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晓雅是当年C市重点高中有名的校花和美少女，总是充满忧郁的眼神更让她如一朵沉静的莲花。当年无论是理科班还是文科班的男生，很多人都视晓雅为梦中情人。
晓雅长得酷似香港影星周慧敏，大大的眼睛、挺括的鼻子、樱桃小口和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甚至一颦一笑和整个人的温婉气质都很像周慧敏，又因为都姓周，男生们背地里议论晓雅时都叫她“小周慧敏”，甚至有人直接亲切地叫她“小周”或者“阿敏”。
廖智勋也是疯狂迷恋校花周晓雅大军中的一员，晓雅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晓雅沉思时，随意把一只手放到下巴上的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晓雅无意中看廖智勋一眼，廖智勋都能从那双大眼睛里看到一汪秋水。晓雅做题时的专注模样，全神贯注听课时的样子，在廖智勋看来，都那么完美。这个漂亮的女生竟然还学习超好，每次考试都在全年级名列前茅。
廖智勋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孩儿，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孩儿？我一定要追到她做我的女朋友！
有一次，坐在晓雅后排的廖智勋，上课时，两只眼睛，直直盯着晓雅的背影发呆，幻想着晓雅会回头冲自己嫣然一笑。老师叫廖智勋回答问题，他完全没有听见，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
“廖智勋，叫你呢！”廖智勋的同桌在桌下踢踢他的脚，提醒他。“啊？”廖智勋如梦初醒，听到语文老师高老师正在问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的‘唐宋八大家’之首是谁？”
这么简单的题目，廖智勋知道，答案脱口而出：“周瑜。”“哈哈哈哈哈……”廖智勋的答案引发了哄堂大笑。高老师也忍俊不禁：“还诸葛亮呢，韩愈，韩愈，不是周瑜，上课要专心听讲，不准做白日梦。行了，同学们都别笑了，继续上课。周晓雅，你说一下韩愈的主要代表作有哪些？”
“有《论佛骨表》《师说》《进学解》。”晓雅在同学们对廖智勋的笑声中回答道。
从此，同学们经常用这件事调侃廖智勋：“廖智勋，是不是在你眼里，大家都要改姓周啊？周慧敏的周，周晓雅的周，哈哈哈哈。”男寝里回荡着笑声。
廖智勋毫不在意，反而因为同学们谈论他和周晓雅，感到开心。周晓雅将来一定是他的女朋友，他一定要把晓雅追到手，追到周晓雅成了他的奋斗目标。
“到时你们就不笑我了，就会对我追到你们的女神羡慕嫉妒恨了。”廖智勋心里想着。
“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高中时期正是少男少女们情窦初开之时，但迫于高考的压力，多数男生对晓雅，都是有心动没有行动的暗恋。顶多在熄灯后的寝室卧谈会中，聊一聊晓雅，说一说晓雅的名字，晓雅就是他们高中艰苦、枯燥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而且学校严格规定，不准学生们早恋，一切早恋的苗头，都被各个班主任掐死在萌芽中。校方绝不允许早恋，让其耽误了学生们的高考。高考成绩不仅关系着学生们的命运前途、家长们的殷切期望，更关系着学校的荣誉、老师们的奖金。
但已经被晓雅占满了心房，把追到晓雅当成目标的廖智勋，已经顾不得学校的规定了，他知道，晓雅这样的完美女孩，一定要赶快追，否则就来不及了。而且廖智勋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副校长，老师们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网开一面，开始大胆追求自己的梦中情人，以各种方式来关怀晓雅。
晓雅生病了，他会跑前跑后帮她买药，去食堂打饭。平时还帮晓雅去水房打开水，一去打水就拎着四个暖瓶，晓雅寝室的同学也跟着借光。晓雅寝室的室友，经常会在班上调侃廖智勋：“廖同学，我们寝室没开水了，拜托你了哈。”
