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兰汐遇险
回到医馆后,兰汐因没有达到此行的目的,而耿耿于怀。想到今日南宫流云的话,再次烦扰不堪,辗转了半休,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兰汐忙完医馆的事情后,本打算到宰相府给飞燕送药,可一想到流云那张生气的脸,只好改变主意。她找来啸天,吩咐道:“啸天,我今日本来打算到宰相府给飞燕送药,但有些事还没处理,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
啸天本就想去看飞燕,却苦于没有借口,如今听兰汐一吩咐,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替你去!”说着,又犹豫道,“姐,你这两日是不是有事?还有,你昨日去秦香苑做什么?那个地方可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可以去的地方,要是让大伯和大娘知道,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兰汐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啸天,我可是去办正经事,不过天机不可泄露,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办好了,一定告诉你,好么?好了,快去吧,万一飞燕的药吃完了,那可糟了!”
啸天一听,急忙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瓶,转身离开。兰汐目送着他离去后,便转身回到屋里,换上了男装,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走出了医馆。她前脚刚走,南宫流云后脚便来到了医馆。
兰汐站在秦香苑的门口,稍犹豫,不知今日的秋纹姑娘是否有空接待。可是,不等她反悔,便被从里面走出的女子硬拉了进去。里面依然是人声嘈杂喧哗,不停地有醉酒的男子撞过来,还有无处不在的打情骂俏。
虽然生于现代,兰汐对此,也依然心有介怀。昨日,因为直接被南宫流云拉上了楼,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些情景,只当是寻常地方。如今,她忍不住自责,自己昨日还是错怪了南宫流云,他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然而,即使现在想逃,想必也不是容易的事。
兰汐转头对身边的女子说道:“请问,秋纹姑娘今日可在?”
女子妩媚一笑,轻轻的打了她一下,道:“公子,我们这里,除了秋纹,还有很多不错的姑娘,公子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兰汐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道:“在下今日只想找秋纹姑娘。”
女子未怒,只是挑了挑眉毛,道:“秋纹今日已被沈公子叫去,公子怕是没有机会了。”
兰汐好奇,问道:“沈公子?”
女子突然大笑,道:“公子莫不是连沈公子都不认识?”
兰汐试图去搜寻脑子里的记忆,问道:“沈公子?难道是沈将军府的沈炎冥?”
女子突然将手指置于唇前,小声道:“嘘,公子,沈公子的真名,岂是一般人可以叫的。你莫给妾身惹麻烦才是。”说完,径自离开了。兰汐纳闷,这沈炎冥是有多霸道,连名字都叫不得了?可是,她这么一走,自己便不知道往哪去了。
兰汐上了楼,无所事事的走着。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兰汐情不自禁地循声而去,来到了面临马路的二楼雅间。里面突然传出大笑声,兰汐悄悄地将眼睛贴在门上,只见一个粗犷的男子坐在对着门的桌子前,此人正是沈炎冥。他的两边,各坐着一名青年男子,三人正在举杯对酌。兰汐看不到秋纹,只听到不断传出的醉人琴声,竟也是听的入迷。突然,沈炎冥抬头看向她的方向,顺势将手中的杯子掷了过来。兰汐一惊,未及反应,便被突然从身后走出的人拦腰抱走,进入了旁边的雅间。
南宫流云悄悄地拉开门缝,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追出后,回头朝兰汐瞪了一眼。兰汐自知理亏,低头不语。南宫流云表情严肃,小声责备道:“你知不知道旁边屋里是什么人?你不要命了?”兰汐何时见过这么凶的南宫流云,竟委屈的眼泪在眼里直打转。
不一会,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又来找秋纹?”说完,心中竟觉酸酸的。
南宫流云看着她,一时心软,没有说话,直接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不理睬。
兰汐纳闷,坐到床边,叫道:“喂,你别在这里睡啊?”南宫流云依然毫无反应。
兰汐俯身向前,再次叫道:“你走不走?”突然,被他那俊美的脸吸引了去。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未待她碰触,南宫流云突然睁开了眼睛,兰汐一惊,退了回来,并坐直了身子。
南宫流云坐起身,看着兰汐那通红的脸,即使是男子打扮,也不失楚楚动人。他嘴角轻扬,问道:“怎么了?脸这么红?可是做贼心虚?”
