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法门女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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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刑主会狱尊

淅淅沥沥的秋雨,突如其来地飘洒在半空中。

方才,近卫军的将士们还在为天外来音所惊讶,转眼就顾不上那个说话的人了。因为,太冷了。

小小的秋雨,让身着铁铠甲的近卫军冻得牙齿直打颤。

唐向一时不察,也冻得够呛。他心中非常纳闷,翰林院并未提醒秋雨将近?看来那些人又在玩忽职守了,回头一定要好好地在皇帝面前参他们一本。

正好那些老头子食古不化,欠收拾!唐向想着,他们最近老是拿过往的亡国史来刺激皇帝,一会说兴修大坝劳民伤财,一会说外出征战是好大喜功。其实他们危言耸听,不过是嫉妒我唐向得宠,被皇帝重用来处理这些国内外大事,他们只是不希望皇帝信任我唐向罢了。

唐向的心思莫名其妙地从提审风间痕转到了翰林院那帮老头子身上。

牢门之内,风去哀小声嘀咕:“好奇怪的秋雨,一直在半空中飘,但是不洒落下来。”

风间痕笑了:“不愧是我法门的儿女。障眼法这种雕虫小技,不能阻挡一个头脑清醒,时刻保持警惕和敏锐的人。”

聂欢很好奇:“这是障眼法?外头那么大的雨,都是假的?”

皇甫禁名点点头:“没错。此时无云无风,月朗星辉,这场雨来得太奇怪了。”

风间痕收起笑容,心中不停地闪过以前的事。是他年事已高,或者大限将至?他正要命令聂欢推他出去,轮椅却自行动了起来。

他默默地感受了一下:“哀儿?”

“嗯。”原来是风去哀推着他往外走,“想必你也想出去会一会外面的人。”

风间痕欣慰中又带着苍凉感:“不错。哀儿,你越来越明白战场上的心思了。”爹只希望你不要忘记爱一个人的心思,不要像爹一样。

后面那句,他始终没有说出口。每一任刑主,身上的悲剧,都是天下人的福气之一。不爱,才没有软肋。哀儿日后也是这般的宿命,他不必强行破坏。

风去哀推着风间痕出来,皇甫禁名和聂欢紧跟其后。外面的狱卒和近卫军已经冻得无法动弹,双手都缩进铠甲之中。那铁铠甲在天寒地冻之中,无异于一柄利刃,将士们都窃窃私语:“怎么这么冷?大统领也不下令让咱们回去?”

皇甫禁名和聂欢身上也有寒意入侵,风去哀裸在外面的十指已经冻得僵硬。

好厉害的幻术。即便被识破了是幻境,依然能侵入周身经脉,造成身体感知的假象。

风间痕觉察到风去哀已经被影响,知道来人下了重手,才能同时影响这么多人,包括武功修为顶尖的聂欢和皇甫禁名,还有同属残狱力量控制的风去哀。

“今日一战,看来是不可避免。”风间痕悠悠地说。

“要多无耻的人,才能认为今日之战尚有机会避免?”一袭青衣倏然出现在近卫军之中。片刻又来到风间痕几人面前。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只有鬼魅才能做到这么快的身法,肉身绝无可能。

他身高与风间痕相差无几,体型同样挺拔修长,略比风间痕旧时清瘦些。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暴露出来的皮肤粗糙、干净。

纵然是深秋的夜里,他身上依然带着大漠落日的气息,辽阔又寂寞。

“哼,你竟是长这模样。”来人冷笑着说。

周遭的人都被幻境所困,对来人视若无睹。风去哀几人功力较深,也提前知道这是幻境,因而能看到来人,听到来人说话。不过他们几个也同样被发自体内的寒气冻得无法思考,都暗自运功调息自我保护。

“十七年前,更好看些。”风间痕对来人的无礼不以为意,反倒开起了玩笑。

来人身上怒气大盛,飘洒的雨点随着这股怒气晃动起来。幻境出现了破绽,有了一丝裂痕。

风间痕心中有了胜算。残狱的人,在幻术上操纵人心,堪称登峰造极,能令人如身临其境,更能令人激发潜能、突破极限。但事实上,他们不曾真的懂一颗叵测的人心。

他们知道爱,知道恨,知道利益,却不知道这其中的交织权衡和骤变。他们的心,太黑白分明,太坚定不移。

风间痕故意提起十七年前,激怒来人。

正是十七年前,风间痕踏破火海,成了残狱的囚犯,之后又成了残狱的客人,最后,娶了当时残狱女尊竺沙白,更将她带走了。

来人的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岁,当年应该已经记事了。残狱上下将此事视为彻底的背叛,来人必然对此事怀有鲜明的仇恨。