廖智勋对这样的调侃很开心，证明晓雅的室友们已经认可他帮忙打水了。俘获晓雅的心，首先要俘获她的室友和闺蜜的心。廖智勋还会在晓雅的书桌里，经常给她放零食和小纸条。
“晓雅女神，你今天看起来不开心，怎么了？要开心哟！”“晓雅女神，你今天特别漂亮。”“晓雅女神，你的笑容让我如沐春风，再对我笑一次吧。”“晓雅女神，你今天课间操时的动作真美。”“晓雅女神，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记得带伞。”“晓雅女神，今天会降温，记得带一件外套。”
廖智勋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晓雅，呵护晓雅的同时，也在威慑着其他对晓雅有想法的男生：“周晓雅是我的，你们都不要再打什么主意了。”自从廖智勋有一次发飙后，他同寝的男同学们，卧谈会再也不敢谈论晓雅了。
晓雅在家庭中没有得到什么温暖，廖智勋的关怀和体贴让她很感动，让一直以为只能自己独立坚强的晓雅骤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获得关怀，被人关怀的感觉很温暖。
“周晓雅，你看廖智勋对你多好哇！简直就是无微不至，哎，羡慕呀。”晓雅寝室的室长吴玲边从暖壶里往盆里倒洗脚水，边对晓雅说。
“就是，晓雅，你真有福气。”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苏小曼也附和道。
高考来临，大家都在为决定命运的时刻备战，心头都有巨大的压力和惶恐，每天都在书山中奋斗，题海中遨游，稍微想象一下高考结束后未来的人生，想象一下自己未来的那个他，对女孩子们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的放松。廖智勋，已经成了女孩们找男朋友的范本，她们希望自己未来的男朋友，对自己都能像廖智勋对晓雅一样好。
晓雅还是拒绝了廖智勋的追求，她让廖智勋不要再给自己的书桌里放零食和小纸条，也不要再帮自己打开水了，她鼓励廖智勋好好学习，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高考之后再考虑其他。
为了感谢廖智勋对他的照顾，晓雅帮助廖智勋讲解习题，借自己的课堂笔记给廖智勋。廖智勋看着工整的课堂笔记上晓雅娟秀的字体，对这个女孩更加崇拜和迷恋。
高考是决定一生命运的大事，对晓雅尤其是。当年父亲和继母坚决反对她上高中，考大学，希望她初中毕业，早早上个中专或者技校就赶快上班帮忙养家。
“一个女孩子家，上大学没有用，现在的大学生跟地里的大白菜一样多，毕业了一样不好找工作，赶快学门手艺才是正道。”晓雅的继母白月娥对晓雅的父亲周天柱说。周天柱一个人养家糊口，显然有些吃力，他也同意白月娥的说法，让晓雅考中专或者技校。
“爸爸、白姨，我求求你们了，让我上高中吧。”晓雅跪在地上，“我发誓一考上大学就勤工俭学，不再花家里的钱。等我毕业赚钱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好好培养弟弟。”
晓雅的父亲知道女儿一向学习成绩优异，亡妻的心愿也是培养女儿上大学，最后在晓雅提到妈妈后，周天柱在白月娥的白眼中同意让晓雅初中毕业后继续上高中。
晓雅知道自己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她必须要好好珍惜。晓雅学习起来，总是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加上天资聪颖，学习成绩一直排在这所省重点高中理科班的全年级前十名。
晓雅的妈妈在世时，经常对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晓雅说：“看我们的晓雅，学习多认真。”
晓雅永远记得妈妈说话时的温柔模样。一晃，妈妈已经离开她九年了。每次想到妈妈，晓雅的心还是痛，她还是想念。晓雅坚信，妈妈一定在天上看着她，她认真学习，妈妈一定会看到，一定会很开心。聪明勤奋的晓雅，高考成绩很理想，如愿考入了第一志愿——省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
晓雅九岁时妈妈因为乳腺癌去世，她抱着妈妈的遗体痛哭时，就下定决心长大要当一名医生、一名白衣天使，帮助像她这样的孩子救回妈妈。