兰汐避开他的目光,道:“我行得正坐得直,你别冤枉我!”
南宫流云微微不悦道:“昨日不是跟你说了,这不是正经女子该来的地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兰汐“嗖”的展开手里的扇子,挥了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女子了?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翩翩公子哥!”
南宫流云哭笑不得,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恶作剧。他将脸靠了过去,道:“既然不是女子,是不是就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了?”
兰汐一愣,顿觉双颊发烫,斥责道:“无赖!”
南宫流云咧嘴一笑,道:“兰汐姑娘不是想走么?你不起来我怎么走?”兰汐一听,急忙起身让开。
南宫流云突然飞身站起,来到兰汐的面前。两张脸,几乎碰触,四目相对,南宫流云情不自禁的举起手,未待落下,秋纹突然走了进来,二人纷纷尴尬后退。秋纹默默的走上前来,兰汐冲她一笑,也迎了上来。秋纹看着她,心中竟是五味杂陈。
兰汐清了清嗓子,道:“秋纹姑娘,对不起又来打扰了,我今日找你有事!”
秋纹道:“妾身有幸,能得兰汐姑娘如此厚爱。今日若有怠慢,请姑娘见谅!”说着,偷偷的看了南宫流云一眼。兰汐听出她语气中的丝丝不悦,一时无话,心中不禁想道:“难道真的如外人所言,二人关系不同寻常?自己的确听说,南宫流云一向不近女色,却独独对崇文坊的秋纹姑娘倾心。今日看来,不但男子心有所属,面前的女子,想必也钟情于他?”想到此,心中难免一阵失落。
兰汐突然惊于自己心中所感,理了理思绪,又想道:“兰汐,你在想什么?你不是来找慕尘的么?算了,还是先看看秋纹能否弹出梁祝,给自己寻回一点前世的记忆吧!”南宫流云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神情,也是一脸的寻味。
兰汐突然转向他,道:“我找秋纹还有事,公子要是没事,便先走吧!”
南宫流云一愣,道:“谁说我没事了,我也有事找秋纹!”
兰汐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走了么?”
南宫流云挑了挑眉毛,道:“你不也说要走?”兰汐顿时无语,气鼓鼓地看着他。秋纹看着面前的二人,不禁嫉妒,公子何曾对自己如此温柔过,哪怕斗嘴,也是自己从未敢希冀的。
兰汐上前拉过秋纹,凑在她耳边,悄声道:“秋纹,我找你的确有点私事。上次来,没来得及说,你今日能否给我半个时辰?”说着,斜眼看了看旁边的南宫流云,又道:“我们可否换个地方?好好聊聊!”
秋纹笑道:“秋纹与姑娘只有一面之缘,我们之间,想必也不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何况,公子也不是外人,姑娘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兰汐无奈,看着南宫流云那得意的表情,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道:“那秋纹随我来!”说着,拉着秋纹,来到了看台,坐到琴前。兰汐道:“我曾经听过一首非常好听的乐曲,但我不会弹,只会哼唱,不知姑娘根据我的哼唱,是否可以弹出曲子?”
