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输不起

玩游戏的时光是晨曦最想珍藏的瑰宝。小时候，一得空晨曦便跑上跑下，挨家挨户敲朋友家的门，或者干脆站在楼底下，嚎上一嗓子，在家的伙伴们很快聚集在一起玩耍。

只要大家在一起，可以玩的游戏可太多了：跳皮筋、踢键子、打羽毛球、逮猫、捉迷藏、下跳棋、聊天、打牌、过家家、荡秋千……不管玩什么都开心。那是一种每个毛孔都通畅、头脑完全放空的快乐，是其他任何快乐都不能比拟的。

每次一到饭点或者夜深了，家长呼喊自家孩子回家的声音响起，伙伴们陆续回家，晨曦心里总会有很多不舍。但是想到不久之后大家还会聚在一起，晨曦又充满干劲，睡前复盘游戏，期待下次能发挥得更好。然后心满意足地入睡，连梦里都是充满欢声笑语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朋友们不再聚在一起了，大家甚至断了联系，童年时光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当然，游戏中不仅仅有开心，还会在争论规则时产生难以调和的矛盾，争吵升级为拳脚；在实力悬殊的对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无力地哇哇大哭。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会嘲笑晨曦“输不起”。

或许吧，晨曦就是输不起，可是想赢又有什么错呢？没有运动天赋，跳皮筋、踢键子、逮猫这类体力类的游戏，晨曦很难获胜。她只能通过不断争论、修改规则，才能在游戏中有参与感，获得更多的快乐。

体力类的游戏可以抱实力更强的伙伴大腿，通过组队获胜。可是在下跳棋、打牌这类单打独斗的脑力游戏中连续落败，一时半会儿难以逆转局面，那真是难受地喘不过气来，除了哭鼻子，毫无办法。更惨的还会被伙伴们嘲笑“输不起”。

之后再想约别人玩相同的游戏时，总会有当事人小声嘀咕：“别和她玩，她输了会哭。”这时明明很丢脸了，还要笑容灿烂地跟对方保证绝对不哭，或是放狠话说“不会输”。

小时候的晨曦会觉得那些嘲笑自己的伙伴太不友善了。长大后晨曦逐渐能理解伙伴当时的心情。本来大家在一起玩是为了开心，赢游戏原本是开心的事儿，却要面对一个情绪失控的对手，搞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反正输赢都不开心，不如就不和“输不起”的人玩。

母亲也常告诉晨曦：输了别哭，不然就没人和你玩儿了。可是母亲不怎么告诉晨曦，想赢应该怎么做。或许母亲觉得游戏的输赢和智商无关，反倒是花太多时间在钻研游戏的窍门上会影响学习。

小朋友之间的游戏又不像电视上闯关类的游戏，输了不会受罚，赢了不会有奖励。晨曦就是单纯地想赢，输了就撒泼打滚，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自己。可是哭过闹过之后，伙伴们还是会再次聚在一起玩耍的，输着输着也就习惯了，反正只是输了而已。

成年后，晨曦很难找到可以一起玩耍的伙伴了。就算能找到，难免参杂着奇奇怪怪的社交目的。大人们的游戏争夺的是制定规则的资格，输家不仅不能“输不起”，还要陪笑，生怕赢家赢得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