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极尽戏弄
第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我早早打扫完鹰舍,中午后又喂过它们了,剩下空闲的时间,便趴在露天的护栏上瞭望远方发呆,枸杞下去领工作用的衣服了,但不知道为何很久都没有上来。
家在那个方向呢?
一个人时,我容易胡思乱想了——我以前都没出过远门,现在连家的方向都搞不清楚在那一边,想要怀念,却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东来镇在东边。”
身后有人说了一句。
“我家不在那。”
我太大意了,头也没回,顺口答了。
“哦?那你是哪的人?双银镇?还是虹隆?”
这人的声音,这人的神出鬼没,我怎么总是反反复复遇到呢!
我猛然转过身,雷彻已经站在我身后,他随手招来狼鹰王,让它停在自己手臂的护甲上——他是才群鹰真正的主人,就算是长期喂养,我和枸杞姐姐也做不到他这个地步,鹰王根本不屑理我们。
虽然有月余没见了,我看见他还是紧张万分,不由自主双手护住自己,不过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歪着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
“你心里的声音比任何人都大,所以就算你捂住,我也看得到。”
“那……那你……能看到任何人在想什么,是么?”
多么可笑的傻问题啊。
雷彻稍稍提提嘴角,但那表情绝对不是在笑,他说:“那还不得烦死我……我只看我想看的。”
这人简直让我欲哭无泪。
“那请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看我的心思呢,我只是个乡下女孩,对你没什么价值”
我见他从放在架子上的食盆里捡出一条新鲜的肉喂给狼鹰,喂完了他才说到。
“我拒绝,因为你长得很漂亮,任何爱好正常的男人看到你时通常会想,这么漂亮的妞,她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是个外表装纯内里淫/荡的小婊/子。”
这话立刻臊得我满脸通红,但又没胆子用重话回击他。
“只有你这样喜欢作践别人的人才会这么想。”
“不不,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这样想的,不管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还是市井里的贩夫走卒,他们看女人第一眼时,大部分人都会先看奶/子有多大,然后再意淫下脱光了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色/情狂”三个字来,他已经接过我的话了:“你看,实话从来没有人爱听,倒被骂色/情狂。”
听他的口气,好像他受了多大冤枉似的。
哎,要是我再长大一点,肯定能应付这样的人吧,可惜我现在才十四岁呀,以前从没有人教我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说起来,我难得自己上来,你就连点水也不愿意招待我喝么。”
他逗够了狼鹰,挥手放走了。
也许此种场面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整个大城堡都是他的地方,他爱去那去那,但……但对于我来说,这也太诡异了吧。
是的,就是诡异。
换做我是他,我会慢腾腾走上来,然后问一个喂宠物的下人讨水喝么?
“这上面水……不干净,你不会喝的。”
“以前打仗的时候泥水我都喝过。”
“呃……”
每一句话都被他管得死死的,我终于泄气了,干脆去取了瓢来,舀了一勺原本打算喂鹰的清水,端过去送给他。但他不接:“喂我喝,勺柄太脏了。”
“你刚才不说泥水都喝过么吗?”
“喝得下泥水和不愿意弄脏手之间并没有什么逻辑上的对应关系。”
我毫无办法,只好举高喂他,结果中计了,雷彻一把捉住我,顺势把我裹进他怀里。
“身上有点味道,不过无所谓。”
他抽抽鼻子,低头要吻我,我又惊又怒,他怎么敢这样——不是说他不可以对我这种事,而是他靠欺骗,让我靠近他,玩弄别人很有趣是么?
前些日子被我藏起来的小餐刀终于发挥用途了,也不知道是从那涌出来的胆量,我从兜里摸出来举起便扎,对方发现的及时——我怎么是这种平时带兵打仗的人的对手啊,几乎就在同时,他捏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迫使我放手,小刀掉在地上。
“这可真是危险。”
但这样一来,他也放开我了,我立刻逃得远远的,躲到晾晒东西的竹竿架子背后,心里打定主意,如果他还要来硬的我宁愿从这跳下去。
“你从那来弄来的?”
我死死抿着嘴不回答,但他不用我开口就能得到答案。
“哦?第一次来的时候藏的?”
雷彻捡起餐刀,用锋利处在拇指上轻轻摩挲着,而我心中亦变得毫无畏惧了,原来跟他处在一个较为“平等”的位置上对话并不难,只是需要一点勇气和一点必死“决心”。
“你不是看得到别人心里想什么吗?为什么不知道我刚才要用刀捅你。”
“临时起意的我来不及解读。”
他摇摇头,我很奇怪为什么他没有说要惩罚我,而是用一种极为惋惜的口气说:“可惜你没生在我们天朝上国,要不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这个时候,枸杞她回来了。我想,她看到的场面一定很可笑。
我和雷彻这样子都不能算是恶霸权贵调戏民女,鲜衣怒马当然是没有的,倒更像是乡间野地里的流氓把村姑堵在晾衣服的架子后面,周围只有鸡飞狗跳。
我想了好几种接下来可能发生会的情况,但枸杞姐姐却好像并没有看到他似的,她眨眨眼,直接招呼我:“来,过来帮我搬东西。”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解围吧,我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去,三步并作两步走,还差点被地上的绞索绊倒。
“你怎么才回来。”
“发东西的家伙特别讨厌,问东问西的。”
我接过她递上来的一大包东西,又伸手拉她人上来,这期间她一直无视雷彻的存在,直到雷彻开口。
“歌琪,好久不见了。”
“枸杞,不是歌琪。”她冷脸纠正。
简简单单一句话,无礼至极,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个下人敢这样对他们的领主说话,那些下人各个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即使在背后提到雷彻的名字,也要极尽谦卑。
这其中果然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