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隐退，装神弄鬼

到了大禹杀防风氏的时候，其实神判法的时代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渺茫的夏以及后继的商周，祭祀之风依旧鼎盛，但当权者的头脑已经不再简单，而是学会了装神弄鬼糊弄黔首黎民。判个死罪什么的，总要先来上一句“恭行天罚”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以示正当。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翻翻《尚书》里的官样文章，大多是此类东西。

我们回到神判法。为什么上古的法官们要借神的旨意来判案子，搞得审理跟巫术一样呢？原因有这么几个。

一是大家相信万物有灵。比如我们幼稚的时候，也会与小虫子小动物乃至小花小草对话，想象蚂蚁的王国；不小心撞了桌子，父母也会拍打桌子说“谁让你撞我家某某！”以安慰小孩。人类的幼年大抵与个体的童年类似，天然地相信有鬼神的存在。所以自然地，便要仰仗自然的神力来判断案件。

二是借神灵之名，来服众。皋陶做法官，判某甲死刑，某甲肯定要问：凭什么！这一问，问的便是判案的正当性依据。这是一个几千年来法理学界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而皋陶们所能找到的办法便是说这是老天的旨意。老天最大，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其实这也是可怀疑的。几个疑点：

第一，你怎么知道这是老天的旨意？你和老天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要到夏朝才能从形式上予以解决。

第二，老天如果自己跟自己矛盾了，一会儿下这个旨意一会儿下那个旨意，怎么办？这个问题要由西周的姬旦来解决。

第三，老天究竟有没有旨意？这个问题荀子会给出一个答案。

但其实，这几个问题直到今天也没有解决，依旧是法律上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