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杨玉环的故事有点长
显示屏上,一位穿着居士服的美女对着李唐满含幽怨地看着,那眼睛仿佛在埋怨,你怎么来得这样慢,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李唐仿佛被人重重一击,脑袋“嗡嗡”直响,左肋骨下的心脏疯狂地顶着一向坚硬的胸膛,好像就要跳出来在广袤的高原上撒欢。全身血流加速,脸上红润润一片,整个人都是呆呆的,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打击得手足无措。
桃夭也是呆的,这镜像中的女人分明就是梦里的那个频频出现的杨玉环,只是少了钗环和古装,可是,那样幽怨的眼神,那样曼妙的身姿,那样美貌的容颜,这个浮躁的世界,出不了这样深沉的美女。
桃夭先回过神来,住着海梦川的手问,海哥,这个人在哪里?
海梦川说,怎么,你一个美女也觉得她很漂亮是吧,我就说,我的眼光错不了。我呢还有重要的人要等,不能陪你们去了,你们就沿着这条中间的小路,到第三个岔口再右转,在一片勿忘我花丛里有一个修行者的小木屋,那里面住的就是这位杨居士。
李唐拔腿就跑,连告别都来不及说。
桃夭对着海梦川笑着说,我师兄急坏了了,海哥,我们有缘再见。
桃夭带着封子凯和静恬急急忙忙地追赶李唐,在高原上奔跑,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李唐是怎么跑得那么快,就下脚底下安装了马达。
桃夭扶着膝盖,喘着对封子凯说,你就别跑了,照顾好静恬,我是自顾不暇了,静恬身体不太好,赶不了路的。
封子凯笑着说,桃夭姐姐放心,李唐那是急着去看美女,我又不着急,我不跑,我就陪在你们身边。
静恬说,李唐哥哥看着文质彬彬的,平时一副知书达理的老夫子模样,没想到一听说有美女就急成了这副德行,我算是明白了桃夭姐姐为什么说他是情场浪子了。
三个人不再追赶李唐,而是慢下来,一步三喘地走着,终于看到了一大片的勿忘我,那紫色的花摇曳着童话一样美丽的梦幻语言,在高原的风里,低声诉说着关于爱情的古老神话。花丛深处,是一间小小的木屋,在湛蓝的高原天空下,默默含情。一团团的白云堆积在小木屋的上空,仿佛正有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女下凡而来。
可是,看不到传说中的美女,也没有看见寻找美女的李唐,桃夭有些慌神,这李唐不会脑袋狂热到跑错了路吧?
封子凯东张西望,勿忘我遮遮拦拦的小路上隐隐约约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再细看,可不是李唐的那双大脚。封子凯说,坏了,桃夭,李唐晕过去了。
桃夭他们急忙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那李唐双目紧闭,鼻子里冒血,脸色苍白躺在花丛里,桃夭以为李唐出大事了,哭着喊,师兄,师兄,李唐师兄,你怎么啦?
桃夭一慌,静恬和封子凯也都吓坏了,也跟着喊,李唐,李唐。
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穿着粗布居士服的女人像个影子一样飘过来,看到桃夭他们慌作一团,就拍拍桃夭的后背说,别急,我来了,我来救他。
桃夭扭过头,看见了身后的女人,立刻就像被施了摄魂大法,乖得像一个小娃娃,自动闪到一旁,看那女人救治李唐。
那女人让封子凯背上李唐,带着他们几人进了木屋。
木屋里干干净净的,只有简单的炊具和一张牦牛毡毯。李唐就被放在那张毡毯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那女人将李唐轻轻靠在自己的怀里,又示意桃夭去端那只粗糙的木碗,木碗里是碧青碧青的雪山融水。一颗红色的药丸放进了李唐的嘴里,就着那雪山融水,药丸滑进了李唐的身体,不一会,李唐的眼睛慢慢地张开了。
李唐看着自己眼睛上方的那双美丽的眼睛,轻轻地说,我可找到你了。
那眼睛里是满满的盈盈欲滴的泪水,眼睛的主人说,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李唐说,为了等你我隐居了半生。
那女人微微一笑,你说错了,你是隐居的一生,只是你忘记了那半生的隐居罢了。
那女人说完,抬起头对桃夭笑了笑,你不记得我了,还像个客人一样站在那里,快点让你的朋友坐,妹子。
桃夭晃过神来,慢慢悠悠地对封子凯和静恬说,你们自己随意。说完就对着那木屋的主人说,你为什么老到梦里来找我却不去找师兄呢,你不知道他才是最牵挂你的人吗?
那女主人回眸一笑,封子凯看到了,差点没背过气去,立即就懂得了语文书上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是个什么样子的形容词了。
那女主人笑着说,这不怪我,王维哥哥应该知道。
大家都愣了,王维?谁呀?谁是王维呢?
女主人娇憨地推了李唐一下,要不是你不小心丢了那玉,我们肯定能找得到你,早就找到你了。
李唐恍然大悟,玉!天呢,就是那年在北川救人的时候被丢失的玉?
桃夭和封子凯,静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封子凯忍不住了,就说,你们把话说清楚,从刚才我就憋坏了,真不明白你们三个这是什么关系。
李唐说,好吧,我大概明白了一些,如果我说的不正确不全面,那杨家妹子你来补充吧。
杨家妹子?
桃夭的脑袋一跳一跳地疼,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和梦中的杨玉环长得一样,可是,杨玉环怎么就能活在21世纪呢,那些穿越剧不都是胡编的吗。
李唐说,桃夭你不会想明白的,还是我们讲完了故事你再明白也不迟。
李唐是在研究生毕业后的第三年得到的那块玉,那时候,李唐受恩师王教授的推荐,参加了一个科考队,说是要研究一批唐代古墓出土的文物。李唐年轻好学,专业也不错,很是受到队长唐研究员的赏识,也就时时把李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很快,李唐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次考古快结束的时候,李唐就去了离古墓区最近的一个小县城溜达,一是觉得那儿风景不错,再就是对那里的风土人情也是颇感兴趣。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微微的风在大街小巷里东一头西一头地寻找着什么,一会儿弄得树叶子晃下来一条夏天的小虫子,一会儿又像个小流氓似的偷偷都动大姑娘小媳妇的裙子。这风溜达着的时候,还裹挟着一股奇特的香味,正好撞在饥肠辘辘的李唐的鼻子上。
李唐顺着那风的指引,毫不费劲就找到了一条美食街。那街上红男绿女人群攘攘的,烟火气十足。李唐踱到一家夫妻摊前,坐在干干净净的竹椅子上问,老板,这有什么好吃的。
老板夫妇都是爽利人,那妇人很快就端上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笑着问,您是外地来的吧?
李唐说,你是听我的口音对不对?
