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史论篇
“九一八”事变与东北作家群[1]
50年前的9月18日,日本侵略者炮击沈阳的北大营,长驱直入,在不到4个月的时间里占领了全东北。东北的三千万人民,纷纷组织起义勇军……抗日斗争的烽火燃遍了东北辽阔的大地。1923年初,中共满洲省委从沈阳迁至哈尔滨,那里成了东北革命的中心,同时也开放了革命文艺的绚丽鲜花。一些革命的知识青年如金剑啸、罗烽、舒群、萧军、萧红、白朗、塞克、金人等,则是培育这些鲜花的辛勤的园丁。他们先后以《哈尔滨新报》的副刊《新潮》、长春《大同报》的副刊《夜哨》和《国际协报》的副刊《文艺》为阵地,发表了一篇篇控诉、揭露和讨伐日本帝国主义的战斗檄文。他们还举办“维纳斯画展”,组织“星星剧团”,通过各种形式扇起人民仇视敌寇、复土抗日的烈焰。1934年日伪统治的白色恐怖越来越浓重,他们中的一些人陆续离开东北到祖国的各地去,形成了20世纪30年代中后期活跃在祖国文坛上的东北作家群的骨干。
除当时在哈尔滨的这些作家之外,还有“九一八”以后在关内流亡的东北其他各地的作家,如穆木天、高兰、端木蕻良、马加、骆宾基等。尽管这些人入关的时间不同,在关内生活和战斗的地点不同,他们都书写东北人民抗日救国的题材,在抗日战争前后的中国文坛有着一定的影响,因此都理所当然地属于东北作家群之列。
东北作家群并非一个社团,也并非是一个流派。他们既没有共同的创作纲领,也没有共同的创作风格,甚至于他们最初都不知道有东北作家群这样的字样,因为这是人们后来总结出来的。但是正如世界上的大多数事物一样,有其名必有其实,那么,东北作家群里的作家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呢?
第一,他们都是在东北出生的作家,他们的作品大都取材于东北这块土地上。舒群的短篇小说集《没有祖国的孩子》、中篇小说《秘密的故事》《老兵》;罗烽的短篇小说集《呼兰河边》;萧红的《生死场》和以后的大部分作品;萧军的《八月的乡村》;端木蕻良的短篇小说集《憎恨》和长篇小说《科尔沁旗草原》《大地的海》;马加的《登基前后》;骆宾基的《边陲线上》等,所有这些作品基本上都反映的是日伪统治下东北人民的屈辱与苦难、不平与反抗。
第二,他们的作品都深入地反映了抗日救国这个时代的主题。他们以自己的所见所闻,切身感受,揭露了日本侵略者的残暴罪行,歌颂了中国人民前仆后继、英勇卓绝的斗争,这在全国展开抗日战争的前前后后,无疑有重大的现实意义。而这却是当时关内在一些大作家所不能,也无法做到的。以自己的特殊经历反映并回答时代提出的重大课题,这是这些东北作家得以轰动当时文坛的根本原因,也是得以形成东北作家群的根本原因。
第三,他们的作品都具有浓厚的东北地方特色。这些作家的风格各有千秋,有的粗犷,有的明丽,有的如大河滔滔,有的似清流潺潺,有的善于写景,有的长于抒情。但这种种的不同风格都为共同的东北地方特色所制约。他们描写的景物、叙述的事件、刻画的人物、运用的语言,无不具有浓厚的东北地方特色。鲁迅说:“现在的文学也一样,有地方特色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意。”东北作家群的作品在关内引起一些注意,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东北作家群以其作品回答了时代提出的重大课题,有力地推动了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展开,对中国新文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鲁迅、茅盾、周扬对他们创作的一些作品都曾给予过很高的评价。周扬在四届文代会的报告中还说:“年轻的东北作家们崛起文坛,倾诉了国土沦陷后三千万同胞的苦难和反抗,《八月的乡村》《生死场》等小说,就是当时斗争的真实记录。”
“九一八”事变后在中国文坛上崛起的东北作家群是东北人民的光荣,也是中国革命文艺的光荣。我们应珍视他们创造的文化财富,加强对他们作品的研究,确立他们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应有的地位。
[1] 原载1981年10月20日《辽宁日报》,署名辛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