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藏泔水桶 梦惊山神庙
“你自己保重!”朱宝琳说着,扭头钻进了胡同里。
柳腾云拦在胡同口,与剩下几名官兵对峙着,忽然发现刚刚那个驼背的老头儿不见了,心中暗叫不好,只好速战速决,那些官兵平日只知种地不勤练兵,见柳腾云攻势变猛,胡乱地招架几下子便落荒而逃。
柳腾云看看地上躺着的锦衣卫校尉,解开了他的穴道,揪住他的胸襟,那校尉吓得手足乱舞,说道:“公子爷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家中还有老有小,请公子爷饶了小的一条性命!”
“我问你,你刚刚说的杨士隆是怎么回事?”柳腾云问道。
“小的听说,杨士隆抢了一件叫做天机玄盘的东西,现在正在被官府捉拿。”
“是谁传的?那杨士隆现在又在何处?”
“小的只是奉命来天府客栈捉拿其他余党,听说还要从别的郡县调兵过来,其它的小的真的一概不知。”
“你要是敢骗我,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柳腾云说完松开了手,“你走吧!”
“谢谢公子爷不杀之恩!”锦衣卫校尉说完,连滚带爬地往城门方向跑去。
柳腾云追踪着朱宝琳的足迹出了城,在城外遇见跑回来的朱宝琳,一副慌张的神情。
“怎么了,朱姑娘?”柳腾云问道。
“糟了,红玉姐姐他们不知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他们了!”朱宝琳满头大汗道。
“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柳腾云一听岳红玉不见了,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
“当时我追着红玉姐姐他们出了城,就见红玉姐姐正拉住杜明月和敖心莲,说道大家有伤在身,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个地方先躲一躲。我觉得红玉姐姐说得没错,就让他们先躲在这里,我去把官兵们引开了,哪只回来后就寻不到他们了!”
“他们当时躲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棵大树上!”朱宝琳指指不远处的一颗参天大树说道。
柳腾云走到树下,蹲下来看了一会儿说道:“树下有血迹!我们顺着血迹找,一定能够找到他们!”
两人顺着血迹找,可是没走几步,就寻不到血滴的踪迹了。
原来当时三人飞到一棵大树上藏好,朱宝琳跑到前面故意喊道:“你们快跑,我来拦住他们!”看到官兵快到眼前,故意大惊失色地跑开,这样一路唬着,把官兵引开了。
谁知没等多久,岳红玉远远就看见官兵们返了回来,心中焦急,环顾四周时正好看见有辆运送泔水的马车出了城门。
岳红玉先为敖心莲止了血,又扶着她和杜明月从树上下来,躲开城门官兵的视线,上前拦住马车,见车夫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
“老人家,我们受人陷害,请您老搭把手救我等一条性命,”岳红玉跪下恳求道。
老汉环顾了一下,见没有被人看着,于是问道:“三位可是刚刚从天府客栈出来的?”
“实不相瞒,我们三个正是!不是是谁陷害了我们,硬说我们是朝廷捉拿的要犯。”岳红玉答道。
“那掌柜的现在在哪儿?”老汉问道。
“他和几个伙计没能逃出来,已经遇难了……”岳红玉和掌柜的只是一面之缘,却也为他落下了泪水。
“唉……”老汉长叹一声,“老汉常年跟天府客栈的掌柜打交道,帮他处理泔水,跟掌柜的也算是有些交情,谁知今日竟然阴阳两隔了……不如这样吧。”
老汉说着,把马车赶到远离路人的护城河边,将三个桶内的泔水倒进河内,说道:“你们若不嫌脏,就钻进来吧,我送你们出去!”
杜明月咬咬牙,率先钻了进去,说道:“今日承蒙老先生相助,来日做牛做马,必定报答老人家今日的救命之恩!”
“快别说了,官兵就快来了!”岳红玉没等他说完,就将桶盖给他盖上,扶着敖心莲钻到另外一只桶内后,自己也钻进剩下的一个空桶内。
老汉改好了盖子,坐到车上,将马车赶到大道上,没走几步,便被赶回来的官兵拦住,问道:“老头儿,有没有见过几个受伤的年轻人经过?”
“老汉只是送泔水的,刚刚装满了着六桶泔水,没见过官爷说的什么受伤的人。”老汉下车答道。
“车上都是什么?”一个官兵问完,用刀敲了敲一个泔水桶。
“你听着声音,送泔水的当然装的是泔水了。”另一个官兵听见发出的声音是闷闷的,说道。
“打开来看看!”那名官兵又道。
“这些都是污秽之物,怕弄脏了官爷的法眼。”好汉解释着。
“叫你打开你就打开,啰嗦什么?”那名官兵嚷道。
老汉只好打开几个泔水桶,只听一阵苍蝇的嗡嗡声,说道:“官爷请看,就是些泔水和烂菜叶子!”