老板娘笑了,也不全是。我们这儿都是老铺子,到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那都是有板有眼的,像我们两口子,就专卖神仙粉,到这儿来的,都不用打招呼,老客,直接就端上来了。
李唐仔细一看,可不是,旧旧的店门招牌上连个字也没有,就在门一旁挂了个像酒幌子一样的破旗子,也看不出那些象形文字一样的符号是什么,李唐都觉得自己愧对了古典文学这个专业,要是叫恩师知道了自己这么逊,说不定会有一大顿臭骂呢。
李唐不好意思地说,我还真没注意这些事情,那就来些神仙粉,别说没吃过,我是听都没听说过呢。
老板娘笑了,不着急,看你是外来的,你要先喝了这杯热茶,等你身上的汗出透了,你要再吃这神仙粉,保管叫你透心凉心飞扬,比那广告上说的舒服多了去。
李唐闻言,端起那杯碧绿的茶就喝,茶水有一点点烫,不过喝起来香香的,也不知是什么茶。
李唐喝完了茶,再加上刚刚是一路走过来的,这汗也就像一颗一颗听话的珠子似的,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探头探脑地冒出来了,这时候,老板恰到好处地端来了神仙粉,那粉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李唐不免有些失望,觉得愧对了这样大的名字,也就懒洋洋地舀了一勺,漫不经心地放进嘴里,打算着一会儿再去寻找好吃的。
那粉一到李唐的口腔,立刻就变得霸道起来,带着一股酸辣的刺激和说不上来的苦味在李唐的上颚盘桓,直冲的李唐差点一个后仰翻下椅子去。
那老板娘抿着嘴直乐,看着李唐狼狈地吞咽了第一口神仙粉。可是,那神仙粉在李唐的食道里顺顺当当地就像一个熟门熟路的夜归人一样摸进自家的家门,那五脏六腑都是立刻裂开了嘴欢迎着。李唐就听到自己的胃“吱溜”一下,尘埃落定后的幸福就在身体里荡漾。
李唐,第一次,尝到了神仙一样的夏日的舒坦,刚刚那些汗不知是什么时候统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通体的毛孔舒张,神清气爽。
夏天的风在这小街上挤不动了,可是,那些燥热却被神仙粉变戏法一样地带走了。李唐又舀了一勺,这次,他不再孟浪了,也不再漫不经心,而是充满了一种仪式感,就像在吃御宴一样的庄严,轻轻含了一勺在嘴里,慢慢体会那种酸辣苦凉交织感,慢慢将那种五味陈杂的感觉交到自己的身体里,换来一种在尘世真真正正地活一回的幸福感。
一碗神仙粉吃完,李唐觉得眼睛亮了,心也亮了,眼前的世界变得透着智慧的光芒。李唐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哪儿哪儿都有着熟悉的味道。他告别老板夫妇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而且有了一种天天来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的感觉。
晚风柔润而舒畅,抚摸着李唐更加舒畅的心房。顺着一条稍稍有些僻静的街,李唐漫步徜徉。夜月在路灯的光里并不明亮,可是,各处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会有一两个散步的人,也是脚步轻轻的,唯恐惊醒了这个小城沉睡的梦似的。
走着走着,李唐看到前方明亮起来,拐过一个弯,李唐发现到了一条专卖玉石的大街上。
那些玉石店里并不热闹,有的店里只有一两个顾客,有的一个也没有。李唐信步走过去,并不打算买什么,也就没有注意那些店铺的摆设和名字,可是,走着走着,听到一声细细的音乐,李唐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那是一位坐在玉器店门口的男人在吹一个像笛子但又比笛子要短一些的乐器。
李唐仔细听了一下,也没听出是什么曲子,不过却有说不出的韵味。李唐决定要走进店里去,看看那乐器是什么。
那老板见有人来,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却并没有停下来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地吹着那乐器,一任李唐随便在店里溜达着看。
这正中了李唐的下怀。李唐看了一圈,也就客随主便地坐在了店里的一张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听一个人的音乐会。
一曲演奏完毕,那老板笑了笑,说,见笑了,老弟也是同门中人?
李唐摇摇头说,我还真没见过这种乐器,就是觉得听着好听。
老板说,这是尺八,也就是野玩意,入不了大家的门,我们这里很多人也都不认识这么个乐器,我是家传的,说是从我十几辈的祖上就会,也没个曲谱什么的,就是靠一辈子传一辈子的。到我这儿,恐怕是传不下去了,计划生育,我就一个孩子,还出国了,我传谁呢,自己弄着玩罢了。
李唐说,这个就是尺八呀,要说这个名字,我还真是听说过,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在日本的寺庙里,很是流行尺八呢。
老板说,可不是,要说,那日本人可是弄走了我们不少的好东西,可是怪谁呢,是我们自己没有保护好老祖宗的东西罢了。前一段时间不是吵吵说韩国人还拿我们的好东西去申遗了嘛。
李唐也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要是国人都像老兄这样关心国家文化,怕是那些外国人也就没那个容易就得手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后来两个人又聊到了店里的玉器,那老板说,我这玉啊,是真正的蓝田玉,可是,大家偏偏不信蓝田有玉,还拿出什么科学考古说事,说蓝田玉只是一个传说,那我这些玉又是什么呢?
老板说着,从柜台里取出一枚玉珏,冲李唐说,老弟你看看,这真是一块好玉,还是个老物件,我说了也没人信呢。
李唐接过那玉,对着灯光,迷了眼瞧着,就觉着有一道炫目的光芒传过来,冲着自己的脑门就像闪电一样“咯噔”一下就打出了电火花,李唐有一霎那的头晕目眩。
李唐听老人讲过人和玉是有缘分的,玉是认主人的。李唐说,老兄,你要是不介意,我要了,行不行?
那老板笑了笑,小老弟,不用照顾我生意,我也不是缺钱,就一个孩子也能独立了,我就是看你面善,想说几句心里话,发发牢骚,浇浇块垒。
李唐说,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能割爱吗?
老板笑了,割爱?从这块玉到了我手里,就没有人正眼看过它。害得我老婆整天叨叨我,说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李唐说,怎么,这玉有故事?
老板说,可不是。就是有一天我刚刚开门,一个老人家就拿了这块玉来,说是家里的老伴病了,一时筹不齐钱,就问我能不能收下这块玉珏,还说是老辈子传下来的。
李唐说,你一时心软就收下了。
老板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说,我看着老人可怜,再说我多少也是识货的,一看这玉,说不上多名贵,但真正是个老物件,那老人的确没有撒谎,我就收下了。
李唐说,那好吧,我也是真喜欢,老哥哥,你就说个价,让给我吧。
最后,李唐将自己一个暑假在考古队拿到的工资都交给了老板,换来了那块玉珏。
李唐讲到这儿,看了看桃夭说,从那块玉珏来到我身边,我就经常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所以当你讲你做的那些奇怪的梦的时候,就连许文斌都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你说的前世今生的,我一下子就信了,因为,我经历过。
桃夭说,师兄,我明白了,你就是因为这些梦才从大学里逃到了深山里,你是在寻找你的梦,对吧?
