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山水之恋

孔子师徒离蔡入楚，来到了桐柏山区的负函境内，希望通过当地军政长官叶公沈诸梁的推荐得到楚昭王的接见。眼前青山环抱，巍峨葱茏，红珍珠般的野果撒满山坡。

弟子们遵师命停车休息，有的去山坡上摘野果，有的赤足下河洗脸。子路将几个野果献给老师，陪老师观看师弟们忘却旅途劳顿亲近山水的欢乐情景。孔子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河水之上，忽而又投向远山，感慨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子路听了，似有所悟：这是否在评价师弟们当前的行为呢？但又觉得没有把握。他禀告老师后，也去河边洗手，把自己的困惑告诉师弟们，顷刻间，弟子们都沉思起来。

颜回思索片刻道：“夫子之道，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这是在告诉我们做人的道理：人不但要以智慧应付多变的环境，如流水般灵活自如，永葆愉快的心态，还应坚守正道，像高山那样岿然不动。”

子贡受到启发接着说：“多年来，我们从卫、宋到陈、蔡，遇到了诸多事情，老师始终处变不惊，沉着应付，坚持追求，毫不动摇，品德之高尚，如日月般光耀。老师自己既是智者，更是仁者。”

子路恍然大悟：“老师说要以山、水为乐，是要告诉我们要以山、水为师，将山、水的品格融入我们自身。”

聪明的子贡立刻回忆起了往事：他曾向老师请教谦虚下人之道，孔子指着脚下说：“学习土地吧！地里深藏着甘泉，草木依靠它生长繁茂，鸟兽依托它繁衍生息。人，活着时在大地上站立行走，死后埋进土里安息，它功劳大却不矜夸，只是默默地奉献。”又有一次，孔子面对滔滔江水说：“看看这水吧！它灌溉农田、化育万物却不言回报。它汹涌奔腾，迂回曲折，始终向东流去；它无私的品德、勇敢坚毅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听了子贡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孔子同样在奔腾咆哮的河水边的教诲：“美哉水，洋洋乎！”“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光阴荏苒，时不我待。老师勉励学生学习流水自强不息，进德修业。

孔子的话极富哲理，日本作家井上靖认为，孔子此语不仅是对人生的咏叹、对自身和学生的警诫，也表达了他的信念：“如同百川归大海，人类的长河无疑也朝着大海流去。”是的，滔滔江水，滚滚向前，它冲刷掉一切违反历史规律的污垢，奔向新的希望。

看看如此美丽的山水，想想老师语重心长的教诲，弟子们还没来得及发表更多的意见，孔子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似乎猜到了弟子们议论的话题，轻轻地说：“还有足够的时间讨论，前面的路长着呢！”

说明

本文根据《论语·雍也》《论语·子罕》《论语·子张》《论语·宪问》《荀子·尧问》《荀子·宥坐》以及《史记·孔子世家》中的部分资料编写。

孔子到过黄河边，但时间和动机尚待考（参钱穆先生《孔子传》，东大图书股份有限公司， 1987）。《论语·子罕》所记“子在川上”这句话，时间、地点（哪一条河）以及动机，也缺乏具体背景资料；因此，人们对这句话的理解，也见仁见智（参井上靖《孔子》，人民日报出版社， 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