“行了行了,快点走吧!脏死了!你还真相信那几个俊男靓女会藏在这么污秽的桶里!”另一个官兵捏着鼻子劝道。
“还是小心点好!”那名官兵说完,几名官兵生怕被泔水弄脏了鼻孔似的,捏着鼻子向城门快步走去。
杜明月感觉摇晃了起来,知道骗过了那些官兵,马车颠簸了约有四五里路程,停了下来,桶盖被打开,老汉说道:“到这儿安全了!三位快点离开吧!”
“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杜明月等人磕头谢恩。
老汉挥挥手,说道:“前边不远有一条小河,三位还是先洗刷一番再赶路吧!”
杜明月等不再言谢,双手抱拳致意,然后扭头向老汉所指的方向走去。
行不多远,果见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缓缓地流着,一处被砂石困住的死水被晒得暖暖的,三人便在河边梳洗了起来番。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几个人躲进草丛里,见有一匹快马从不远处奔过,岳红玉往远处瞧去,原来有家驿站坐落在前方。
“你们现在这儿藏好,我想办法去弄几匹马来!”岳红玉说着,钻了出去。
黄昏的时候,岳红玉牵着马回来了,还带着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和三件干净的衣裳。
“你是怎么弄到的?”敖心莲问道。
“别忘了我是干嘛的,我就让他们小小的休息了一会儿,没事的!”
三人换好了衣服,虽是粗布破衣,却比泔水的味道好闻多了,骑上马一路狂奔,突然敖心莲一下子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心莲姐姐,你怎么啦?”岳红玉下马过去扶她,一摸额头:“啊,好烫,得赶紧找个地方给她治病才行!”
“前边不远就是汉州,我到城里弄些草药吧!”
“不行啊,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也不宜再到城里冒险,就在城外坚持一晚,等天亮再说吧。”
杜明月和岳红玉俩人扶着敖心莲在马背上坐稳,牵着马走了一会儿,瞧见前边有一间断了香火的山神庙,于是来到破庙歇脚。
岳红玉将敖心莲肩上的衣服揭开,见肩膀已肿的跟大馒头似的。
杜明月见地上有一堆没有烧尽的柴草,便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又拿起一根木棍让她咬住,将断箭拔了出来。
岳红玉给她敷了些止血消肿的药,见她额头烧得厉害,便找来一个小罐,从口袋里摸出一些草药给她熬了喂下。
忙完后倚墙而坐,见圆目怒瞪的山神像上已经布满了灰尘和稻草,两根半截蜡烛躺在神龛上,香炉已经破碎,地上散落着长短不一的未燃尽的残香。
“你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儿去!”岳红玉望着神像叹道,上前将蜡烛点燃,又捡了三支香用砖头夹住,插在神龛上。
“师姐,你还信他?没有香火的供奉,他都自身难保了,不会保佑我们的,我们只能靠自己了!”杜明月不理解岳红玉的行为。
“遇见了就是缘分,说不定这山神此时也是虎落平阳,今天我送他这一柱香火,说不定哪天他真的就能保佑我呢。”岳红玉拜了三拜,见敖心莲已经退了烧进入梦乡,对杜明月说道:“你们先休息,我出去弄点草药,睡觉的时候要惊醒点儿。”
岳红玉说完出了庙,随手将庙门掩上。
杜明月烫伤的脸已经起了水泡,但他一直担心敖心莲的安危,此时见其好转,便放下心来,此时才觉得脸上疼得厉害。就把烫伤的地方暴露出来,倚着墙,坐在敖心莲的身边,想着今天突然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进入了梦想。
睡梦中,杜明月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水塘里,水塘里的水不深,刚刚没过他的膝盖,但四周雾气蒙蒙的,瞧不见天空的星辰日月,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甚至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在哪里,只有几朵睡莲静静地躺在水面上。没有鸟叫,听不到虫鸣,空气中只有脚下的湖水被他滑动的声音,再无其它声息。
这时候一尾火红的鲤鱼游到他的面前,围着他不停地打着转儿,杜明月这才发现水底正冒着泡泡,慢慢的觉得水塘里的水越来越热,那条红鲤鱼也不安地游来游去,渐渐的,湖水变得沸腾起来,那条红鲤鱼一下子跃出水面,突然身子爆开,化作一条白龙跃上云霄。
杜明月一个激灵跳起来,见面前只有篝火在黑夜里跳动,神龛上的蜡烛已经燃尽。
这时岳红玉推开破碎的庙门,提着一个篮子走进来,见杜明月站在那里,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刚刚打了个盹儿,作了一个噩梦!”