李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着头叹气说,可惜,就在我快要明白我的命运的时候,汶川地震了,我一腔热血前去当了自愿者,就在抢救一个废墟里的小姑娘的时候,我的玉丢了,从此,我的梦也丢了。那些和我的前世今生相关的梦再也不肯到我的脑海里来,直到你从雪山下打电话说你找到了我的梦。
静恬听到这里,精怪地说,你们是在编小说吗?这故事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仙侠剧似的。
桃夭说,你要是再往下听,那就是科幻小说加现代版的《聊斋》了。不过,我们不着急,反正我们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人,咱们先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是回到那个小镇上还是在这里过一晚呢?
李唐看了看那小屋的主人,柔情蜜意地说,我们可以住下来吗,杨玉环妹子?
封子凯向后跳了一大步,扶着前额惊呼道,李唐大哥,你叫她什么,杨玉环?
李唐说,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也是我的前世初恋,杨玉环。对,封子凯你不用瞪着个牛眼睛,就是那个四大美女之一的杨玉环。
杨玉环皓腕一展,给封子凯递过去一杯清茶,盈盈一笑,说道,兄弟不必害怕,我现在已经在这里居住许久了,虽不常和外界交往,但也多少懂得一些你们的生活,我喜欢这里。
静恬还是个孩子,最是活泼调皮,她心急嘴快地问道,那我们应该叫你姐姐还是嫂嫂?
杨玉环的脸红了,看了看李唐。李唐刚才是因为高原反应加上跑得太急了,所以鼻子流血,脸色苍白,刚刚杨玉环喂他吃下的是颗红景天,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李唐说,你随便就好。只是平阳该怎么称呼呢?
封子凯摆摆手,大家别乱,叫我捋一捋,有点乱,这都是怎么回事,桃夭姐姐怎么又叫平阳了,你小名吗,你和这古人怎么又成了朋友,姐,你也是从古代过来的?难怪你会在古寺里做梦。
静恬也不干了,嗔怪大家道,怎么,你们都知道那什么梦,就连封子凯都知道,为什么就我不知道,我生气了。
桃夭坐在木屋中唯一的一只小小的原木凳上说,我饿了,师兄,咱们边吃边说可好。
这句话一说完,大家都觉得肚子瘪瘪的,还真是的,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早晨的食物早就化成了爬山时的力气了,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想不饿都难。
杨玉环端出了一大盘奶饽饽和一大壶奶茶,抱歉地说,这修行之处也就只有这个,没什么好吃的为你们准备,你们将就一点吧。
李唐拍拍杨玉环的手,说道,没事,我们都带着呢。
不大会功夫,大家就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还真是丰富,零食和午饭都全了,大家席地而坐,边吃边听杨玉环讲“那边”的故事。
平阳公主看破了王维和杨玉环的故事,王维也就不再隐瞒这个心地善良的公主,原原本本地讲了和杨玉环的荐福寺相遇之事。平阳听了,很是同情,无奈杨玉环已经成了寿王李瑁的王妃,也就只有相对唏嘘。
后来,王维外放淇上,过着半做官半隐居的生活,每天处理了公务,就是伺候吃斋念佛的老母亲,一个人对着淇上的风月吟诗作赋,日子过得倒也痛快。
淇上是平阳的封地,平阳公主有时候会到淇上来看看,每逢平阳公主到来,王维总是侍奉左右。
这样的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一年多,武惠妃终于在宫里兴风作浪,联合外臣诬告太子李瑛谋反。一日之间,太子,鄂王,光王含冤而死。明皇面对三个儿子的死亡,才知道自己犯了偏听偏信的过失,所以,无论武惠妃怎么样耍手段,就是不肯立寿王为太子。
那一天,明皇独自坐在寝店里发呆,平阳公主一个人悄悄地进来了,她看着日渐消瘦的父皇,眼泪“吧嗒吧嗒”地打湿了衣襟。为了不弄出声响,平阳公主是光着一双脚进来的,那双小小的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透着彻骨的寒意。
平阳静静地站立,默默地流泪,看形单影只的父皇不再拥有那昔日叱咤风云的光辉,真的就觉的他就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好半天,平阳的脚都快失去知觉了,明皇想叫高力士上茶的时候,才看见的站在那里的平阳,明皇心里一阵疼痛,看那个可怜的小小身影,站在里父皇很近的地方,却默不出声,一定是吓坏了。
明皇赶紧过来,一把抱起了平阳,才发现平阳没有穿鞋子,就关切地问,平阳,你的鞋子呢?
高力士流着眼泪跪下说道,陛下,平阳公主听说您难过不想见任何人,可是心里思念父皇,就求我放她进来。又怕打搅到父皇,就光着脚进了这大殿好一会子了。
明皇一听,心更痛了,就骂高力士道,谁让你们拦着朕的平阳,看我的平阳冻坏了,朕要摘了你们这帮子奴才的脑袋。
明皇怀里的平阳一下子就抱住了明皇的脖子,将冰凉的小脸贴在明皇的脸上说道,爹爹不生气,高力士没有错的。别骂他,爹爹,不生气。
明皇心疼地把平阳公主的小小的脚丫放到自己的龙袍之下暖着,对高力士说道,公主说不骂你个奴才朕且饶过你,还不快去为公主传杯姜汤暖暖身子。
高力士抹干了眼泪,爬起来飞跑,要亲自去为善良的公主端姜茶。
在平阳的陪伴下,慢慢地,明皇终于恢复了元气,也对平阳的宠爱更深了。也许是爱屋及乌,也许是上天眷顾,也许就是明皇权衡之后的结果,不久,平阳的亲哥哥忠王李亨被立为太子,武惠妃竹篮打水,又受了明皇的冷落,郁郁而终。这时候,武惠妃的对头们看到了踩上一只脚的机会,就借口说武惠妃薨逝,李瑁应该守孝三年,要到庙里去为母妃诵经祈福。
经过了一日之内失去三个儿子的痛苦,明皇犹豫了,最后,明皇的眼睛里闪过一张明艳动人的脸,那张脸因为酷似平阳公主的生母杨贵嫔而遭到武惠妃的妒忌,本应走到明皇的身边,却被武惠妃生生塞到了儿子李瑁的手里,现在,是时候将杨玉环要回来了。
一道圣旨,寿王李瑁的王妃杨玉环就成了太真女道士,奉旨为明皇的生母还有明皇的武惠妃在寺庙里诵经祈福,无旨不得出观。
这之后,除了平阳公主,其他人并没有见过太真女道士杨玉环。天真的平阳公主以为,这一次正是杨玉环出宫的好机会,就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在淇上为官的王维,王维也以为这就是和杨玉环再续前缘的天赐良机,也因此重回京城,做了右拾遗,从此,只要是平阳公主去道观的时候,身边就有一个青衣布履的随从。
