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铁匠圣·埃卢瓦
传说圣·埃卢瓦是铁匠出身。他手艺超群，制作的金银饰品和铁器，精妙绝伦，举世无双。因此，他的生意十分兴隆，顾客络绎不绝，贵族、军人，甚至连达戈贝尔国王——法国最有权势的君主也是他的常客。
铁匠的名气大了，便在塞纳河左岸巴黎近郊盖起了一座漂亮、宽敞的大房子，还在房门口上挂了一块富丽堂皇的招牌。招牌上写着一句非常骄傲的题名——铁匠之父。
全高卢地区的铁匠看了这块“铁匠之父”的牌号，心里都很不舒服。一些不服气的人公然找上门去向他挑战，想从他的手艺中找点碴儿出来，趁机大大羞辱他一番，迫使他取下这块侮辱人的牌子。但是，一个个全都白白浪费时间，别说找碴儿了，一看到他完成的那些高难度的杰作，他们连欣赏还来不及呢！
一天，埃卢瓦做完达戈贝尔国王的纯金座椅，来到店门前坐下休息，细细欣赏眼前美好的景致。
塞纳河缓缓流淌，沿河两岸的景色十分诱人。此岸一片葱葱郁郁的繁茂树林，彼岸无数形形色色的富家别墅；此岸是无边的私人牧场，彼岸是别致的渔家茅屋。朝下游望去，河流渐渐消逝在覆满森林的山丘之间。那儿现在是贝勒维和默东城的一座座风光旖旎的庄院。登高远眺，巴黎城历历在目，那四周的三重城墙，那市中心的宫殿、大教堂、修道院，依稀可辨；再往远看，就可望到岩石上长满荆棘的殉道者山了。
面对这一切，埃卢瓦思绪万千。猛然，他听到身后的大道上响起一阵急促奔驰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富商打扮的男人，驾着三匹骏马来到跟前。陌生人停了下来，打量着店铺的招牌。
“喂！你就是那个叫什么金银匠、枪炮匠或铁匠的人吗？”陌生人毫不客气地问。
“先生，我什么都干，既为女人打首饰，也为军人制盔甲。雕刻家的艺术，铁匠的绝活，样样在行。”
“这么说来，‘铁匠之父’你是当之无愧的啰？那好，我来瞧瞧你的绝招！”
“噢！先生，你是想取笑我吧！不过，可以这么说，凡是想成名的工匠，只要拜我为师，都会感到荣幸。”
“眼下正好有一个机会，可以显示一下你的本领。我这三匹马的蹄铁全弄丢了。”
“你是说，让我为它们换上新蹄铁？”
“正是如此。”
“得了！那可是学徒小伙计们干的活儿，我要伊尔代里干就行了。”
“谁是伊尔代里？”
“我的雇工，先生！”
“不行！这活儿非你干不可！难道你没听出来，我是想借此试试你的本领吗？”
“试本领？真要试，你可以求我打一副刀枪不入的甲胄或者钢盔。要不，锻一把锋利的宝剑也行。当然，像金头饰、银项圈之类的细活，我也能愉快胜任。”
“不！不！朋友！我可是接到布雷东国王的召唤，今晚必须赶到阿尔摩里克去。我没时间在这儿给你磨蹭，听你说大话。你有没有能耐，只用一刻钟，为我这三匹马装好铁蹄？”
“先生！……这可办不到！我这高卢头号铁匠无法创造这份奇迹。实说吧，一刻钟内，我至多能完成两匹马的蹄铁！”
“哦，原来如此！铁匠之父，难道你的能耐就这么些？”
埃卢瓦气得脸色煞白，但他最后还是强压怒火做了让步，说：
“那好，我试试看吧。不过先生，要是我干不完，你得说一声：这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陌生人下了坐骑。铁匠急忙向锻炉走去，一眨眼工夫，炉火熊熊。
“快！快！快！”铁匠之父心里说着，抓起一块铁，扔入炉中，一瞬间，又将烧得通红的铁取出，用大铁锤一敲，一块铁蹄就成型了。
“好，一块！”陌生人说。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一直打到第十二块。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当最后一块蹄铁打好时，第一块还没冷却呢。
“快！埃卢瓦，快呀！”陌生人催促着，“光打好蹄铁没有用，还得一块块地钉上去呢！”
