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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股骨头无菌性坏死诊治经验
(一)病因病机认识
1.病因
股骨头无菌性坏死又称缺血性坏死,中医学并无此病名,但古籍记载的“骨蚀”、“骨痹”、“髋骨痹”、“骨痿”等所描述症状描述与其相似,应属此范畴。如《灵枢·刺节真邪论篇》记载“虚邪之人于身也深,寒与热相搏,久留而为内著,寒胜其热,则骨疼而肉枯,热胜其寒,则烂肉腐肌为脓,内伤骨,内伤骨为骨蚀。”《素问·长刺节论》中论述“病在骨,骨重不可举,骨髋酸痛,寒气至,名骨痹。”《圣济总录》中“髋骨痹”,《素问·痿论》“骨痿”等。衷古参今,总结自身多年诊治本病的经验,分析认为本病发生原因与先天不足、后天失养、劳累外伤、以及外感六淫、饮食不节、药物等因素有关,使人体阴阳失衡、气血运行失调而生本病。
(1)外伤:跌仆闪挫,暴力外受,伤及髋骨,或致筋断骨折,或致关节脱位,而使髋部经脉瘀阻,气血运行不畅,则骨失所养,正如《正体类要》所说“肢体损于外,则气血伤于内,气血由之不和,筋脉由之不通”。髋部伤损,治疗不当,或复位不良,或固定不稳,进一步加重髋部筋脉损伤,瘀血阻滞经脉,瘀血不去,新骨不生;瘀血阻滞经络,脉络不通,筋脉失于温煦,久之则股骨头坏死,发为骨痹、骨痿,《诸病源候论》:“血气隔绝,不能周荣,是也”。
(2)外邪:六淫中以风寒湿邪最易侵袭人体。风寒邪侵袭髋部经络,气血不通,出现气滞血瘀,筋骨失于温煦,筋脉挛缩,屈伸不利,久之出现股骨头坏死。在引起髋骨痹的这三种因素中,寒邪最为重要。“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以冬遇此者为骨痹。”这是由寒邪的性质和致病特点决定的。寒为阴邪,易伤阳气。阳气即伤,气血失于鼓动而运行无力,终致瘀阻不通;同时,阳气一虚,筋脉也失去温煦而拘挛不舒,阳虚阴无以化生,骨失所养,而渐致骨枯髓减,发为本病。寒性凝滞而收引,寒邪侵袭人体则筋脉拘挛,筋脉拘挛则气血闭塞不通,不能输布于骨,骨与关节失温养,发于髋,则为髋骨痹。骨失养日久骨剥不生,则发为骨蚀。《素问·举痛论》说:“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灵枢·刺节直邪篇》说:“……虚邪之入于身也,寒与热相搏,久留而为内著,寒胜其热,则骨痛肉枯;热胜其寒……内伤骨为骨蚀。”即指本病。
(3)正虚:见于股骨头骨骺发育不良或髋臼发育不良、髓关节先天脱位患者,均可导致股骨头坏死。先天之本在于肾,肾藏精、生髓、主骨,肝主筋。先天不足,致肝肾亏虚,髓海空虚,肾不能主骨生髓,骨髓不能充养而致骨惫懈惰;肝血不能荣筋而致松弛乏力,骨痿筋松,关节活动不利。后天之本在于脾,脾胃运化失调,水谷精微无以濡养机体,肾精得不到后天之精的不断充养,先后天禀赋不足,互相影响,遇有诱因则易发生骨坏死。脾胃为后天之本,主运化水谷而为气血化生之源。脾胃运化失职,则水谷精微不能化生气血以充养机体,同时肾精亦得不到后天之精的充养,肾阳亏虚,不能温煦推动脾胃运化,两者相互影响,越加亏虚,遇有各种诱因,则发为骨坏死。先后天失养是诸因素引起本病的基本条件,正如《内经》所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4)饮食不节:肥甘厚腻饮食易酿湿生痰,过食久食,痰湿内蕴,化生湿热,消灼阴津,易致骨髓失养,发为骨痿。其中尤其责之饮酒过度,《张氏医通》谓“酒者,大热有毒。”酗酒之人,痰湿盛热亦盛,痰湿与热相搏,阻于脉络,骨失所养,发为骨痿。酒精性股骨头坏死病势发展快,治疗亦颇为棘手。
(5)药物:主要责之长期滥用糖皮质激素。现代研究认为:长期使用糖皮质激素引起的股骨头坏死,与激素引起的脂肪代谢异常有关,大量的激素使用可引起脂肪在骨髓腔堆积,尤其是在股骨头、肱骨头等松质骨内较为明显,导致骨内压增高,小血管受压,血运受阻;血液中的脂肪栓子更易在股骨头内的小血管形成栓塞,使股骨头血液循环受损而发生缺血性坏死。这个病理过程与中医的痰瘀阻络病机不谋而合。滥用激素易耗伤人体阳气,阳气虚推动无力可致血滞,脾阳亏虚,运化无力,可生痰湿,最终可致痰瘀阻络,筋骨失养,而发为骨痿。
2.病机