可是,美梦易碎,彩云易散,有情人的天空不能总是晴朗的蓝天和白云。仅仅十几个月过去了,高力士就在一个悄无声息的日子里,秘密带人将杨玉环抬进了明皇的寝殿,从此,道观里没有了太真,皇宫里多了个杨贵妃。
当十三岁的平阳公主奉命来拜见父皇的新贵妃的时候,才发现那就是自己的杨玉环姐姐。
木已成舟,皇权大于天。
平阳公主和王维只有面对面地默默哭泣,就像宫里的杨贵妃一样,对着青天白日,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反而只有刺骨的寒意。
不久,王维奉母命娶亲,这份不得见光的爱情故事就此画上了句号。可是,那爱情故事留下的伤害,却在纯洁的平阳公主心里深深地留下了一道疤痕。平阳再也不肯见杨玉环,尽管每次宫廷宴会明皇都会要求最心爱的公主和妃子都要在,可是,平阳却十次只出现了一两次,借口都是不喜欢热闹。明皇被新的爱情冲昏了智慧的头脑,一心认为自己心爱的小公主长大了,不喜欢抛头露面,也就顺了平阳公主的心意,那平阳,从此就深锁宫中,除了去荐福寺,就不再踏出宫门。
因为,荐福寺里,王维在那里修佛。那是王维的相思所起之地,也是王维的心死之地。
王维做的官是个闲职,本就没有多少公务,再加上王维生性闲淡,也就不会引人瞩目。王维的母亲是个佛教徒,对于儿子在休沐之日礼佛心里还是感到万分的满意。
荐福寺,那个梨树的木桩,却是再也不肯发出新芽。每一次,王维都默默无言地看着那个像伤疤一样的木桩,将满眼的泪水咽向心底。
平阳公主也是大大地沉默了,失却了孩子心性和天真的过去,平阳看到了人世间的权利和真情的缠斗,那人间真情失败的血淋淋的,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当明皇每次为平阳公主议亲,平阳都以年龄尚小,不肯点头。明皇太爱这个公主,也是觉得公主年龄豆蔻,尚可等上一等的,也就慢慢地将此事搁置。
渔阳战鼓被安禄山敲响的时候,其实是救了平阳公主一命。
那一年,平阳就要二十岁了,即使在唐代,在这个开明的帝国,在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身上,二十岁也是一个女孩子最后挣扎的年纪,再不大婚,恐怕这一生都要受人诟病了。
平阳默默做好了最后的打算,这个打算既不能告知于最最亲爱的父皇,因为那婚姻就是父皇钦定的“天作之合”,也不能告知最最疼爱自己的太子哥哥,因为太子哥哥也是在父皇的重重威压之下,对自己的婚姻都毫无自主的权利,更何况是保护自己的妹妹。
唯一知道平阳公主打算的,是好朋友王维。
荐福寺的青灯之下,平阳冷静地对王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平阳说,王维,我想在大婚的前夜骑马出城,请你在朱雀门为我备好一匹快马。
王维点点头,不悲不喜地说,你真的要逃脱这层层的枷锁?
平阳说,看明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和月老的错系姻缘结,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维,你觉得你奉母命成婚,你快乐吗?你夫人快乐吗?
王维的唇上浮上了一丝苦笑,眼睛里是深深的伤害和乌云,他幽幽地说,这一世,我不悲不喜,无爱无恨。只求下世不再生而为人,哪怕做一只鸟一朵花也好过这万箭穿心的失去之痛。
平阳说,所以,我不得到也就不会失去。这一世,我只有你们两个好朋友,没有爱情,也没有失去的痛苦。但我来世也不想生而为人,我就愿意做那一树的梨花,为天下有情人祈福,愿人世间再无这分离的痛苦。
这时候,荐福寺的那株梨树的木桩忽然就破土而出了一叶尖尖的的绿芽,小小的,嫩嫩的,就像刚刚降生到这个世上的婴儿,啼破了黑暗的长夜,带来一线黎明的曙光。
平阳并没有等到大婚的前夜,在离大婚还有好长一段日子的时候,安禄山杀气腾腾地攻打了京城。明皇带着杨玉环仓皇夜逃,跑出长安几十里路的时候,才想起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心爱的平阳公主。
明皇的脸色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阴暗,暴戾,风起云涌着杀人的欲望。明皇对着御林军卫队长说,你告诉太子,如果天亮前找不到平阳,所有的人必须陪葬,所有的人。
太子李亨早就发现逃出皇城的人里面并没有平阳,只是怕惊动父皇,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找,就只有偷偷派了得力的亲兵再度回城去了。
可是,平阳的宫里早就人去楼空,荐福寺里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荒唐,平阳下落不明。
既得圣旨,太子李亨亲率御林军再度寻找,可是,那平阳公主就像上天入地一样,杳无踪迹,平时的亲随太监和宫女也是一脸的茫然。
明皇面对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喊杀喊打,可是平阳公主的信息是一丝也无,御林军找遍了所有公主能去的地方,就连一只鞋子也没有找到。所有知道平阳公主的人都在哭,公主的那些善良和恩惠,终于在平阳公主消失的这个时节引发了一场集体的哀痛。
这时候,随行的大臣杨国忠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在那里都都囔囔的说,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难道小小一个公主比陛下自己的身家性命还要紧?叫我说就应该远远地跑路才是正经,没得这样做兴师动众的,要是叛军追来了,都得玩完。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恰好被一个正在草丛里方便的人听到了,这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是右武卫将军陈元礼的小亲兵。小亲兵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元礼。陈元礼是曾受过平阳公主的恩惠。那时候陈元礼的夫人进宫参加御宴,可是那些高傲的达官贵人和皇族都有些瞧不上小小的将军夫人,正好将军夫人也是出身武将世家,对那些花啊诗啊根本不懂,在游园的时候就遭到了大家的奚落和嘲讽。
善良的平阳公主那时候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只有兵行险着。聪明的平阳佯装自己一不小心正好要摔倒,这个地点就在将军夫人伸手可及的地方,那热情心善的将军夫人正好就抱住了小小的平阳公主。