秋纹颇觉惊喜,没想到兰汐找她,竟是要弹琴,不愧是爱琴之人,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她朝她点了点头。兰汐清了清嗓子,开始哼唱起来。秋纹一听,弹了起来。
南宫流云坐在不远处,看着二人,听着那低低的哼唱,与那相继传出的悠扬琴声,不禁失神。兰汐唱着唱着,竟情不自禁的流出泪来。她想起了远方的父母,想起了曾经与自己奋战在一线的战友,想起了故乡,想起了首都的一切。尽管岁月如梭,那些时光,依然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子里。有那么几次,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希望再次睁开后,自己会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可每次,都是失望,但也有欣喜。那里有着自己怀念的一切,这里,也有着太多的不舍。一曲终,兰汐早已泣不成声。
秋纹与南宫流云交换了一下眼神,皆不明所以,不敢言语。许久,兰汐回过神来,拿出手帕,擦干眼泪,对秋纹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未看南宫流云,径自走了出去。
南宫流云忙追了出去,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随她走出了崇文坊,来到了桥上。看着兰汐那落寞的背影,南宫流云的心,竟也似蒙上阴影般,看不到光明。在自己看来,一直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居然也有如此让人心疼的一面,他越来越看不透。
他快步走上前来,突然拉过兰汐的手,问道:“兰汐,你可是有心事?”
兰汐站定,没有回头,哽咽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前尘往事,心情失落罢了!南宫公子如没事,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南宫流云的心一沉,前尘往事?什么样的前尘往事,让你如此心伤?难怪,你三番四次的要找秋纹,弹出此曲。那首曲子,凄美哀婉,南宫流云突觉伤感,自己不能成为她往事中的一员。他忍不住生气,道:“兰汐姑娘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不用一个人暗自神伤!”
兰汐突然回过头来,大声哭道:“没有,没有,我说了没有了,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南宫流云一愣,突然一把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抱中。
兰汐挣扎,双手拼命地捶着他的胸,最后无奈,便伏在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她反复念叨道:“我想他们,我想曾经的一切,我想回家!”
南宫流云轻轻爱抚着她的背,道:“那我陪你回去!”
兰汐一惊,道:“不不,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南宫流云的心一沉,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许久,兰汐逐渐停止了哭泣,想到了这一世的爹娘、叔叔,还有哥哥和啸天,心中顿时感到无尽的安慰,竟开心了起来。她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迎着路人奇怪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南宫流云哭笑不得,问道:“兰汐姑娘,你一会哭一会笑的,果然是真性情啊!”
兰汐笑道:“你没看到他们的眼神么?想必人家怀疑我俩有断袖之癖呢?”
南宫流云嘴角轻扬,笑道:“我不介意!”
兰汐一愣,打趣道:“你不介意断袖?”
南宫流云无奈道:“是不介意与你断袖!你这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呢?”说着,忍不住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
兰汐摸了摸被打的头,嘟嘴道:“你想,我还不想呢,走吧!”说着,先行往前走去,南宫流云默默地看着她,暗暗在心中发誓。
兰汐回到医馆后,找到啸天,一连问出一串问题,道:“啸天,你今日去宰相府顺利么?飞燕身体恢复如何?她没有责备我失信吧?”
啸天笑了笑,道:“姐,很顺利,你就放心吧。飞燕那么善解人意,不会责怪你的。”
兰汐用怀疑且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啸天,啸天颇觉尴尬,道:“姐,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兰汐弯下腰来,从下面盯着他的脸,道:“咦,啸天,我觉得你今日有点不一样?”
啸天眼神闪烁,道:“哪里不一样了?”
兰汐道:“你刚才叫‘飞燕’,而不是南宫小姐,看来你二人已经熟悉起来了,是不是?”
啸天看着兰汐那诡异的笑容,浑身疙瘩,伸手推了一下她的头,不再说话,快步走开了。兰汐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想道:“啸天,我的弟弟,你终于也长大了!”
次日一大早,兰汐醒后,觉得自己今日暂时没有心情给人看病。于是,将事情吩咐好医馆内众人后,便背着布袋,准备上山采药。
这时,啸天走了过来,问道:“姐,让我陪你去吧?”
兰汐道:“只是上山采药,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你担心什么?”
啸天道:“我今日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云苍山毕竟荒僻,万一你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大伯他们交代?”