岳红玉没有再问什么,从篮子里拿出一块猪油,说道:“这是我从农家讨来的,还有几个鸡蛋,一会儿我给你涂一下烫伤。”说着借着烛光将他脸上的几个水泡刺破,又将猪油在他脸上涂抹了起来,随后把几个熟鸡蛋的蛋清掰给他吃下,剩下的几个蛋黄放到一块瓦片上,下面用火烤着,上边用小刀压着,取出了一点蛋黄油涂在了他烫伤的部位。
一切弄好之后,岳红玉问道:“还疼吗?”
“不疼,感觉好多了!”杜明月答道。
岳红玉微微一笑,摸了摸敖心莲的额头,才坐到一边闭上了眼睛休息。
一声鸡鸣过后不久,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杜明月赶紧将火熄灭,叫醒了岳红玉和敖心莲。
透过破碎的窗户望去,一个驼背的老汉带着十几名官兵追了上来,这些官兵却不是白日里的那一伙,火把照得明亮,看得真真切切。
“这驼子沙里舟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狮驼山的人竟和官府勾搭上了,能够调动朝廷的军队?真是阴魂不散!”杜明月小声地问。
“或许是狮驼山想借朝廷削弱中原武林的力量,如今官场黑暗,花钱买官也不是不可能的。”岳红玉道。
庙里议论着,庙外一位官兵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快点缴械投降,留你们一条性命,否则的话,我们冲进去,格杀勿论!”
见里面没有动静,两名官兵推开庙门进来,被岳红玉一人一脚踢了出去。
“好啊,反了你们,偷了驿站的马匹,还敢违抗拒捕!弟兄们,放火逼他们出来!”沙里舟喊道。
话音刚落,就有几只火把丢了进来,点燃了神龛上的布料,岳红玉踢飞庙门,掠身而出,长鞭挥舞,犹如奔跑的野兔一般,左跳右窜。
这些官兵见她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有些轻敌,于是全力以赴地想把她拿下邀功。
杜明月见岳红玉吸引了官兵的注意,趁机扶着敖心莲骑到马上,两人共骑一匹马,又牵了一匹,冲到打斗的官兵当中,踢倒几个,喊道:“师姐,快上马!”
“想走,没那么容易!”沙里舟一直冷眼观战,此时大喝一声,将身边一名官兵丢过来。
岳红玉长鞭一甩,将那官兵甩了出去,谁知沙里舟趁机冲上来,两把短刀向着岳红玉两肋刺去。
杜明月一见不好,跃身飞到半空,铜锏向他戳去,将沙里舟拦下,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岳红玉和敖心莲只好驾马先逃,杜明月怕节外生枝,使出一招群魔乱舞将众官兵打散,见庙外还有一匹马站在那里,于是上马着她们俩逃走的方向赶过去,身后留下熊熊燃烧的山神庙。
杜明月快马赶上了岳红玉和敖心莲,三人骑着马一路狂奔,竟慌不择路,来到一条断崖前,断崖高出谷底十丈有余。
望着断崖下湍急的河水,杜明月抬头望望天空,此时启明星的光辉已经暗淡,前方的地平线上已开始泛白,下马说道:“咱们一路狂奔,也不知来到了哪里。我们找条路下去,凭咱们三个的轻功,这条河宽不过三十丈,水流又不急,应该拦不住我们的。”
岳红玉俯下身子看了看,说道:“下山的路太陡,看来要想过河,就得把马留在这儿啦,过河之后再另想办法吧!”
话音刚落,突然几名官兵从草丛里冒出,三匹马儿受到惊吓,还在马上坐着的的敖心莲被驼出去几丈远,她只得使劲地拉住缰绳,不断地摸着它的脖子,马儿才长嘶一声,安静了下来。
岳红玉挥鞭将跑在前头的一名官兵拉倒,绊倒了后面的三四名官兵,又踢倒从侧面冲过来的一名官兵,其余的官兵见她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武功了得,竟一股脑儿的都向她冲过来。
杜明月见不远处还有两支箭瞄着她,于是瞅准角度,将一支铜锏飞出,将拉弓的两名弓箭手砸晕过去。
敖心莲控制住了受惊的马,跳了下来,突然小腹一阵剧痛,一个带血的刀尖从小腹里钻出来,又从后腰拔出去,忍着剧痛转身望去,见沙里舟站在面前,挥手又一刀砍过来,被她侧身躲过。
沙里舟一刀没砍中,顺势飞起一脚,将她踹到旁边的裸石上,敖心莲想站起来,两脚却打了个踉跄,滚落到断崖下,跌进湍急的河里,便瞧不见了踪迹。
杜明月大怒,挥动铜锏,将所有官兵打得吐血而亡,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沙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