这一下,明皇就注意到了将军夫人,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平阳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一场游园下来,那将军夫人就和平阳一起待在离御座最近的位置,时时受皇上眷顾,任谁的舌头再长,也不能笑话将军夫人半分。
而今,平阳公主也许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善行,可是,对于陈元礼夫妇,那是一次永生难忘的友情和恩惠。现在,可恶的杨国忠竟然胆敢冒犯平阳公主,置公主的安危于不顾,再加上杨国忠平时嚣张跋扈,欺上瞒下的祸乱朝纲,早就是一干忠正大臣的眼中钉、肉中刺,恨只恨杨国忠的后台是杨贵妃,平日里就是恨也难动他毫分,现在,机会来了。
太子李亨带兵在外寻找丢失的平阳,皇上的身边也只有右武卫将军陈元礼的扈从。陈元礼决定要出手了。
车队在慢慢前行,陈元礼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车道旁的野草尖上呼啸着狂风,那些夏虫也是说唱传奇的高手,一刻也不肯停歇,“戚戚咕咕”声嘶力竭地演绎着逃跑路上的惊悚。除了坐在玉撵里的皇上和贵妃,所有的人都在恨得牙根痒痒,那杨国忠骑着高头大马,一边和他的姐妹,那坐在马车上的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计划怎样在逃到蜀地后耀武扬威,一边还要腾出嘴来骂那些疲惫不堪的行走着的士兵。
六月的风带来的不仅仅是夏日的焦躁,也有人心的烦恼。陈元礼将这些都看着眼里,好几次忍下了就要到嘴边的骂人的话。
耿直而忠正的陈元礼是皇上的禁卫军,也是一个极度讨厌杨国忠兄妹的人,甚至在皇城,陈元礼也和杨国忠有过正面的交锋,可是,现在,陈元礼为了寻找收拾杨国忠的机会,在竭尽全力的忍耐着。
一天,两天,平阳公主还是没有消息,太子李亨的队伍还在不停地寻找着,皇上的队伍也是走走停停,就为了等到平阳公主的消息。杨国忠越来越猖獗,骂骂咧咧的。骂士兵,骂难吃的饭食,也偷偷骂那该死的平阳公主,说公主是个魔头,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要是被叛军掳去才好呢。
终于,又到了一个傍晚。晚风渐渐带走了夏日的焦躁,夜幕一点一点地拉开,拢合了了人心的张皇。陈元礼派去的探马回报,前方有马嵬坡驿站,风平浪静的没有敌情,陈元礼回报了明皇,决定要在此休息一晚,等等太子的人马再继续上路。
夜色四合,星空初现,鸣虫也在晚风里松懈了一天到晚的歌唱热情。远远的,有狗吠声在夜空里衬托着宁静。
杨国忠又在无情地辱骂者那些东倒西歪的士兵,说他们像猪狗一样懒,像畜生一样下贱。有一个小兵忍不住了,分辨了一句说,大人你骑马,夫人们坐马车,我们靠的是两条爹生娘给的肉腿。
虢国夫人不乐意了,要身边的侍卫给那小兵一个嘴巴子,然后拖出去砍他的脑袋。那侍卫一动不动,虢国夫人就横眉立眼地骂人,作福作威的样子让人生厌。一时间,卫队有了小小的骚动。
陈元礼冷眼看着,觉得时机已到,也就任由事态发展。
果然,那些侍卫们很快就和杨国忠兄妹发生了龃龉,一个小校一时兴起拔出身配钢刀让虢国夫人血溅当场。
血,是最能刺激人的神经,见到血的士兵们更是群起而攻,趁机杀死了韩国夫人。杨国忠见识不好,想逃跑,也被是士兵们一阵乱刀砍死。
陈元礼这才踱出来,喝问道,你们都不要命了?
士兵们跪倒在地,请将军做主,说是再也忍受不了杨氏兄妹的作威作福,再也不能忍受杨国忠祸乱朝纲胡作非为,情愿受死。
陈元礼仰天长叹,罢了,兄弟们,那杨国忠是杨贵妃的兄长,你们杀了他,贵妃娘娘岂肯干休?还是让我去为你们请命,今天要不就是皇上处决了我们这些人,要不就是皇上下命令杀了那贵妃娘娘,我们和贵妃,是势不两立,否则,就算贵妃忍下了这一时,也不可能忍了这一世,我们早晚都得死在那妖妃的手里。
六军哗变,太子的队伍远在京城一带,明皇面对一向忠心耿耿的陈元礼,老泪纵横。杀了陈元礼,军心涣散谁来护驾西行入蜀?杀了贵妃,那就是心头割肉,谁来陪伴日以后的地久天长?
权衡许久,明皇做不出抉择。高力士跪在皇上膝前,恳请代贵妃一死,好平了士兵心中的怨气。
杨玉环这时候已经打扮得光彩照人,跪在皇上面前说,高公公不必如此,今天之事,唯有玉环可平。只是今日之后,希望高力士能够代替玉环照顾好皇上。皇上,臣妾自请一死,保皇上平安入蜀。
明皇早已哭成了泪人,平阳公主毫无消息,贵妃又要身死马嵬驿中,这是上天对于自己后半生糊涂的惩罚。想想那因为自己的糊涂死去的三个儿子,想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失去的平阳公主,明皇的心碎成了千片万片。
杨玉环被高力士带走了,同时带去的还有三尺白绫。
驿馆的佛堂前有一株美丽的梨树,那梨树在夜晚的风里摇着凄凄惨惨的叶子,在等待一个预言的到来。那荐福寺的高僧早就预言的故事,就要在这梨树之下成为一个千古传奇。
杨玉环再看了一眼那株梨树,远远的,天边一线亮色刺眼,就像扑火的飞蛾一般的迅疾和不顾性命,就在高力士的白绫套上杨玉环脖子的那一瞬间,那团炫目的光芒已经到了眼前,高力士只听见一声“玉环姐姐”,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可惜,高力士来不及想起那声音是谁的,就昏倒了过去。
醒过来的高力士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贵妃,也看到了远远监刑的陈元礼。可是,那团白光不见了。
草草掩埋了杨玉环,大军缓缓西行带走了伤心的明皇,也带走了满腹狐疑的高力士。
杨玉环醒过来是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唯一认得的就是和平阳公主很像的一张脸,可是,那张脸的主人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看着一点也不像平阳公主。杨玉环不敢造次,觉得自己肯定是到了地府,可是,这地府里一点也不黑,反而是比皇宫里还要亮堂。
那张脸笑了一笑说,姐姐,你不认得平阳了吗?
杨玉环谨慎地说,你看起来像平阳,可是,你和平阳又不一样,我不知道你是谁。
平阳笑了,我就是平阳,我是来救你的。
杨玉环说,救我?我没死吗,现在不是在地府里?
平阳笑着说,你要是在地府里,那我又在哪里?难不成你以为我已经死了?
杨玉环说,都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认为你已经不在了,我就是想到下面陪陪你的,怕你孤单。
平阳一把抱住杨玉环,声音哽咽着说,好姐姐,平阳还在呢,你怎么就想死呢?王维哥哥呢,他不是随着父皇逃出城了吗?