兰汐哑然失笑,道:“啸天,姐怎么感觉你一下子长大了?”说着,伸手搂住啸天的胳膊,继续道:“告诉姐,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啸天忍不住敲一下她的头,道:“姐,你最近怎么这么爱疑神疑鬼的,哪里有什么猫腻?你快去吧!”
兰汐假装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不说就算了。对了,你今日帮我去跟飞燕说一声,我明日去看她!”
啸天疑惑,道:“为何要去说?你明日直接去不就可以了?”
兰汐打趣道:“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啸天飞速的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兰汐觉得,自己还是得多给他们牵牵线,要不然,这傻小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得美人归呢?
兰汐披上南宫流云所赠的粉色披风,便高高兴兴的骑上马,朝云苍山驰去。这时,医馆角落处,一小厮打扮的男子探出头来,目送兰汐远去后,转身朝后面的三人挥手道:“跟上!”
兰汐今日上山,是要寻找一朵名曰“梦莲”的花。梦莲花一般长于悬崖边上,早冬开花,花期并不长,只有七日,七日的刹那芳华过后,便会凋零。如今正值早冬,兰汐希望自己有幸,能寻到哪怕一朵梦莲,也不枉自己冒着冬日早晨的严寒而来。
她最近在研究一味全能解毒剂,希望其能解大部分常见之毒,但反复试验,仍无解。随后,她遍阅医书,了解到云启国生长着一种能解百毒的梦莲花,兰汐决定来碰碰运气。云苍山是京都最高的山,说不定就被自己找到了。兰汐一边想,一边往前骑着,竟没注意到自己正被人跟踪。
待来到山脚下时,兰汐下马,将马绑到了附近的树上,徒步往山上走去。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兰汐都喜欢徒步,喜欢高山流水的大自然。她总是觉得,大自然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在瞬间净化一个人的心灵,让她烦恼全抛。尽管是冬季,云苍山依然长满着郁郁葱葱的植被,兰汐一路欣赏,顿觉心旷神怡,昨日的不快全抛到了九霄云外。等兰汐到达山顶时,太阳早已西斜。尽管太阳圆圆,却没有一点温度,山顶上烟雾缭绕,呼呼刮着的风,竟让兰汐觉得有点瘆人。
兰汐赶紧四处张望,希望早点找到梦莲,早点返回医馆。她在崖边到处张望,哪里有梦莲的影子?高高的悬崖,却是深不见底。兰汐忍不住扔下一块石头,竟没有一点回音。她耸了耸肩旁,转身欲走。突然,周围的宁静被天空飞过的一阵鸟鸣划破,兰汐忽觉前面一阵杀气逼来,心头忍不住一颤。
她定睛一看,四个黑衣蒙面人正举起手中的剑朝她走来。说时迟那时快,兰汐一个回旋,闪到了一边,成功躲开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袭来的剑。如果是一对一,兰汐即使武功再不济,也能应付下来。可如今,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几个回合下来,她发现黑衣人并不简单,个个高手,自己在四人中斡旋,早已有点体力不支。
自己那三脚猫功夫,对付地痞流氓不在话下,可对付这些一等一的高手,这不是分分钟被秒杀嘛!兰汐后悔没有携带自己的银针暗器,否则,这几个人,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高手过招,最忌分心,正待兰汐分心之际,其中一个黑衣人朝兰汐飞起一脚,兰汐一失足,摔下了悬崖,摔落之前,披风被崖上的树枝钩住,却没有阻止兰汐的跌落。三个黑衣人探头一看,悬崖如此深,摔下去肯定必死无疑。于是,几人转身回去向主人邀功。他们不知,此时快速降落的兰汐,正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力地扎向崖壁,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止,兰汐便悬在了半山腰。
她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最后,果然没让她失望,离她三丈之处,突出一个平台。兰汐握住匕首的手一用力,便飞身而起,随后轻轻落到了平台上。她双手拍了几下,自言自语道:“哼,本姑娘的轻功可不是练着玩的,想杀我,没门!”想着,不禁纳闷起来,自己刚到京都没多久,也没结下什么仇家,为何会被人追杀?这些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
突然,眼角瞥见右边悬崖上盛开的一朵红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烂夺目。兰汐惊呼道:“是梦莲花!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你躲在这?”可是,她犯起难来,梦莲花距离自己约两丈远,如果没有可扶之物,任自己轻功再好,也无法施展。她只好坐了下来,试图想出解决之道。
南宫流云坐在宰相府书房内,刚处理完事情,玉枫走了进来,道:“公子,查到了一点消息!”