妈妈走了，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走了，她的世界也塌陷了。都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小小的晓雅早早地变成了草。现在的晓雅午夜梦回时，还常常泪湿枕边，没有失去过至亲的人是无法明白这种痛苦的。日夜想念的妈妈，却只能出现在梦里。可是她每次在梦中要伸手去拥抱妈妈时，妈妈就消失了，留下惊醒的晓雅独自黯然神伤。晓雅知道，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妈妈，失去了世界上最爱她的，也是她最爱的那个人，再也找不回了，永远找不回了。
她受伤难过时，没有人可以倾诉，曾经疼惜她的父亲，也在继母的挑拨下，对她越来越冷淡，甚至看她的眼神里，有了嫌弃和刻薄。
晓雅十四岁时第一次来月经，肚痛难忍，看着短裤上的血迹手足无措，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办，应该注意什么。这个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晓雅要独自面对。晓雅凭着初中生理卫生课学到的常识，自己用卫生纸垫了起来，继母的卫生巾，她是不敢用的。
当晚，晓雅忍着肚痛，像往常一样刷碗。刷碗时，冰凉的水让晓雅的肚子更疼了，晓雅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滑落脸庞。
这时，继母看到厕所里，有一个盆子下面扣着另一个盆，掀开一看，是晓雅泡在水盆里，还没有来得及洗的带血的内裤。
“臭丫头，你以后自己的脏东西自己洗干净，不要放在那里碍眼。”继母骂着，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十四岁的晓雅第一次来月经，更不会给晓雅讲讲要注意什么。
“我刚才想洗，但怎么搓都搓不干净，我想泡一下再洗。”晓雅忍着肚痛说道。
“那么大的死丫头，东西往那儿一放，你也不嫌害臊。”
“我拿盆盖上了，想着刷完碗就去洗干净。”
“就知道犟嘴，赶快刷碗，刷完去洗，洗完拿着滚回学校宿舍去，别在我面前碍眼。”白月娥狠叨叨地骂着，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晓雅痛苦的表情，或者是注意到了，故意视而不见，根本不愿、不屑于理会。白月娥一直认为晓雅是拖油瓶，周天柱对这个前妻生的女儿有一丝一毫的好，都让她不舒服，都让她觉得周天柱没有忘掉那个前妻，没有百分之百地对她和儿子好。
“嗯。”晓雅强忍疼痛回答着。晓雅继续刷碗，冰凉的水打在她的手上，也凉在她的心里。如果妈妈还在，该有多好，肚痛难忍的晓雅，泪水潸然落下。洗碗槽正对着窗户，窗外的一抹夕阳正将余晖洒向天边，依依不舍地慢慢落下。窗台上摆着晓雅最喜欢的一盆植物——蟹爪兰，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翠绿，晓雅才发现，蟹爪兰竟然开出了美丽的花。这盆蟹爪兰似乎也在凝视着晓雅，告诉她要坚强。祝愿晓雅也像它这种植物一样，无须精心呵护，也能顽强生长，静静开出美丽的花。
母爱的缺失，成为晓雅生命中最大的遗憾，也让晓雅变得更加坚强。当年小小的她，无能为力地看着妈妈离开，现在每次梦见妈妈，晓雅都更坚定自己要当医生的愿望，这也是她拼命努力学习的原因。她坚定地认为，只有当了医生，救死扶伤，才能弥补她人生最大的遗憾。晓雅对后母的刁难虽然感到难过，但她并不恨后母，她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拮据，无论如何，她要感激后母最终同意让她上高中。
正在苦追周晓雅的廖智勋，学习成绩一般，入学成绩距离这所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差了二十多分，最终能够入学，是因为他的爸爸是这所高中的副校长。但在晓雅的鼓励和帮助下，廖智勋的高考成绩也算不错，考入省城的一所综合性大学，学习经济管理专业。
两个人的大学“恰巧”都在距离家乡城市不远的省城，这当然是廖智勋打探好晓雅的志愿后，选择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填报的结果，高考后，廖智勋更殷勤地追求晓雅。廖智勋知道，晓雅这样的美女，自己必须提早行动把握，很快她身边的男生一定会纷纷行动，展开追求，到时就不一定能轮到自己了。
