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家有窝心儿

张之洞，清末洋务派首领，清政府的封疆大吏。不仅当时大名鼎鼎，即使在一百年后的今天，人们也耳熟能详。就是这样一位国家第一能人，儿子却不争气。从小学起就成绩不及格。以小张的学习成绩，在国内学校激烈的竞争环境里，肯定没戏。无奈之下老爸张之洞决定送他出国念书。

张之洞当时写给他儿子的信《致儿子书》开头道：“吾儿知悉：汝出门去国，已半月矣。”

儿子虽在国外刚开学，老张这边已经得到小张学习的确切信息，但不是好的消息：“果也除体操外，绝无寸进。”果然除了体育课成绩较好而外，小张其他课程还那熊样。小张去读书的地方是当时的日本士官学校。那是个培养赳赳武夫的地方。老张觉得既然儿子不吃书，且自小就爱舞枪弄棒，“汝自幼即好弄，在书房中，一遇先生外出，即跳掷嬉戏，无所不为。”如今送他去这样的学校，这也算按儿子的性情和爱好做的选择。

把儿子送出国读书，张之洞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国外他小张没有了老爹权势的依仗，或许能稍微老实些，少惹祸招灾。不过，老张还是觉得儿子未必能有橘枳之变，平日养成的“狭邪赌博”的恶习难免重犯。即使偷着玩不被人知晓，那也是耗费精神，荒废学业；而一旦被人发觉，尤其被日本官吏拘捕，知道了你的身份，老爸的面子往哪搁？“至嘱，至嘱！汝尽心求学，勿妄外骛。汝苟竿头日上，余亦心宽体胖矣。”老张真是无奈。

盼儿出息，自古已然。如东晋名士谢太傅问他的子侄：“后辈的事和长辈有啥关系？长辈们总盼他们表现好？”车骑将军谢玄道：“这就好比芝兰玉树，人人希望它能生长在自家的庭院里呀。”张之洞没能培养出“芝兰玉树”来，反而处处给他添乱、添堵、添麻烦。即使这样，他仍爱自己的儿子，“为父未尝一日忘汝，父母爱子，无微不至，其言恨不能一日不离汝。”（张之洞《致儿子书》）

家有窝心儿，真是锥心。张之洞在信中一再叮嘱儿子“志之，志之，勿忘，勿忘。”其中殷切焦虑，渗透纸背。

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洋务运动铭记着张之洞的大名；但在张之洞的家史上，儿子的不争气，也许又是他生前最大的隐痛。

谁知道呢。

2003年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