南宫流云抬起头,问道:“是不是关于兵器库?”
玉枫点了点头,道:“今日我带人到云苍山搜了一遍,虽然没发现兵器库所在,但意外发现了一条运送兵器的小道,小道在半山腰间,非常隐蔽。不过我们沿着小道往前走,走到一半时,突然没有任何痕迹。”
南宫流云大喜,吩咐道:“沿着小道继续找,在他们运出所有兵器之前,一定要尽快找出兵器库所在。”说完,他站了起来,看了看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他突然想到兰汐,便道:“我出去走走,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南宫流云刚走出书房,便遇到迎头向他走来的飞燕和啸天二人,二人有说有笑,并未注意到他。他佯装轻咳出声,二人方如梦初醒,飞燕脸红,忙低下了头。
南宫流云走上前来,问道:“啸天,今日为何是你过来?你姐呢?”
啸天道:“哦,我姐今日到云仓山采药,托我来跟飞燕说一声,明日再来看她。”说着,啸天想了想,又道:“她一大早就去了,现在想必早回到医馆了。”
南宫流云应了一声,道:“那不多打扰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二人点了点头,看着南宫流云匆忙离去,会心一笑。
南宫流云骑马来到了医馆门前。还未下马,香奴便跑了出来,忧心忡忡,道:“南宫公子,汐姐姐一早就去云仓山采药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南宫流云心中一紧,一种深深的不安感突袭而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未及细想,南宫流云便双脚一夹马背,飞速朝云仓山奔了去。
年轻俊美的白衣公子,右手持缰绳,身体略前倾,马儿在他的驱赶下拼命往前奔。南宫流云脑中一直浮现着兰汐那甜美的笑容。兰汐,等我,你千万不要出事!
夜幕逐渐降临,可是没有采到梦莲,兰汐也不甘心返回。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看到一丈开外的崖上突出一个像是烟囱的木筒,奇怪,刚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呢?兰汐未及思考,迅速飞身跳去,抓住木筒,待站定后,突然听到木筒内传出铁器敲击声。她好奇探眼望去,不禁大吃一惊,里面居然是一个诺大的山洞,山洞内,许多壮丁正在不断敲打着什么。
兰汐四周搜索,突然,看到一个角落旁放置着一堆刀剑。“他们在冶炼兵器!”兰汐吃惊地想道,“难道这是皇家的兵器冶炼厂?不行,先摘下梦莲花再说!”想着,伸手迅速摘下了那朵美丽的梦莲花。她拿在手里仔细品味,肯定没错,与医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火红的花瓣,层层叠起,如云朵般轻柔,一根长长的花蕊从中间冒出,蕊尖一颗心形红果,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兰汐看的爱不释手。
突然,身边传来“嘶——嘶——”的声音,兰汐侧目,一条又粗又长的蛇正在下方紧紧的盯着自己,发出慎人的“嘶嘶”声,不是吧?刚逃离一个苦海,如今又掉入一个火坑?兰汐忍不住在心中悲呼,浑身顿时汗毛竖起。不管在前世还是现世,蛇一直是自己最怕的动物,没有之一。
“难道这条大蛇是在守护这朵花?”兰汐想着,便举起梦莲花,面对大蛇,威胁道:“蛇大哥,你别动,你要敢动,我马上把它毁了。”说着,兰汐伸手触了一下梦莲花的花瓣,也学着大蛇“嘶嘶嘶”的叫。
