嘴上如何说,她心里总希望能与龙大哥在一起。
“季华,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我?”敖歌激动地问。
“我怕我睁开眼睛,你就会离去,那我情愿永远失去光明。”
“小傻瓜,我不会消失的。”敖歌亲切地握着凤颐的手,凤颐试探地睁开眼睛,他果真没有消失。
“采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她又惊又喜,兴奋地扑入敖歌怀里,“你是采之,也是龙大哥对不对?”
“季华,其实,我不仅仅是你的龙大哥和叶采之,还是......”他顿了顿,真诚地望着怀里的心爱的女子,“我乃龙族太子敖歌。”
“敖歌,你就是敖歌?”她欣喜地站起身,伸手道,“你说你是敖歌,能否借六合扇一看?”
敖歌将六合扇双手奉上,凤颐接过一看,欣慰地笑了起来:“看来老天在跟我开一个巨大的玩笑啊!”
“季华,你......”敖歌接过她归还的六合扇。
她郑重其事地对他道:“我就是当年与你定亲的凤族帝女,凤颐。”
“果然.......”他猜对了。
凤颐淡然地做到案边,神情凝重:“当年我被父君罚下凡界,经历陈士元那一场情劫,却被冥界暗害,至今无法返回天界。”
“凤颐,你确定陈士元死后你就没返回天界吗?”他问。
“没错!”她点点头,“他死之前我已经仙法全失形同凡人。”
敖歌思谋着,那与他退婚嫁给敖嵇的那个凤颐是谁?该不会是澜羽冒充的吧?就是说嘛,凤颐才不会跟他退婚呢。不好,敖歌心里咯噔一声,倘若她知道,陈士元就是敖嵇,那该如何?
他用六合扇罩住无欲居,这样敖嵇就不会发现凤颐的所在。
“采之,你这是干什么?”她问。
“保护你啊!”他莞尔一笑,牵起她的手,往她掌心里输入仙力,祝她早日恢复仙力,返回神界。
凤颐爽然若失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与她纠缠了两世,何曾想他一早就是她的未婚夫,命中注定的缘分是谁也无法抗拒的。她慢慢调整气息,感受到一股股沉稳的仙气输入她的体内,她体内被封印的仙气已经被一点点打开。
忽然间,天空变得一团漆黑,敖歌撤回掌力,与凤颐一同走到院门口。
敖嵇着一身玄衣,目露凶光地从天而降,敖歌无奈,只好收回了六合扇。
“原来我的未婚妻逃婚,是要和我的弟弟私通?”敖嵇见这两个人举止亲昵,便气不打一处来。
凤颐见他第一眼便了然于心,原来陈士元也不是单纯的凡人,他就是敖歌的兄长,龙族大殿下敖嵇。
“敖嵇殿下何出此言?”凤颐不客气道,“我和敖歌有婚约在身,何来的私通?”
“婚约!”敖嵇道,“凤颐上仙还知道婚约,那你私自逃婚,让我沦为笑柄,又如何论?”
“殿下在说什么?凤颐不明白!”
敖嵇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你休想抵赖,走,跟我回去,面对你的父君母后,看你如何抵赖!”
敖歌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便抓着凤颐的另一只手,对敖嵇道:“大哥,此时事有蹊跷,这个凤颐并不是与你订婚的凤颐,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其他的不迟。”
“敖歌,你还想打架吗?”敖嵇再次变出宝剑。
六合扇似乎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自己从敖歌腰间飞了出来,做好战斗的准备。
“够了!”凤颐朝二人吼道,“你们谁能不能先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就在这个档口,天上降下三股力量,将剑拔弩张的三个人一起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