各种原因导致的股骨头坏死,是由致病因素引起的人体阴阳平衡紊乱、脏腑功能失调、气血运行受阻所致。其中与本病发生关系最密切的脏腑为肝、脾、肾,病理因素最主要的是瘀、痰、虚,而局部伤损是本病发生的重要诱因。肾为先天之本,主骨生髓,髓满则骨坚,肾气亏虚,则髓枯骨痿。肝主筋藏血,肝肾同源,又主疏泄,“心主血,肝藏之,人动则运于诸经,人静则血归于肝。”肾虚及肝,疏泄失职,则血液运行失畅,易致血瘀。脾为后天之本,脾虚则气血生化无源,筋骨肌肉皆失所养;脾运失常,又可生湿生痰。肝脾肾亏虚、脏腑功能失调,久之可以导致瘀血阻滞或痰湿内蕴,即“虚而受邪,虚而客邪”。同时,股骨头局部的伤损又可导致全身虚损的加重,瘀、痰、湿更易停滞于股骨头局部,引起局部的气血痰湿瘀滞,经脉不通,终而发生股骨头坏死,即“最虚之处,便是客邪之地”。另一方面,在疾病发生、发展的过程中,瘀血又往往是痰湿、虚损的共同结果。因此,股骨头坏死是一种本虚标实的病证。在本病的早期,主要表现为局部经脉瘀滞,气血运行受阻,此期股骨头血液循环障碍,但尚未发生明显坏死变形,是治疗的最好时期;久之则痰瘀互结,正气耗损,虚实夹杂;病变后期往往痰瘀久羁不去,肝脾肾俱虚,股骨头坏死变形,筋骨肌肉痿弱失用。
(二)分期内治经验
1.早期
临床表现以髋膝关节进行性疼痛,髋关节活动轻度受限。X线表现以股骨头外形正常,无塌陷。骨皮质断裂,软骨、骨小梁结构稍模糊,密度不均或呈斑点状骨质疏松。根据长期临床观察,发现此期病人按照中医理论辨证分型以瘀滞型为多,用服“复活汤”治疗,方用当归、土鳖虫、莪术、生山楂、茜草、木瓜活血通络,黄芪、柴胡、白术益气除滞,白芍、续断、骨碎补益肝肾,壮筋骨,甘草调和诸药,共奏活血祛瘀,益气通络,强壮筋骨之效。患者经脉受损,气机失调,血不循经溢于脉外,不通则痛,无论气滞还是血瘀,都能引起疼痛,患者气滞则血行不畅,血瘀也可致气行受阻,营卫失调,闭而不通,骨失所养而致股骨头坏死。清陈士铎在《辨证录》中说:“血不活者淤不去,淤不去则骨不能接也”。许教授认为在治疗上必须活血化瘀与理气止痛兼顾,调阴与和阳并重。
2.中期
髋关节疼痛明显,外展内旋轻度受限,跛行。X线表现为软骨下囊性变,可见软骨区半月形透亮区,大片状高密度影或大小不等囊性变,间隙变窄,髋臼缘增生变形,股骨头外形塌陷不足一半。许教授认为此期肝郁气滞,肝木克上,脾伤气结,气滞津停,脾虚则生痰湿,痰气交阻,血行不畅,则气血痰淤互结,中医分型常属于痰阻型,以通阳豁痰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为主方化裁治疗,方用白附子、制南星豁痰祛邪,当归,丹皮,木瓜,淫羊藿活血通络,温肾助阳,配以柴胡,龙骨,牡蛎,黄芪,续断,枳壳,独活,茯苓,茵陈益气健脾,使气机得以通畅,痰湿得以祛除,气旺血活,诸药相伍共奏豁痰通经之功。
3.晚期
髋膝疼痛加重,跛行,髋关节活动受限,行走困难或丧失劳动能力。X线表现为股骨头扁平塌陷畸形,髋臼缘增生变形,呈骨关节炎改变,股骨头外形塌陷超过一半。方选“益气填髓汤”,方中黄芪、党参益气养血,续断、淫羊藿、芡实、枸杞子、白芍益肝补肾,当归、独活、牛膝、土鳖虫活血化瘀,通经止痛,甘草补脾益气,调和诸药,合而使肝血旺盛,肾精充盈,筋骨得以濡养。肾主骨,主生髓,《灵枢·本神》说:“肾藏精”。《素问·宣明五气》说:“肾主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肾生骨髓,在体为骨”。肾藏精,精生髓,髓养骨,骨的修复依赖肾脏精气提供的营养和推动。因此,对于久病后期,年老体弱,筋骨萎弱,肢体关节屈伸不利等气虚肾亏者,使用补益肝肾法加强肝肾功能,增强机体抗病能力,以利损伤的修复。
(三)外治经验
无论何型股骨头缺血坏死均有一共同的病理特征,即经络受阻,气血运行不畅最终导致筋骨失养股骨头坏死,治疗疾病要内外兼治,提倡有限锻炼,贯彻治疗始末。中药外敷上,均采用伤Ⅰ膏(三色敷药),主药为紫荆皮、洋金花,外敷局部,以起到活血化瘀、通络止痛的作用。药物治疗的同时要配合主动的功能锻炼,动则使通,适当的功能锻炼是使股骨头缺血坏死治愈恢复的重要条件之一,通过功能锻炼可以使全身以及局部气血畅达,筋脉得以濡养,筋络调畅,肌肉强健,髓充骨坚。西医学研究也表明,活动可以增加局部的血流速度和血流量,可改善局部的缺血状态,促使组织修复和再生,同时又可使药物抵达病所的量增加,增强药物的治疗作用。至于功能锻炼的方法以减少患肢的负重为前提,以患肢不出现疲劳为原则,禁忌参加剧烈运动,避免患髋受到暴力的伤害。延长患髋的寿命,推迟选择换髋的时间是保守治疗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