未料,大蛇似是不受她的威胁,突然扑将过来,在兰汐的右小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兰汐吃痛,使出内力,跳回了刚才的平台上。看着那两个鲜红的蛇齿印,兰汐伸手欲从布兜中取出解毒药,却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浑身无力,跌坐到地上。
南宫流云来到了山顶,四处寻找未见兰汐踪迹。正失望无助之际,突然看到崖边那一件粉色的披风。“是自己赠予兰汐的外衣!”他惊喜得地双目湿润,大声对着周围喊道:“兰汐,兰汐,你在哪?”朦胧中,兰汐似乎听到遥远处有人在呼唤,便弱弱的回道:“我在这!”尽管声若蚊蝇,南宫流云还是听到了。
他探头往崖下看去,一抹绿衣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她!”他惊呼,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欲喷涌而出。那一抹绿色,就像冬日里的一抹温暖的阳光,融化了自己心里久久矗起的冰墙。他拉着垂落的藤曼,飞身下崖,当他看到背靠在崖边意识不清的兰汐时,犹如万箭穿心。
南宫流云冲了过去,单膝跪下,将她扶到怀里,喊道:“兰汐,兰汐,你怎么了?”
兰汐朦胧中徐徐地睁开双眼,轻轻的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又指了指腰间的布兜。南宫流云低头看去,鲜红的牙印触目惊心,未加考虑,他低头咬上了那血印子,替她吸出了毒血,再从布兜中抽出一个红色瓶子,取出一粒药丸,给兰汐喂了下去。
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兰汐的神志逐渐恢复。当她看到眼前的南宫流云那满嘴的血时,心紧紧的揪了一下,不由的垂下泪来。南宫流云见状,将兰汐紧紧地搂进了怀里。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诺大的世界中,似乎只有她和他,紧紧相拥。而这个久违的拥抱,融化了两个人的心。
突然,兰汐似乎想起什么,忙挣扎着起身。随后,从布兜中轻轻的掏出那朵火红的梦莲花,摘下两片花瓣,递给南宫流云一片,道:“给,赶紧把这花瓣嚼碎咽下!”
南宫流云疑惑道:“做什么?”
兰汐道:“解毒!”
南宫流云问道:“汐儿怎么知道能解毒?”听到“汐儿”从他的嘴里说出,兰汐的心竟“扑通扑通”地如小鹿般乱撞,两抹绯红慢慢爬上双颊。
南宫流云佯装未看到,心里却是如喝了蜜般甜。她回道:“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既然大蛇守护着梦莲花,那说明梦莲花肯定能解其毒!”
南宫流云夸道:“汐儿真是聪明!”说完,两人同时把花瓣放进了嘴里。
看着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在慢慢蠕动,南宫流云心中一紧,竟低头吻了上去。兰汐瞬间愣住,双目大睁,可流云那灼热的鼻息喷在脸上,竟像是温柔的触摸,让她忍不住一阵轻颤。她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竟也轻轻的回应着他。南宫流云见她突然回应自己,心中也是一颤,便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就这样,好像很久,又似是一瞬,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凝结。二人久久缠绵。
终于,南宫流云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咬,便松开了她。看着面前羞得通红的脸蛋,忍不住戏谑道:“汐儿害羞了?”
兰汐捂着脸,说道:“谁,谁害羞了?”说着,忙背过身去,又道:“我们快上去吧!”