果然,他被风间痕激怒。秋雨随着他的怒火持续地波动。

“怎么又开始热起来?”近卫军在低声喊,寒意剧降,大家的脑子又开始活泛了。有人建议唐向先撤军,有人建议狱卒快些将风间痕从天牢中提出来。

敏锐如一只雄鹰的唐向,一眼看见在轮椅上的风间痕,还有他身后的三人。

但是还有个青衣人站在风间痕面前,敌友难辨。唐向本想立刻将风间痕押入宫中听候皇帝发落,那青衣人身后像有一面无形的高墙,那面墙的气势将唐向阻在原地,无法逾越。

“敢问这位大侠,找天耀重犯风间痕有何事?”唐向想了想,还是冲着那道背影开口问。

“你不配。”那青衣人头也不回,冷冷地说一句。他话刚说完,众人身上又有寒气肆虐,鹅毛大雪竟纷纷扬扬地飘下来。

唐向也不是傻子,他也大概猜测到奇怪的天气应该是与青衣人有关。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天气是假的。

“为了抓本刑主,你们残狱也是下了血本。”风间痕“看着”漫天大雪,知道来人武功绝不简单。“你的本事或许不在竺沙白之下,残狱果真看得起我。”

“你不准再提她名字。”来人有些恼怒,“竺沙白永远是我们残狱前所未有的女尊,而你,无论生死,都只是一个无耻的骗徒。”

“称呼对本刑主而言,都只是过眼云烟,身外之物。残狱认定我是骗徒,天耀视我如重犯,又有何妨?人在世一生,不外乎是在生死之间,做许许多多自己认同的事。”

“你身体中有铜钉,你受到的寒意,比其他人重一百倍。”来人的双眼透过青铜面具,上下打量风间痕。“可是你脸色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你的内元,没有受到损耗。你比他们狡猾太多了。”来人言下之意针对的是身后的唐向等人。

“残狱的本领真是匪夷所思,我穷尽一生,也无法想象你们到底有多强。”风间痕见来人竟然看破他体内有铜钉铜链,还能推断出他真正的心法内元并未被唐顾北他们废掉,不由得大为赞叹。

这真是很有用的本事,当年若非他心思过早暴露,说不定还能从阿沙身上学到这门本事。风间痕有些惋惜。

“我答应过她。如果找到你,给你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胜负,听天由命。”来人声音平静,从怀中掏出一把排箫,缓缓地吹奏起来。风间痕所受的封锁,是因为唐顾北用铜钉铜链锁住了他体内每一处发力的关节。

来人要以箫声蒙蔽风间痕,令风间痕彻底忘记自己被封锁,激发另一个他,让另一个他发力将体内的铜钉铜链逼出体外。

风间痕不为所动,闭目以心法内元抵抗箫声。他宁愿不拔除体内的铜钉铜链,也不愿意受箫声控制。

箫声突然拐弯,转而操控风去哀三人。风去哀三人来不及抵挡,受了箫声的影响,三人合力抽出了风间痕体内的铜钉铜链。

哗啦啦地一声,风间痕身上被血染满。他行动恢复了自由,刷刷刷地连点几处穴道,将身上的血止住。

他离开轮椅,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像一座丰碑。

二人之间,暗潮涌动,周围肃杀之气渐浓。

“你我之间,生死马上要见分晓。”风间痕失明的双眼直视着来人,眼中依旧透露出如泰山般的沉着。“能否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在何处见过阿沙?为什么要答应阿沙让我公平决战?你为何踏入天耀?你对哀儿是何居心?”

“残狱所杀之人,不会不明不白的死。”来人的指尖处慢慢地滑出一把长剑,月光照在剑身上,令人望之生寒。“可是你,就不该死得无牵无挂。”

“是剑气。你是残狱狱尊。”风间痕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纵声长笑:“原来是你,箫沐青!”

残狱之中,几乎人人各怀绝技,但只有狱尊可以佩剑。

十七年前,风间痕携竺沙白离开残狱之前,竺沙白曾经提起过,下一任狱尊已经定好了,是箫家后人箫沐青。当时,那小子只有八九岁,天资过人,特擅长迷幻之术。竺沙白曾亲授剑招,觉得是个不世的奇才,便在心中定下他为下一任狱尊人选。

下一任狱尊,不仅意味着他将掌管残狱,还意味着他会娶竺沙白为妻。

换而言之,他曾经是风间痕的情敌。

这种情敌关系,意义大于实际。风间痕当然不会认为竺沙白会喜欢一个半大的小孩童。箫沐青当时年幼,自竺沙白走后二人也没再相处过,他也不可能对竺沙白生出任何男女之情。

但是,风间痕为了法门,将残狱的荣耀都毁了。

这仇,已是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