铁匠累得满头大汗，抓起一块蹄铁奔到门前，给一只马掌钉上，紧跟着再钉另一只马掌。很快，一匹马的四个蹄铁全钉上了。
“怎么样？先生！难道我的活儿还不算快吗？”他不无得意地问陌生人。
“你自己看吧！一刻钟过去了，可你只给一匹马换了蹄铁。”
“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让你来干我的活儿，一刻钟恐怕连一只蹄铁还没打好呢！”
“哦！铁匠之父，别把话说绝！我倒真想尝试一下哩！”
陌生人说着就走进打铁铺，一脚踢开主人的成品，顺手拿起一根铁杠。铁杠经他的手一碰，顿时就像蜡做的似的，软软的。至多只有说一句话的工夫，剩下两匹马的蹄铁就备好了。
埃卢瓦惊奇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呢？
接着，只见陌生人飞快地跑向第二匹马，先抽出短刀把马的四条腿砍下来，然后用一把多口钳子把马的四只蹄子全钳住，接着，放上蹄铁，只敲了四榔头，就把马蹄铁全钉妥了。
“这种干法再简单不过了，铁匠师傅！”他干完活儿后得意地说。
“那当然，先生！不过，你怎样把这匹可怜的动物的四条腿重新接上去呢？”铁匠不解地问。
“你好好看着，朋友！”陌生人回答。
说着，这男人只是把马腿依原样按上去，片刻间，战马就欢快地嘶叫起来，四只蹄子不住地踢蹬，就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铁匠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手握一把大刀走向第三匹马，妄图看看自己能否像陌生人那样成功地完成手术。他一刀下去，顿时鲜血直流，可怜的牲口倒向一旁，发出痛苦的嘶叫声。埃卢瓦不管这些，他将四条马腿用钳子夹住，很快也将马掌钉好了。
“干得麻利极了，朋友！不过，你现在怎么办？”
铁匠师傅呆住了，心里暗暗在想：怎样才能保住面子，摆脱由于自负而造成的窘境呢？
“瞧，铁匠之父，时间不早了，你得抓紧呀！”
“先生，我承认，我无法使这匹可怜的马的四条腿痊愈。”
“这么说来，你还是承认自己不再是铁匠之父了，也不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铁匠了，是吗？但愿你的骄傲和虚荣心的毛病全治好了！”
“哦！是的，我的毛病一定改！为了向你证明我的真心，我这就立即砸碎我店铺的那块招牌。你瞧，说干就干！”
“善哉！埃卢瓦！现在上帝赐给你能力，使这匹马的伤腿完好如初。”
伤马真的痊愈了。铁匠一下子明白了陌生人的真实身份。
说着话，陌生人像一朵云冉冉向天空升去，他的脸闪闪发光，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埃卢瓦连忙跪倒在地，久久不起。
“起来吧！”善良的上帝对他说，“一个人再有本事，假若骄傲自满，妄自尊大，也终将一事无成。你要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勇于改正缺点，这就好了。从今以后，我不要求你再做铁匠，而去做一位为众人降福的圣者！”
当能干的金银匠直起身子时，陌生人早已消失了。这时，只见大道上出现了一队光彩熠熠的士兵，来到跟前，簇拥着圣·埃卢瓦，向达戈贝尔国王的宫殿里走去。
这就是有关圣·埃卢瓦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说着话，陌生人像一朵云冉冉向天空升去，他的脸闪闪发光，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
——《铁匠圣·埃卢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