杨玉环哭着说,王维哥哥一听说平阳公主不在出城的队伍里,就一个人不辞而别了,想必是回去找你去了。
平阳一听,急了,就大声喊道,冠艺凡博士快救救我的王维哥哥吧。
这时候,他们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拿着一本书的奇奇怪怪的人。
那人有着修长的身材和白白净净的皮肤,可是奇怪的是他的鼻子上有一个模样奇怪的架子,那架子还闪着光。更奇怪的是他的衣服都是贴在身上的,不像杨玉环见惯的那些宫廷里的宽宽大大的袍服,不过看起来还蛮好看的。
杨玉环偷偷问平阳,这是西域的商人吗?
平阳说,他是救我的人,也是救你的人,现在要救王维哥哥,怕也是得靠他了。
那个叫冠艺凡的人笑眯眯地说,不着急,王维没有性命之忧,不像你们俩,要是晚救一会儿就会没命的。来,喝杯咖啡,好吗?
杨玉环有点懵,她只知道宫里的琼浆玉液,不知道那人叫她们喝什么,难道是为了救王维要付出的代价,那好吧,就算是穿肠的毒药,只要救得了王维,也会痛痛快快地饮下。
很快,一位漂亮的和冠艺凡一样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的美女端来了一个托盘,盘子里有两只杨玉环从来没见过的杯子。那杯子非玉非陶,和瓷器很接近,比皇宫里的瓷器还要漂亮些。
平阳端了一杯,先递给杨玉环说,你看喝不喝得惯,要是喝不惯就不要喝了。
那冠艺凡手里的书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和她们一样的杯子,他举举杯子说,没关系的,喝不惯的话就换果汁。不过,平阳可是第一次喝就很喜欢的。
第一次?杨玉环看了平阳一眼,心里苦道,我这傻妹子为了救我,这是喝了多少毒药啊。看样子这毒药是慢性的,不管了,喝!
杨玉环英勇举杯,一饮而尽,吓了冠艺凡和平阳一跳。他们都愣愣地看着想慷慨就义的杨玉环。
杨玉环觉得那药苦得要命,比宫里的汤药不差,不过,喝完了又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杨玉环刚想问药都喝完了什么时候才能救王维哥哥,可是,心头一阵慌乱,那颗心就要跳出胸口,按也按不住的样子。
杨玉环说,平阳,我不行了,这药我们也喝了,他们什么时候救王维呢?
药?看着杨玉环的三个人都愣了,哪来的药啊?
可是,杨玉环的脸色慢慢地变了,两朵漂亮的红云爬上了杨玉环的双腮,她的眼睛渐渐迷离,杨玉环觉得周身都在颤抖,不过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自持的颤慄。
冠艺凡首先反应过来,喊道,不好,她这是心悸?是喝咖啡引起的心悸。牟秋雨,快点,拿巧克力蛋糕和香蕉来,快。
杨玉环就觉得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唇边,那东西有一种魅惑人心的香味,甜甜的,苦苦的,说不出的好闻。就听平阳说,姐姐,快吃一口,吃下去你就好了。
杨玉环迷迷糊糊地吃下去了一大口,又吃了一大口,越吃越觉得舒服,好吃,也就不再想什么毒药的事情。不一会儿,心跳平复,脸上也不再滚烫,杨玉环这才有功夫打量眼前的三个人。
平阳笑眯眯的,冠艺凡也笑眯眯的,那个叫牟秋雨的,也是笑眯眯的。看样子自己是不要紧了。
杨玉环很为自己的狼狈不好意思,原以为喝了他们给了毒药可以救王维哥哥,没想到临死还是会接受他们的胁迫,吃下了解药。
平阳对杨玉环说,姐姐,你刚刚喝咖啡喝得太快了,现在没事了。
冠艺凡说,你第一次喝这咖啡,应该慢一点,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美女,你以为你在演贵妃醉酒吗,我可是看过梅兰芳大师的戏,那左一杯右一杯的,还真能喝,不过,那是真的你吗?
牟秋雨笑了,说道,艺凡,你就喜欢开玩笑。她又转向杨玉环说,没事的,这不是药,是饮料,就像你们常喝的各种美酒一样的。
杨玉环这次听明白,她不好意思地对牟秋雨一笑,抱歉地说,见笑了,我以为只有我喝下这东西,对,你说它叫……
平阳在杨玉环的手心里划了几下,写出了“咖啡”这两个字,笑着告诉杨玉环,姐姐,这是他们的叫法,也是他们的字,你记住了就好。
杨玉环接着说,我以为喝下了你们的咖啡,你们才会救王维哥哥呢。再说,那咖啡确实很苦,我觉得那分明就是杯毒药啊。
冠艺凡说,那不一样的,平阳公主第一次喝得时候就觉得很好啊。这两天她天天都要喝一杯,所以我才叫秋雨也给你煮了一杯,我以为你和平阳公主一样的。
杨玉环这才想太子李亨还在辛辛苦苦找平阳公主,还有大家都以为平阳公主早就不在人世了。杨玉环抓住平阳的手,问道,平阳,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们都急坏了。
平阳公主说,那天,我听到宫里有人在议论渔阳叛军攻破了潼关,要一路杀上京城,还有人说皇上要带着宫里的人出京城直奔蜀州,我就安排我宫里的人做好准备,还叫大家警醒点,不要落入贼人之手。
可是,那晚大家慌慌张张地出京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韩国夫人的车队撞到了,差点死在马车之下,我知道别人也拦不住他们家的马车,就只好跳下马车去救那对母子,没想到,我的车夫和坐在车厢外边的小太监慌乱之中并没有看到我下车救人,等我安顿好那对母子的时候,才发现我的马车不见了。
杨玉环紧紧地握住平阳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打在平阳公主的手上,杨玉环哽咽着说,我今日的灾难真的和那些杨氏贵戚有关,他们仗着我的势,在宫外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我就该被缢死在马嵬坡,平阳,你不应该救我,你应该叫我赎罪。
平阳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杨玉环说,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遇见了他们。
平阳公主说,我慌里慌张地在大街上找我的马车,可是,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群,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少,我就看见一个很像马车的东西停在路边,我也是太害怕了,夜太黑,看不清楚,就以为是我的马车停在路边等我,我一下子就跑到那跟前去了,是冠艺凡一把把我拽上去的。
杨玉环看看冠艺凡,冠艺凡点点头说,我和牟秋雨专门来救平阳公主的。我们在一本野史里读到了有关平阳公主的故事,发现她和唐朝的几大谜题有关,所以,我们就想办法来了,就专门等在那里的。
杨玉环一头雾水,越听越迷糊。
平阳说,姐姐,你也不用多想了,以后你会明白他们说的话的。我也是刚刚有一点点明白,总之,你知道他们是专程来救我们的就行了。
杨玉环最相信平阳公主,也就不再询问。
平阳公主接着说,我一进“马车”才发现错了。不只是这两个人我不认识,就是这里面的这些东西我是一样也没见过,还有最让我害怕的就是我刚刚上去,这个“马车”就飞起来了,是飞不是跑,我就看着外面的树啊,城墙啊一下子就不见了,那月亮也越来越大,就好像嫦娥带着我要飞到月亮上去似的。
牟秋雨笑着说,我们早就发现平阳公主很有超前意识,看样子我们这一趟是真的来对了,你说的没错,平阳,这个飞船就叫“嫦娥”。
杨玉环说,飞船?这是一艘船吗?平阳不是说它是马车?