南宫流云温柔地拉过她,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随后帮她系紧丝绳,道:“如今天寒地冻的,赶紧披上,别生病了!”兰汐见状,竟羞涩地低下了头。
突然,兰汐想起了什么,又抬起头来,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嘘!”说着,便拉着南宫流云往里悄悄走去。铁器敲击的声音越来越近,待来到洞口,里面豁然开朗。南宫流云大吃一惊,拉着兰汐蹲了下来,从小孔内看去,只见许多壮汉在忙碌的打铁、铸铁,旁边还不断的有士兵打扮的人在来回巡查。南宫流云万分惊喜,想道:“沈霸天,没想到你的兵器库藏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怪不得飞骑暗中调查半月余,竟一点踪迹都寻不到。这回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后,他拉着兰汐,慢慢的退了出来。待来到外面,南宫流云问道:“汐儿是如何发现这个地方的?”
兰汐指了指不远处的木筒,道:“喏,采花的时候意外发现的。没想到这么荒僻的地方居然藏着一个这么大的兵器库。对了,这是不是你们皇家的兵器库?”
南宫流云突然眼神冰冷,道:“不是,这是沈霸天那老贼的兵器库!”
兰汐大惊,道:“他竟私自冶炼兵器?这不是明摆着要造反么?”
南宫流云叹了口气,道:“沈霸天的野心,早已藏不住!我们找了这个兵器库半月有余,未料想,居然被汐儿先发现了。”说着,又笑道,“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兰汐笑道:“什么都不用,我也是凑巧发现的,哪好意思邀功?”
南宫流云低头凑了过来,暧昧道:“真的什么都不用?”
兰汐羞得转身,道:“我们快上去吧,这么久未归,啸天该担心了。”
南宫流云突然伸出左手,一把将兰汐搂进怀里,右手攀着树藤,腾身一跃,两人便飞了起来。兰汐感觉身体突然失重,情不自禁的环住了他的腰。南宫流云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想道:“汐儿,这辈子,我绝不放开你!”只一瞬间,两人便来到了山顶。
南宫流云一吹口哨,只见一匹骏马从前方奔驰而来。兰汐突然被人抱起,待她反应过来,自己早已坐到了流云的怀里。
兰汐尴尬的挪了挪身子,道:“那个,要不我坐到后面去吧?”
南宫流云紧紧的搂过她,笑道:“汐儿要是不想犯错,就不要动。”
兰汐吓得一路不敢吭声,南宫流云心里却乐开了花。
待二人回到医馆前,几人匆忙从医馆内跑了出来。其中,竟然有煜王。
南宫流云将兰汐扶下马,看到兰汐瘸着脚,煜王走上前来,关切问道:“汐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兰汐道:“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了,现在已经无碍,多谢煜王关心。对了,煜王怎么来了?”
啸天见状,急忙快步上前,扶过兰汐的手,关切道:“姐,你没事吧?我就说,今日肯定有事,你非不让我陪你去!”
兰汐安慰道:“啸天,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只是腿还有点肿胀麻木,休息一下就好了!”一边说着,一边在啸天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医馆内走去。
这时,香奴从南宫流云手中接过缰绳,笑道:“南宫公子,我来吧!”
南宫流云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快步走了过来,随后一把将兰汐抱起,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众人见状,纷纷愣在原地。兰汐羞得满脸通红,小声说道:“快放我下来!”
南宫流云不听,径直走进了后院,将兰汐放到了床上。然后蹲了下去,俯身看向兰汐,道:“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无赖男子,兰汐一时哭笑不得。
煜王府内,煜王暴怒,伸手把桌上的茶具全部摔打到地上,狠声说道:“南宫流云,你区区一宰相府养子,凭什么跟我争?”
这时,铩羽走上前,道:“煜王,南宫流云仗着后面有宰相和太子撑腰,连你都不放在眼里,煜王为何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煜王道:“下个月,雪飞便要回宫,届时,太子必亲自前往相迎。此次,母后定会让他有去无回!只要他死了,兰汐就是我的!”说着,眼里闪过一抹杀气。
沈君漓一听兰汐安然无恙的被南宫流云送了回来,二人似是更加亲密,气的将自己闺房的摆设砸的满地都是。众丫鬟站在门外,瑟瑟缩缩的不敢靠近。
这时,沈炎冥走了进来,看着那满屋的狼藉,皱了皱眉,道:“君漓,你又在耍什么小姐脾气?”
