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郡主?开什么玩笑!
“我将我的刀法传与你吧?”那妇人没头没尾地说道。
“啊?”雪柒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为什么冷不丁这么问?
那妇人有些不悦:“你不想要?你知道多少人……”
“不不不,不是的,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虽然我叫他老头,可是他教我功夫,抚养我长大,他是我师父。”雪柒连忙说道。
妇人翻了个白眼:“谁要你拜我为师了?我用不着!我只是想着,我来这江湖一遭,总得留下点什么,要不然,太寂寞了。”
“呃……”雪柒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妇人怒道:“到底学不学?我静微什么人!传你功法还要低三下四求你!”
“学学学!”雪柒忙不迭地说道。
静微?好像在哪听过?不管了,她也见识过静微的功夫,学来总归没什么坏处。
自从静微开始传授她功法之后,她再也没有起过逃跑的念头了。每天都一门心思地钻研功法,时不时跟静微切磋几招。
静微看着雪柒突飞猛进,心里感慨万千,若当时,自己勤学苦练不为了他人,而是自己全心全意地升功法,如今就算没成为一代宗师,也能独当一面了。
看着素面朝天依然唇红齿白,双颊丰盈的雪柒,她第一次心中生出艳羡,她羡慕雪柒还年轻,哪怕是头破血流,还可以从头再来。
又过了五六日,夜幕降临,雪柒和静微二人正躺在各自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三声“哒哒哒”的敲击声!
两人面面相觑,静微也在里面,那会是谁?难道是!雪柒立马跳下床将墙上的石板取了下来,进来的是张清风!雪柒的眼泪刷刷地掉下来,抱着张清风又哭又笑,张清风没好气地推开她,拉动绳子,对旁边的雪柒叫道:“还不来帮忙!”
雪柒应了一声赶紧过来帮忙拉绳子,是问情!雪柒更是开心不已,仿佛问情马上能治好云栾,她马上能拿到洗髓丹给倪寻一样。
“哗啦”一声,还有一个白影掠上来,雪柒一看,白慕青!她怎么也没想到,白慕青会出现在这里,还跟老头他们一起来的,建邺到南阳还有很长的距离。
白慕青看着有些憔悴,两鬓间有乱发,嘴唇苍白皲裂,平素一尘不染的白衫也覆了一层黄土,想来是连日赶路所致。
雪柒不敢看他,是自己坚持要走,结果混成如此境地。
白慕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定定看着雪柒。
张清风看着两人都不开口,催促道:“还不快走?等什么呢?等着云牙士兵瓮中捉鳖?”
静微站起来挡在出口,看着雪柒。雪柒低声对张清风道:“我们还不能走……”
张清风看着静微道:“之前是怕打不过她,此刻嘛,怕她作甚!”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脖颈。
雪柒连忙制止道:“不不不,是我答应了静微前辈一定会帮云栾前辈看看的!”
“静微?”张清风回想了一下,拱手确认道:“饮血刀魔,久仰久仰!”
静微也抬手道:“张清风,一夜灭齐山,有过之而无不及,佩服佩服!”
这是张清风和问情最大的心病,此时提起不免伤神,张清风狠狠剜了雪柒一眼,责怪她为何告诉旁人。
雪柒连忙摇头,静微慢条斯理道:“你不必怪她,她没说过,我从她招式中推测的,你我同样修刀,这并不难。”
雪柒对着问情央求道:“求您帮她看看云栾前辈好不好?”
静微也拱手施礼道:“请神医帮我师兄看看,若是不好了,也不强求,也算没有遗憾了。”
问情看了看张清风,张清风不胜其烦,点了点头。
雪柒和静微开心地引着问情来到了关押云栾的牢房。
问情搭了脉,看了口中,按压了胸口,肚子,摇头道:“不成了,脸部浮肿,口中溃烂,舌苔青紫,牙齿脱落,五脏六腑俱已成烂肉,时日无多了!”
听闻此言,静微睁大眼睛,眼里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她颤声道:“如果,如果我,我早一点……我……”
问情冷漠道:“早一点也没用,这种毒药本来就无解!这种毒药名唤奈何,它会令人夜夜锥心,却不致命。传说是一个女子临死前为负心郎君调制的,让他日日痛苦,夜夜懊悔,却不伤他性命。”
静微终于止不住嚎啕大哭,云栾却很冷静,甚至还泛起一丝笑意,他难得温柔地对静微说:“你看吧,我早说没用,你不听,如今神医也说了没治了,你该走了吧?”
静微哭着摇头,泣不成声。
云栾笑道:“傻静微,放我走吧,我这十几年,太累了。我啊,早该随师姐走了,她一个人在下面多害怕。”
静微握着云栾枯槁的手大声哭道:“不要!不要!你又要撇下我!你既捡了我,便不要抛下我!你从来都是追随着她,连死也要一样吗?”
云栾满眼温柔:“傻姑娘,你怎么如此钻牛角尖?你把一生最美好的的时光都荒废在我这行将就木的人身上,值得吗?”
