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陵容(28)
出了正月,安陵容的胎也养到了三个多月。
西北前线大捷,年羹尧击退了罗卜藏丹津,华妃的气焰自然也越发嚣张。
除夕夜倚梅园里唱昆曲得幸的新宠余莺儿,在华妃手下连半招都没过便跪下投诚了。
有了华妃做倚仗,心思浅薄的余莺儿为人越发张扬。
把欣常在关到慎刑司、叫沈贵人让道的事儿做起来也是信手拈来。
这不,和前世一样,余莺儿被太后训诫,贬了位份、撤了封号和绿头牌。
之后几天,皇帝忙于前朝也就不大入后宫了。
崔槿汐服侍着安陵容用完午膳后在院中消食,便聊起了后宫。
“自那位妙音娘子被贬后,皇上忙于前朝,已有八九日不入后宫了。如今满宫里,怕是只有咱们永寿宫还能这般惬意。”
“华妃也没召见吗?”安陵容随意的问了句。
崔槿汐道:“正是如此,所以才难免人心浮动。听说余官女子受不住失宠的落差,去求了华妃娘娘,只是华妃娘娘近来也备受冷落,所以并未多加关照。
听小豆子说,方才去提膳时还见着余官女子向养心殿去了,到现在都还没离开。”
安陵容琢磨着,估计是到了余莺儿养心殿外唱曲短暂复宠的时候了。
余莺儿性格跋扈、口无遮拦,上辈子没少嘲讽侍寝失败的安陵容,安陵容自然不想让她好过。
这辈子甄嬛始终被禁足,连除夕夜都没机会出门。
余莺儿靠在雪夜里唱昆曲得宠,没有了冒认欺君的罪名。
余莺儿年轻娇嫩,皇帝贪新鲜,总还会眷顾几分,可安陵容并不准备给她机会蹦达到自己面前来。
“这几日翊坤宫那边还差人来问吗?”
“是,自娘娘胎满三个月后,翊坤宫那边就天天差人来请娘娘去翊坤宫议事,怕是避不了多久了。”
“那就不避着了,早起时玉姿做的养身汤你问问还有没有,让她端一盅来。皇上体恤,让本宫静养了这些时日,是该去谢恩了。”
不多时,崔槿汐便提了膳盒回来,陪着安陵容往养心殿去。
刚走到养心殿外,便先远远的听到一阵女子悠扬婉转的唱腔。
安陵容只做不知,等着苏培盛迎上前来,才纳罕的看了眼余莺儿,一脸不解的问他:“南府的人怎得在殿外唱上了?”
苏培盛给安陵容请了安,想着这余莺儿是安陵容闭宫养胎期间冒出来的新宠,安陵容不认识也是有的,便介绍了句。
“那是钟粹宫的余官女子。”
安陵容掩着唇,一脸无意冒犯的惊愕模样,又悄悄看了眼余莺儿,欲言又止,走了几步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苏公公,余官女子好歹也是天子妃嫔,这养心殿外侍卫众多,又有大臣偶尔出入,这...这......”
苏培盛原想着皇帝这阵子对余官女子颇多宠幸,如今虽然余官女子被太后训诫,但皇帝心中未必完全放下了,苏培盛不想得罪新宠,因此余莺儿在养心殿外唱曲以求皇上心软,苏培盛睁只眼闭只眼的也就放过去了。
如今听安陵容一说,苏培盛也察觉到了不妥。
忙转身吩咐小厦子带人把余官女子劝走。
余莺儿已经唱了一个多时辰的曲儿,此刻喉咙干哑,却还没见倒皇帝,自然不肯就这么走了,竟是不管不顾的嚷嚷了起来。
“皇上,嫔妾知错了。皇上~”
殿内,皇帝正批阅着奏折。
余莺儿在殿外唱曲他不是没听见,只是看奏折看得头晕眼花,殿外若有似无影影约约的唱曲声稍稍缓解了他在公务中的烦闷,又不至于因为太过清晰而影响他的思绪。
因此,皇帝默认了让余莺儿跪在殿外唱曲的行为。
只是这会儿皇上刚看见了年羹尧上奏为自己亲信请功的折子,正是心绪不佳,拿着笔犹豫着怎么批复。
余莺儿此时这忽如其来的一嗓子,尖厉中带着嘶哑,吓了皇帝一哆嗦,笔尖豆大的墨点一颤就落在了折子上。
皇帝气得把笔一摔。
苏培盛在余莺儿喊出那一嗓子开始就心道不好,也顾不上什么新宠不新宠的了,下了死命令让人先捂了余莺儿的嘴,便立刻连滚带爬的进殿伺候。
“苏培盛!你差事办的越发好了,由着人在养心殿外喧哗!成何体统!”
“奴才知错,皇上息怒。奴才已经让人请余官女子回去了,请皇上恕罪。”
“余氏,御前失仪,不必把人送回钟粹宫了,打发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不许她再出来。”
皇帝一句话便断了余莺儿的所有出路。
“是,奴才领旨。”
苏培盛回头,门外便有机灵的小太监对上眼神悄无声息的拖了余莺儿离开。
苏培盛则动作迅速的捡起皇帝扔在地上的笔,见皇上坐在那里没有心思再看奏折,便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上,文嫔娘娘今日胎气稳固,特来养心殿想给皇上谢恩,现下正在外面候着呢。”
“文嫔?将人先带到偏殿。”
正殿是处理政事的地方,皇帝不准备让怀着身孕的安陵容来给自己侍墨,便让苏培盛先把人带到偏殿等候。
随着皇帝的许可,安陵容被苏培盛领着进了养心殿偏殿。
人刚坐下,皇帝便进来了。
安陵容连忙起身请安,皇帝上前将人扶住。
“容儿怀着身孕,不必拘礼。苏培盛刚才说你已经胎气稳固,可请太医确认过了?太医怎么说?”
安陵容顺势将手放进皇帝递来的手掌中,看见皇帝手指上未消的红痕,手上自然的替皇帝按摩揉捏起来,也不忘回话。
“今早卫太医来请平安脉,说臣妾胎像平稳许多,可以适当外出走动,臣妾便想着来看看皇上,一是为了谢皇上这些日子许臣妾闭宫养胎的体恤之情。
二也是为着臣妾的私心,数日不见皇上,臣妾心中挂念。
今日玉姿做了杜仲猪肝汤,此汤不仅能安胎,也可补肝明目。臣妾用着甚好,想着皇上近来操劳国事、夙兴夜寐,熬夜伤肝,便盛了一盅特意带来进给皇上。
望皇上勤政之余,能保重自身。”
安陵容说着,手上始终力道不减的,已经开始替皇上按摩起手腕。
手腕上长久批折子带来的酸胀感被逐渐缓解,皇帝对安陵容待自己的用心很是受用,反握着安陵容的手拍了拍,一脸欣慰。
“容儿有心了。即是容儿用了都说好的汤,朕自然要尝一尝。”
苏培盛已经接过崔槿汐带来的汤,按规矩试了后,盛了一碗端到皇帝面前,皇帝喝了汤赞不绝口,心情也好了不少。
随口便和安陵容提起了安比槐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