冠艺凡说,我们设计的时候考虑到你们的交通工具形状,设计了几款变形计划,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变形,平阳看到的时候,我们就是把它变成了马车的样子。
杨玉环不明白,看看平阳,也是不太明白的样子。
冠艺凡淡淡地说,王维不会有事,你们放心,不过,他可能要受一些罪,但是他有大富贵在后面等着,我们不想改变历史,所以,对于王维,等过些时候,我们可以去看看他。
杨玉环一听王维没事,也就安下心来,就对平阳说,那好吧,王维哥哥没事就好。那你就接着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马嵬坡出事的?
平阳看了看冠艺凡说,他有一本书,是那书上说的,不过那书上的字啊,我有一些看不懂,这两天牟姐姐正在教给我认那上面的字,我觉得我很快就学会了,他们说要送我好多他们那里的书呢。
平阳接着往下讲,那天,冠艺凡说你在马嵬坡驿馆有难,我们就事先赶到了那里等着。我也看到了父皇为了我而难过,不过我想,既然父皇认为我已经不在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让他伤心一回,反正我早晚也是要走的,狠狠地叫他难过一次就够了,他虽然有很多的错误,可是,父皇对于我,是天下最好的爹爹,我爱他尊敬他,我不想他因为我反复受折磨。还有太子哥哥,我也看到了他为了我焦躁不安的样子,可是,我不想他知道我还活着,因为我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杨玉环说,你是这样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们还能找找你,可是,如果那些人发现我没有死会和你父皇善罢甘休吗?会不会有人因此受牵连?
冠艺凡安慰杨玉环说,这个你放心,在救你之前,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做了一个仿真的机器人,放在了那株梨树之下,监刑的人心里害怕不敢靠近看,行刑的人心里痛苦不忍仔细看,他们就草草地掩埋了一下,我们看过历史书,那书上都说后来唐明皇返京并没有找到你的尸体,只是找到了一只香囊和袜子,所以,我们就只留下了那两件东西,然后就像书里写得那样,在民间散播你成仙的故事,这样,唐明皇就不会追究任何人的失职之罪了。
杨玉环说,刚刚你说的那个什么人是替我去死了?
冠艺凡很潇洒地捏了一个响指,一个和杨玉环有九分像的机器人就摇摇摆摆地出现在飞船的机舱里,她对着杨玉环盈盈一拜说,娘娘千岁千千岁。
杨玉环愣了,不明白怎么出现了这么一个和镜子里的自己很像的人。
平阳说,那是他们造出来的机器人,你不用管了,是她自己从埋你的那个地方破土而出的,她很厉害的,毫发无损。
这时候,冠艺凡孩子气大发,他对着机器人念念有词,然后说了一声“变”,那机器人一阵子“嘁里卡啦”的响动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勇武的男人模样,手持一件奇怪的武器,对着大家把手很滑稽地放在脑门上说“敬礼”。
看着吃惊的平阳公主和杨玉环,冠艺凡说,这就叫“变形”,他手里的那个东西叫“狙击步枪”,就和你们这里的弩箭差不多的意思,他刚刚说的敬礼就是你们这里见面“作揖”,不过,只是军队的人才有这个礼节的。
牟秋雨笑着推了冠艺凡一把,好了,别买弄了,她们俩肯定累了,也饿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你快点和大戈去弄些吃的,我陪她们俩说些女人的话。
冠艺凡也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带着那个叫大戈的机器人大步流星地走了。牟秋雨和杨玉环还有平阳叽叽咕咕的聊着女人的话题,虽然隔着好久的时代,可是她们一见如故的,而且,平阳公主学东西很快,她现在差不多能明白一大部分牟秋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也就当仁不让地充当了牟秋雨和杨玉环的翻译。
女人之间就是这样的神奇,隔着几千年,还是会有共同的话题和爱好,也会没有隔阂地“嘁嘁喳喳”的聊上三天三夜。当冠艺凡和大戈端着各种美食进来的时候,他们三个还在喋喋不休,冠艺凡都奇怪了。
牟秋雨一看冠艺凡端进来的东西,就对平阳说,你们就凑合一下,冠艺凡的水平也就这样了,再复杂的他也搞不出来了。
平阳笑了笑,伸手就抓了一块三明治满满地咬了一口,那红色的番茄酱粘在了嘴角一点,杨玉环心疼坏来了,拿起手帕就去按住平阳的嘴,你看你,都流血了,是不是吃的太快咬了舌头,平阳,你饿坏了吧?