静微愈发涕泗横流,嘶声喊道:“你何尝不是!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她可曾回头回应过你?你跟我一样,也是可怜虫,凭什么摆出这样悲悯的样子!”
云栾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轻声道:“是啊,都一样。”
过了一会儿,云栾对静微说道:“我想见金去善一面。”
静微忙不迭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静微立刻转身朝外跑去,她不是去那出口,而是直接去闯牢狱,她大声用云牙话嚷嚷着什么,一会就传来了刀兵相接的声音,张清风也出去帮忙了,问情,白慕青也跟着出去了,云栾叫住了要出去的雪柒,气若游丝地道:“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雪柒蹲下来看着他,他有气无力道:“再上前点,一尺之外我已经看不清了。”
雪柒只好再往前,云栾艰难地抬起头,睁大眼睛,企图看清眼前这张脸,看了一会儿,又把头垂了下去,喃喃道:“除了眼睛,不怎么像……”
像谁?先王后吗?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云栾慢慢道:“我把最后一枚洗髓丹藏在了我们初来云牙时暂居的小院里。”
不是说拿到解药或者杀了云牙王才可以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病糊涂了?
只听云栾又道:“我有个条件。”
雪柒心想,果然,他还记得呢,说道:“你说说看,之前两个条件都难以答应你了。”
云栾摇摇头:“不是那些,拜托你,带静微出去,不要放她一个人,因为小时候的关系,她总是害怕被抛弃。至少,照顾她一段时间,我不在了,她怎么过……”
雪柒心里酸涩不已,她替静微开心,他心里,始终有她一席之地!
云栾又道:“不要告诉她我拜托过你,她才三十四岁,一切还能重新开始,让她恨我吧,她才能很快将我忘了。”
雪柒郑重点头:“我答应你了!”
云栾这才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似乎是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不一会儿,几个狱卒进来,将锁链打开,将云栾像一条旧棉絮一样放到轿辇上,抬到了大殿上。
云栾抬眼看看依旧金碧辉煌的大殿,金去善穿着厚厚的大氅窝在王座上,一双眼睛浑浊而锐利。
他看着大殿上灰败枯槁的云栾,想起了云栾刚来云牙时还是个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
他转动着扳指,斜睨着云栾问道:“你要见本王?可是想通了?”
云栾压抑着马上破口而出的咳嗽,笑道:“我已经油尽灯枯了,我先去见她了,下一世我不会再让她遇见你了。”
金去善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随即起身指着云栾大声道:“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你有没有想过,她想不想再见你!就是因为你!她才会死!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她!你死了我就将你挫骨扬灰!永世不能轮回!”
云栾看着眼前暴跳如雷,再无半点君王仪态的金去善,嘿嘿笑了起来,越笑越咳,越咳越笑,他得意道:“活着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死了你更没办法了。”
金去善赤红着双眼道:“你敢死了,我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包括你的小师妹静微!我怕你黄泉路上太孤单!”
云栾阴恻恻地笑了:“你杀吧!你杀了他们,我师姐下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就为了静微?”金去善被气笑了:“静微在她生前几次三番令她受伤,我……”
“不是静微,是旁边这个姑娘,”云栾勉力抬起手指向雪柒。
金去善先是惊讶,而后狂热,再是颤抖:“你是说……不,你骗我……你这阴险小人又骗我!”
云栾断断续续道:“你……且看看她……身上的锦囊……”
金去善盯着雪柒,雪柒突然被云栾莫名其妙地指着,又听到他说的话,下意识捂着胸口的锦囊。
金去善一个眼神示意,两边的士兵合力按着雪柒,侍女正要往雪柒怀里掏,张清风一掌将侍女打飞出去:“什么人都敢往我徒弟身上招呼,简直活腻味了!我之所以在这里看你们啰嗦,全是因为我徒弟信守承诺,否则,就算是云牙王宫,我也不怕闯上一闯!”
金去善一改居高临下的做派,走下王座,来到张清风面前,拱手道:“大侠,请让本王看看那锦囊吧,这事关这姑娘的身世。”
张清风听到这话,也不再阻拦,雪柒一脸警惕地从怀里掏出来,将皱巴巴的锦囊递给金去善。
金去善一看到这锦囊,双手抖得厉害,喉头“呜呜”地,就是说不出话来。
雪柒看到这阵势,皱起眉头道:“哎哎!大王,我这锦囊可才缝制不久,您可别说是你家传的!”
云栾摇头,喘着粗气道:“我说过,不是锦囊,是布!这种云纹,是我师姐,在得知有,身孕后,自己琢磨出来的,花样。说是,给孩子做襁褓,做小衣裳,做小花被……”
张清风瞪大眼睛,高声道:“你是说,雪柒是你师姐孩子?云牙国郡主?”
雪柒也是一脸茫然,说笑呢吧?看了一整天别人的恩怨情仇,结果这出戏里还有自己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