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法门女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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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似是故人来

纷纷扰扰了一天的四海一家,随着四王爷回来而告一段落。

四王爷被前法门刑主的余孽劫持,还打得半身不遂。他的随从全城搜救的时候,在护城河外一片小林子里发现了半身不遂的四王爷,就赶紧将他带回来。

四王爷非常愤怒,当下在四海一家放话,务必要亲手废掉风间痕两条腿,他才能消掉心头这口恶气。

在天牢这边厢,风间痕闭目养神,端坐在一座牢房的正中央。他法冠早已被摘走,发髻也被打散,长发披散下来,脸上身上全是伤痕,面容依然坚毅。身上的法门官服也被剥走,黑色的里服被多次鞭打抽破了,褴褛地搭在他身上。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枷锁和镣铐,因为最深的镣铐已经锁在他体内。他的琵琶骨和腰间被钉入了一米长的铜链,如果强行用力,会扯坏全身经脉。

几个月的酷刑和非人遭遇,让风间痕脸颊凹陷,脸色惨白,与往日的气度威仪判若两人。唯一不变的,是挺拔笔直的脊梁和沉稳的神情。

远处有两个狱卒过来,掏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门,一边开门还一边闲聊:“哎哟,又要来折磨这个刑主。”

另一人说:“真是世事变幻,我当狱卒几十年了,没想过法门刑主也会进天牢。”

同伴边收起钥匙,便懒懒地说:“所以说,当风云人物也有不好之处。得势的时候,翻云覆雨,对咱们都是生杀予夺。失势的时候,又连咱们都不如,别说不可能寿终正寝,怕是死无全尸啊。还不如咱们,甭管谁得势,谁管咱们,咱们就听谁的,默默做事不多嘴,准没错。”

另一人连声称是,“今天那四王爷咋瘫了?”

“也是自己造孽,被人寻仇呗。”带着钥匙的人走到风间痕身边,招呼另一人:“过来,搭把手。这法门刑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瘦成这样了我也拖不动他。”

那人过来抓住风间痕的另一只手,二人合力将风间痕拖出牢房。过来搭手的人问:“这是天牢,没有皇帝的手谕,是不能带囚犯见人的。咱们就这么带风间痕出去见四王爷,是不是不合规矩?”

“你看你,我刚说的话,你又全忘了。管他什么规矩呢,谁能管我们,我们就听谁的。你以为还是风间痕在位的时候么,凡事跟你讲规矩?咱们这要是还讲规矩,风间痕能被打成这样?”

那人连连点头:“也是。好几次风刑主被上刑,都没有皇帝的口谕手谕。也不合规矩。”

“你还叫他风刑主,小心触怒四王爷,你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嘿嘿,也是也是。叫了二十多年,一下子改不过来。多谢大哥明示。”

“唉,说实在话,我也不想这么对姓风的。以前他在位的时候,虽然说咱们凡事都要秉公处理,手头的权力毫无用处,都得跟着公家的规矩走,也不能发财。但至少咱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

“快到四王爷跟前了,大哥咱们回头再聊吧。”另一人提醒。

风间痕被拖到大堂之中,啪地被丢到地上,像一块被丢弃的破布头一般。

跟在四王爷身后的皇甫禁名及时按住了聂欢的剑。他心中也抽搐般痛,但是不能坏了大事,否则前番辛苦都毁于一旦。

四王爷缓缓开口:“你们下去吧。本王爷今晚要好好和风刑主叙叙旧,外人一概不准进来打扰。”

那两个狱卒为难地对视一眼,也不敢阻止,只好说:“还请王爷留风间痕一命,皇上还有事要审他。”

四王爷默不作声,狱卒只得离开了大堂。

聂欢立刻跟过去,关上大堂的门,并把守在门后。

皇甫禁名一步步走到风间痕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当看到风间痕如骷髅一般的身子时,皇甫禁名的男儿泪再也无法忍耐,刷得流下来。聂欢喉头哽咽,双拳紧握,悲愤交加,胸膛已经快要炸开。

“是皇甫刑主吗?”风间痕缓缓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问。

皇甫禁名不敢说话,抱住风间痕的身子,用力地点头。

“嗬!你们用了合魄丹。是操控四王爷进来的吗?”风间痕问。

皇甫禁名听得话中有异,难道风刑主并未看见坐在正中央的四王爷?他连忙察看风刑主的双眼。

风间痕靠在他身上,淡淡地笑了:“不用看了。风某已经看不见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在皇甫禁名和聂欢耳边响起的炸雷。

皇甫禁名再也无法克制,他浑身颤抖着,“这些狼心狗贼!法门护他们近七百年,他们仅受一时的蒙蔽,便能对刑主下此毒手!”

