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 词
夫人:
出于以下两三个原因,我谨将这篇论著献给您,并选择您来做它的赞助人:首先,我非常感激您可敬的兄弟,多亏他的慷慨与大度,才让我有闲暇来写这本书注7。其次,您对我多次明显的关照,我无力回报,因此我觉得至少要公开表示一次致谢,而本书的献词正好给了我这个机会。其三,就这类著作而言,我不知道在哪里还能找到一位比您更有资格的鉴定人,或者说比您更合适的读者。我深知您向来极其厌恶阿谀奉承之流——您过于谦逊,因而无法忍受听到别人对您的赞美,尽管那原本就是你应得的;因此,倘若我再多说几句,我知道那也只是费力不讨好的举动。
的确,您的善举并不是为了人们的赞颂,而是出于更高尚的动机:神的青睐,内心的宁静,以及对未来永恒幸福的期盼。因此,我更愿意将您的事迹呈现给别人,激励他们去效仿这样一个完美的榜样,而不是为您本人写作并促使您继续追随基督之旅,在您同最强大的世俗罪恶,即肉身的痛苦与烦恼抗争时增强您的力量;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您在长期承受沉重压力的情况下始终拒绝任何援助。就天性纯朴的人而言,这种痛苦与烦恼,对真正的荣誉,亦即一个人的品格在此世得到的证明与认可而言,绝不是微不足道的。就连圣奥古斯丁也曾疑惑,身体所能承受的极端痛苦,是否就是人性所能罹患的最大的恶,他如是说道:
像塞尔苏斯(Cornelius Celsus)一样,我有时不得不认可这一点;他的理由在我看来也并不荒谬。我们是由两部分复合而成,灵魂和身体,其中前者较优良,后者较低劣:最大的善,必然属于较优良的部分中最好的事物,也就是智慧;而最大的恶,则伴随着较恶劣的部分(即身体)而来,那就是痛苦。
尽管我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可靠并令人信服,但是我与他的观点一致:在我们所能感受到的世间一切罪恶中,身体上的痛苦居于首位;哪怕最坚韧的耐心,也会被这种痛苦所瓦解,“被迫屈从于它的淫威”,并举手归降。与此同时,灵魂也无法解脱出来,只能一味沉浸在痛苦中。因此,虽然斯多葛学派吹嘘他们的圣人在“佩利鲁斯的铜牛”(Perillus’s Bull)注8中自得其乐,但我认为这完全是一种痴人说梦的表现;因为他们中间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位智者,或者说事实上也不可能出现。然而我并不是说,一位善良人的耐心最终经不起最惨痛的折磨,以至于他会被迫拒斥或亵渎神以及他的宗教,或是埋怨神的不公——尽管他或许会像约伯一样,在妻子的促使下,开口诅咒生他的日子,而不是诅咒他的神。
那位最伟大的督战者注9,最公正的裁判与颁奖者,将会十分乐意稍许减轻您所遭受的痛苦,以免痛苦超出了您的耐受限度;或者他会赋予您一种高度的基督徒式的刚毅,使您能应对最极端的痛苦;当您走完此世的旅程,他将指给您一条通向彼世的宁静而平坦的大道,让您作为他的凯旋者之一,恰如其分地获得一顶代表永恒荣耀和幸福的桂冠。我为您祈祷。
您衷心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