除了生活上的关怀，参加了大学校园诗社的廖智勋，还经常给晓雅写情诗，倾诉他对晓雅的爱。这回不是小纸条了，他每次写好后直接给晓雅发微信，并配上爱心、飞吻、玫瑰的表情。“晓雅，你是我的月夜，我的星空，我的太阳，我的宇宙。”“晓雅，你我的缘分，前生已经注定，今生我追寻我们的约定而来，不会让我们再走散在茫茫人海之中。”
虽说情诗青涩、稚嫩，却也让晓雅感动满怀，这个世界上，廖智勋是对自己最好、最关心自己的人了，晓雅懵懵懂懂地以为这就是爱情。
正如廖智勋预想的一样，长相甜美的晓雅，在医科大学里面，也是公认的校花，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还总是年级第一名。男同学们，同班的、不同班的，同系的、不同系的，都纷纷展开追求。
系主任还要把省卫生厅厅长的儿子介绍给晓雅：“晓雅，省卫生厅郝厅长的儿子郝旭明，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高你几届，现在在省医院，已经是主治医师了，一表人才，有空你见一见？”
焦主任一脸殷切地看着晓雅，盼着晓雅点头，和郝厅长的儿子见一面。虽说大学里对学生恋爱也是不提倡，不反对，态度暧昧，模棱两可，但像焦主任这样一个系主任，给女学生介绍男朋友的也绝不多见。
郝旭明上次和父亲一起回母校参加一个活动，活动中碰见了担当志愿者的晓雅，郝旭明对这个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女生念念不忘。几经打听，得知晓雅是临床医学专业二年级的学生，郝旭明拜托焦主任给介绍一下。
“焦主任，我有男朋友了，谢谢您的关心。”晓雅郑重地对焦主任说。
廖智勋频频去晓雅的学校找她，无论是晓雅的宿舍楼、食堂、教室还是图书馆，都曾经出现过廖智勋的身影，廖智勋在宣示着对晓雅的主权，他频频出现，是要让觊觎晓雅的男生们知道，晓雅已经名花有主，属于他廖智勋。
而晓雅面对各类追求，各种殷勤，各种介绍，都拒之千里，表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到大二的时候，晓雅终于正式答应了廖智勋的追求，愿意做廖智勋的女朋友。
“智勋，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体贴照顾，我都记在心里。你是除了妈妈，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晓雅，我不要你对我说谢谢，我愿意照顾你，关心你，对你好一辈子，疼爱你一辈子。做我的女朋友吧。”廖智勋殷切地看着晓雅，又一次深情款款地向晓雅郑重表白。
“好的，我答应你。”晓雅羞涩地说。
“晓雅，真的吗？是真的吗？你是我的女朋友了！”廖智勋激动地把晓雅抱了起来。
“周晓雅是我的女朋友了！”廖智勋对着天空大喊，这喊声是给他自己听的，也是给晓雅听的，更是对全世界的声明，周晓雅从此属于他了。
晓雅现在想来，那时的廖智勋温柔体贴，情意绵绵，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晓雅，这是热水袋，这是暖宝，睡觉时放在被窝里，一个放在肚子上，一个放在脚下。”
晓雅在廖智勋那里，体验到了温暖和被疼爱的感觉，体验到了满满的感动。廖智勋将晓雅视为女神捧在手心里，深为自己追求到了漂亮的梦中情人而骄傲和自豪。一直性格高冷、学习成绩优异的晓雅，竟然真的成了自己的女朋友，这让廖智勋在同学面前赚足了面子，也足足引起了大片的羡慕嫉妒恨，让廖智勋体验到空前的满足感。人逢喜事精神爽，廖智勋最近走路都在吹口哨，心情无比兴奋，仿佛自己赢得了一场重要的比赛。
“廖智勋，听说你女朋友是医大的高冷校花周晓雅，你小子也太牛了吧，怎么追到手的？”廖智勋的寝室室友羡慕地问他。
“苍天有眼，功夫不负有心人呀！我都被我自己感动了，追到周晓雅真不容易呀。”廖智勋得意地说。
虽然有虚荣的成分，但廖智勋的爱也不可谓不真诚，这个叫晓雅的迷人女孩，占据了他的心。虽然没有刀光见血的决斗，没有你死我活的拼杀，但他廖智勋能够突出重围，在周围男生的虎视眈眈下，追求到周晓雅，不啻是人生中的一大胜利。晓雅是他的初恋，他发誓要让她过得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