聂欢也愤恨地说:“这些人根本不值得法门去保护。”

风间痕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人插话。

“好好笑。你们法门的人光会说别人被蒙蔽,耐不住本性的丑恶和愚蠢。那你们呢?被这些没心肝的人气一气,就要放弃天下苍生。”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四王爷身后响起来,正是乔装成随从的风去哀。

皇甫禁名担心她在地窖中出意外,便解开了她下半身的穴道,让她可以自动行走。一来,方便皇甫禁名带她在身边,随时监视她。二来,也方便皇甫禁名随时补刀再次封她穴道,以免她偷偷冲破穴道。

最后,也是皇甫禁名的一点私心:他担心风间痕撑不到离开天牢,所以一定要让风去哀跟着来,万一有变故,至少能让风间痕见风去哀最后一面。

风间痕侧耳一听,难以置信地问:“哀儿?”

风去哀走到他身边,心平气和地说:“对。我是风去哀。”

皇甫禁名心中不忍,对风间痕说:“刑主莫激动,我们出去再说。”

“哀儿回来了。”风间痕欣慰地笑起来:“爹一直担心你的存在会威胁法门,想不到,你走了,法门也没有了。”

“你就不觉得奇怪?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都觉得诧异,说我不像风去哀了。”风去哀耿直地说。

风间痕失声笑了:“爹怎么会不了解女儿呢?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可和你母亲竺沙白一模一样。看来,爹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哀儿,你是不是动武了?”

风去哀点点头,想起风间痕看不见她,就说:“是的。动了好几次。”

“唉……看来是命中注定。我担心也没有用。”风间痕无奈地说:“你每动一次手,你母亲藏在你体内的那股残狱邪气就会被唤醒一次。如果你无法控制它,你就会被它反噬。你现在自以为是为所欲为,实际上是被它控制了,它喜欢做什么,你便误以为是你想要做什么。”

“说的好玄乎。”风去哀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关怀让她有些喜欢,“你还能走吗?”

她边说边走到四王爷身边,一把揪起四王爷丢在地上,把轮椅推到风间痕面前:“来,你先坐下。我去扒掉他衣服给你穿上,我们一起出去。”

她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未出阁姑娘家的身份。

皇甫禁名目光闪了闪,说:“刑师,你扶着刑主坐下。我去将四王爷的衣物脱下来和刑主调换。”

不顾风去哀一副很有意见的样子,皇甫禁名直接把风间痕交接给女刑师。

风去哀本要指责皇甫禁名抢她功劳,当她感受到怀中人的重量时,她那些泾渭分明的话就说不出口。

八尺多昂藏男子,重量竟然和一个十岁小童差不多。身上血气扑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有什么东西划过她脸颊,她擦了一把,一看,是泪水。

“我哭什么……”风去哀觉得自己的泪水来得莫名其妙。她将风间痕安好在轮椅上,皇甫禁名也已经收拾好二人的衣物等。四人伪装成四王爷和他的随从,打灭了大堂里所有灯火,开门出去。

借着夜色浓浓,他们一路畅通,过了五道关口,天牢的大门就在眼前不远处。风间痕已经嗅到了门外清新的空气和人间烟火的气息。

以及,一股凛冽、涌动的杀气。

是故人吗?风间痕不由自主地想起年轻时许多许多荒唐事,他是来抢哀儿的吗?不,哀儿绝对不能被抢走!

“皇上有圣谕!今夜提审法门废主风间痕!”

门外呼啦啦地来了一百多个卫兵,迅速地将天牢出口包围起来。其中带头的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臣子,即近卫军大统领唐向。

四人脚步顿住了。此时出去,肯定要被唐向识破。他对风间痕和四王爷都非常熟悉,再加上他今夜的目标就是风间痕,四人在他面前很难蒙混过关。

“这是怎么回事?”皇甫禁名低声问聂欢。

聂欢也一头雾水,“外线一直在盯着唐贼,没人知道他今夜要来天牢?”

“或许是临时起意。”皇甫禁名说,

聂欢满脸焦急:“我们时间不多了,也没有退路。”大堂里的四王爷很快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事情败露,前有唐向、后有天牢守军,就难逃脱了。

“啰嗦。”风去哀眼中燃起莫名的兴奋,“快解开我的穴道,前头那个糟老头子看起来武功很好,就交给我!聂欢你带着风间痕离开,皇甫禁名你负责将我和那糟老头子从人群中隔开。”

“不行!太危险了!”皇甫禁名和聂欢异口同声地说。

皇甫禁名脸色严肃:“风刑师你身法和招式虽然变幻莫测,不像当今世上任何一种武功,令人难寻路数。但是,只要在你手上走过五六十招,就能识破你出手的规律。唐向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是他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你会栽在他手里的!”

“不必慌张。”风间痕苦笑着说:“我有个老朋友算好了我今日出狱,来给我接风洗尘了。”

“有他在,我不可能死在唐向手里。”

像是听到了风间痕说的话,从天外传来一个比秋夜更凉的声音:“厚颜无耻的法门人。不过,你说的不错,你的命只能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