沈君漓咬着嘴唇,恨恨道:“哥哥不是说她必死无疑么?如今怎么好好的回来了?还…….”
沈炎冥也一脸愤怒,道:“这群没用的东西,一个丫头都对付不了。哥哥也是刚知道,妹妹莫要置气,以免伤了身。哥哥答应你,以后定不让她好过。”
沈君漓道:“这狐媚子,天天勾引南宫流云,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炎冥道:“妹妹放心,雪飞公主下个月将回宫,掩藏了八年的太子殿下将亲自前往相迎。南宫流云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届时,必将一同前往。到时,这丫头将失去南宫流云这个靠山,我看她如何逃出我的五指山?”
沈君漓一听,目光冰冷,嘴角轻轻的扬起。
太子府内,南宫流云问道:“玉枫,查出来今日汐儿之事是谁人所为了么?”
玉枫愣了愣,回道:“回公子,是黑骑!”
南宫流云一惊,站起身来,道:“黑骑?汐儿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会突然出现?”
玉枫道:“如果属下没猜错,应是沈君漓无疑!据提供消息的人回报,今日早上,有人看到四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医馆附近,看到汐姑娘出现,便偷偷地尾随而去,但为首有一个女子,并未随他们离去。”
南宫流云的怒火在胸中翻腾,狠狠道:“沈君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说着,手下一用力,桌上的茶盘竟兀自裂开。玉枫一惊,深深的意识到了汐姑娘在公子心中的地位。
南宫流云又吩咐道:“你今夜带人,夜袭云苍山的兵器库,一举摧毁之,我要让沈霸天这只老狐狸,后悔他的目中无人。”
当夜,月黑风高时,云苍山上出现几十个黑衣人,突袭山中的兵器库,库中的全部官兵悉数被杀,民工皆被释放,四处逃窜。沈霸天多年苦心经营的兵器库,一夜之间,在熊熊大火之下,化为灰烬。
睡得正香的沈霸天听闻此事,突然惊醒,心中郁闷难纾,一夜未眠。这个兵器库,自己苦心经营了五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拥有能与朝廷对抗的军事实力,助奕儿早登皇位。虽然自己是两朝元老,在朝廷内得到许多大臣的拥护,而沈家也一直掌管另一半虎符。然而,有了这个兵器库,自己便如虎添翼,也不再受控于另一半虎符,随时可以起兵造反。如今,一切竟都化为泡影,还需从长计议。
次日晨,沈霸天火速前往坤宁宫求见皇后。沈皇后听说,也大吃一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哥哥,这个兵器库,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他们是如何发现的?”
沈霸天满脸自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皇后,臣有罪,之前有一壮丁从中逃脱,想是他泄露的消息。臣罪该万死!”
沈皇后责骂道:“如此重要之事,大哥怎能如此大意?”
沈霸天道:“皇后恕罪,然既已成事实,一切尚需从长计议。如今当务之急,便是下个月的太子之行。”
皇后一听,连连点头,感慨道:“是啊,八年了,他终于出来了。八年来,皇上把太子府保护得连一只虫子都飞不进去。这次,我们定要斩草除根,为奕儿开出一条康庄大道。只要他慕容逸尘一死,奕儿继位便是理所当然,什么兵器库,全都不再需要。”说完,竟仰天大笑起来。
“没错,只要太子之行,我们好好谋划,确保万无一失,他便再也回不来!”沈霸天附和道。
兰汐这几日受伤,不便给病人看病。于是,天天往秦香苑跑,南宫流云拗她不得,只好由了她去,可每次他都陪同前去。未曾想,二人竟慢慢的成为了知音,亲如姐妹,兰汐也从秋纹处学得了一手好琴。二人合作,竟把《梁祝》弹得犹如天籁之音。南宫流云的心,也随之慢慢沉沦,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