平阳说,姐姐,那不是血,是番茄酱,可好吃了,你尝尝。
杨玉环看了看那么大一块三明治,又看了一眼也在大口大口吃三明治的冠艺凡和牟秋雨,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平阳说,你就用手抓着,对,就像我们一样,试试吧,你会适应的。
杨玉环不好意思,觉得那样子吃东西很不雅观,可是“咕咕”直叫的肚子闻到了香气之后就更加猖狂了,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入乡随俗比较好,也学着平阳的样子大大地咬了一口,奇异的味道立刻就充满了口腔,带着相遇的神奇和愉悦,那食物征服了杨玉环的胃口,让其他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吃饱了喝足了,冠艺凡想带着大家飞一圈。平阳很兴奋,杨玉环也是满心期待着,真想亲身体会平阳说的飞起来。
一点点轻微的震动之后,飞船慢慢地离开了地面,杨玉环就看见那些树和山峰一点一点地变小了,看不见了。他们飞的时候是白天,因为停在秦岭腹地,周围并没有人,所以也不用担心吓着谁。
杨玉环就看见那些白云离自己越来越近,好像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抓一把来揉搓着玩。很快,他们就爬到了白云之上,杨玉环有一种憋闷的感觉,平阳拍拍杨玉环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的,一会就好了,果然,不大一会,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杨玉环看着白云在飞船四周随意地嬉戏着,白晃晃的阳光叫人觉得那太阳就在身边似的。
飞船降落了,又是重重叠叠的群山。不过看起来比刚刚飞过的山要更峭立一些,山上的竹子不多了,更多的是树木和野花。那些巨大的石头似乎颜色更多了些,尤其一些红色的巨岩,像一页页的书页层层叠放着。一挂巨大的瀑布响动着惊雷一样的鼾声从山顶俯冲下来,碧绿的清潭翻滚着雪白的浪花,跳出天坑的掌心,飞流而下,成了一条永不疲倦的小溪。
牟秋雨正在小溪边玩水,这时候就冲着他们几个喊道,快点来看,这里有好多的鱼啊。
平阳第一个跑过去了,就见那水里大大小小的鱼儿自由地游来游去,旁若无人的样子就像这山里当仁不让的主人。
牟秋雨对刚刚赶到的冠艺凡说,亲爱的,我们不要走了,就在这里隐居吧,我是真喜欢这地方啊。
冠艺凡说,好啊,那我们几个接上王维就回来,都不走了,就隐居于此。
暑热散去,山里的天色渐暗,有微微的山风在林梢跳动着轻巧的舞蹈。鸟儿开始在天空盘旋,就要回到鸟巢整理一天的疲劳。
平阳看看天色,对冠艺凡说,我们该走了不过,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恐怕要开个小一点的飞行器。
这时候,大戈早就变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小小飞行器,四个人勉强挤上去,大戈轻轻晃动了一下,贴着山石和水边,盘旋着飞行。
杨玉环是第一有这样惊心动魄的体验,心里虽然害怕,可是还是不忍闭上美丽的双眼,因为,那脚下的山山水水和花花草草都和平时见过的完全不一样。夕阳的余晖写意着美丽的落霞,倦鸟的翅膀带来了回家的渴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比的美好和富足。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悄悄地降落在一个大大的寺庙里,那里青松和柏树黑森森地站立着,护卫着佛的庄严。
冠艺凡拿着一个小小的罗盘一样的东西,在东张西望的前进,很快,他们就看到一个单独的院子,门口有两名手持长矛的士兵相对而立。
大戈早就变成了一匹马的模样,撒着四蹄就跑过去。一名士兵看到了,对着另一名士兵说,那是将军的马吗?怎么就从马厩里跑出来了。
士兵急着去追大戈变成的马,冠艺凡带着平阳他们几个人偷偷地溜进了院子,直奔一间亮着灯的禅房而去。
隔着窗棂,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在窗户纸上挥手摇头地写着什么。那一晚,王维在菩提寺的墙上写下了他的救命诗
凝碧诗
万户伤心野生烟,
百官何日再朝天?
秋槐叶落深宫里,
凝碧池头奏管弦。
这首诗本来是为了祭奠被叛军杀害的宫廷乐师雷海青的,没想到,最后却救了王维自己的性命。这都是后话。
冠艺凡轻轻推开门,对平阳一摆手,平阳灵巧地跳进了房间。不一会,那人影停止了晃动,平阳的半个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摆着手叫大家都进去。
原来,这里正是关押王维的地方。
王维看看毫发无损的平阳公主和杨玉环,激动地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对着冠艺凡就拜。冠艺凡压低声音说,现在那些士兵还没有休息,等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关上大门在外头只巡逻不站岗了,我们先忍忍,一会再好好聊。
杨玉环和王维泪眼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平阳知道了两个好朋友都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第坐在一个蒲团上念起佛号。
果然,不一会,院子的门关闭了。外面彻底阒静下来,
大家开始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冠艺凡和牟秋雨说王维还有后面的人生路没有走玩,他们不想改变历史,也不打算带王维离开。杨玉环是非走不可的,否则可能引起轩然大波。平阳公主可走可不走
平阳说,那我就不走了吧,我虽不愿再回皇宫,但也确实不愿意离开父皇和太子哥哥,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好。
杨玉环叹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平阳的脸说,你太长情了。
后来,太子李亨就登基,明皇成了太上皇。
新皇上想惩戒投靠伪朝的大臣,有人就说王维曾经在洛阳的菩提寺和叛军有往来。王维拿出《凝碧诗》分辨,皇上就打算贬他为庶民,可是就在王维叩头谢恩的时候,当年他送平阳的牡丹图上题的那首《红牡丹》就从袖口里掉出来了,这是平阳为了救他,在知道要进宫受审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正是这首诗,让皇上想起了你是平阳公主的好朋友。那肃宗失去了平阳公主正伤心,看到王维,就想起了平阳公主的善良和仁慈,也就把这个平阳公主的好朋友留在了身边,也就有了王维后来官至右丞相那位极人臣的辉煌。
后来就是王维的官越做越大,肃宗很是倚重王维,一是因为王维公允和忠正,再就是王维身上有着平阳的影子,因此王维每遇到难题的时候总是和平阳公主商量,所以,王维的很多计策都带有平阳的智慧,那是两个人商量着来的。
可惜的是,明皇和肃宗刚刚还朝没几年,就一前一后薨逝了,平阳也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下子就病倒了,单等冠艺凡好不容易才等到特殊的电子云可以通过去接平阳的时候,她早就病入膏肓了。冠艺凡说平阳的身体状况不可能撑到安全通过那些特殊的电子云,没办法把她带回来,可是,王维一听这样的话,死活不肯离开了。
幸亏有冠艺凡啊,他当时就对王维出主意,说平阳的身体是不能回来了,可是,她的生物磁场还是可以带回来一部分的。冠艺凡还说,因为平阳的气息较弱,那生物磁场不可能完全收集,只有信号较强的才可以带回来。不过,王维的还可以,生物磁场比较好,身体也差不多,要是回来,还可以好好的跟杨玉环团聚的。可是,王维不同意,王维说自己都那么老了,可能回到杨玉环身边没几年就会死去,不能耽误了她的青春。
没奈何,他们商量着将王维和平阳的身体都留在唐朝,只带回来他们的生物磁场。不过因为平阳的太弱,不好保存,就被冠艺凡带到他们那个世纪的实验室养了一段时日才送回来的,这也是桃夭比李唐晚了好几年的原因。
听到这里,封子凯问道,那他们俩到底是谁呢?
杨玉环笑着说,他们当然既是桃夭和李唐,又是平阳和王维喽。因为隔着上千年,冠艺凡考虑到时代文化的问题,就将一部分有用的,比如我们三个人的友谊和小小的故事,放在特殊的芯片里叫他们以梦的方式展现出来,可是,他们的思维和大脑,既然是你们这个世纪的人,也就和你们一样了。换句话说,他们俩都是和你们一样的这个世纪的人,只不过在他们尚不知人事的时候被冠艺凡偷偷放置了芯片。
杨玉环对着李唐和桃夭说,你们俩想想,小时候有没有被医院抢救过的经历,冠艺凡就是趁那个时候下的手。
李唐说,有啊,我是三岁的时候,桃夭你呢。
桃夭想了想说,我听我妈妈说过,说那时候我还不记事儿呢,有一次因为过敏性哮喘,被送到医院急救,还说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后来就像奇迹发生一样,一下子好了,大家都说我有神仙保护呢。原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把聚精会神听故事的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