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鲁智深偶遇九纹龙
智深离开桃花山,走了五六十里路,觉得肚子饿了。他经过一片松树林时,突然听见有铃声传来,向铃声的方向走去,见原来是一座破败的寺庙,匾额上写着“瓦罐之寺”四个大字。
来到山门前,智深大声说:“过往僧人来此化斋(zhāi)。”可是没人回应。智深就走进厨房,看见炉灶(zào)塌(tā)了,锅也没了。他放好包袱和禅(chán)杖,走到后面的一间小屋里,看见地上坐着几个面黄肌瘦的老和尚。智深埋怨他们说:“你们这些和尚真不讲道理,听见我叫喊,却不回应!”一个老和尚说:“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没有斋饭给你吃。”智深不相信,老和尚说:“这里被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霸占了。和尚姓崔,法号道成,绰(chuò)号‘生铁佛’。道士叫丘小乙,绰号‘飞天夜叉’。他们两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这个时候,智深忽然闻到一阵米香,原来角落里的土灶上正煮着一锅粥。那些和尚见智深也想吃粥,急忙抢走了碗、碟等餐具。智深肚子饿,急中生智,把粥直接倒在桌子上,用手抓着吃。那些和尚见了,都过来抢粥吃。他们不是智深的对手,智深轻轻一推,就把他们推倒在地,然后继续吃起来。一个老和尚说:“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出去化斋,好不容易得到这些米来煮粥,又被你吃了!”智深听了,就不再继续吃。
这时,听到屋外有人唱歌,智深提了禅杖出门去看,只见一个道士挑着担子,一头是酒,一头是肉。那些老和尚跟出来,摇摇手,悄悄指着道士对智深说:“他就是飞天夜叉丘小乙。”智深于是提着禅杖跟了上去。道士没发现有人跟着,径直走进方丈的院子,来到一棵槐(huái)树下。槐树下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三双筷子、三个杯子、几盘菜,桌边坐着一个身形健壮、肤色黝黑、长相凶恶的和尚,还有一个年轻的妇女。
那和尚看见智深跟了进来,大吃一惊,赶忙站起来说:“请师兄一起喝杯酒。”智深责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让这座寺庙荒废了?”那和尚说:“师兄,听小僧说,原来这里香火旺盛,又有很多田产,可是那几个老和尚贪恋酒色,赶走长老,把田产也卖了,让这里荒废了。我和这道士是新来的住持,正要重修房屋。”智深又问:“这妇女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喝酒?”和尚说:“是本寺一个施主的女儿,她家近来有些困难,就来向我借米,我就留她喝杯酒。别听那几个老和尚胡说。”智深相信了,又去找那些老和尚。那些老和尚都说:“不要听他们的!他们刚才手里没拿兵器,见你提着禅杖,就用那些话骗你。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再去找他们,看他们怎么对待你。”智深再去看时,方丈的院门已经关闭。智深大怒,一脚踹开院门,只见生铁佛崔道成手握一把朴(pō)刀向他砍来。智深于是抡起禅杖和崔道成打在一起,崔道成很快就抵挡不住了。丘小乙一见不好,也挥舞着朴刀朝智深后身砍去。智深听见背后有声音,一闪身躲开了。双方又斗了十几个回合,智深因为没吃饱,有些体力不支,就收起禅杖跑出山门。崔道成、丘小乙二人一起追出来。智深又和他们斗了几个回合,终究一只猛虎难斗两只恶狼,只得撤走。崔道成、丘小乙追到石桥边,就不再追了。智深跑出很远,才想起包袱还在寺里,想回去取,又怕打不过崔道成和丘小乙,只好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里路,智深来到一片松树林,隐约地看见一个人从树影里探出头来。那个人吐了一口唾沫,就躲了起来。智深心想:“这一定是拦路抢劫的贼人,见我是个和尚,觉得抢不到什么财物,就吐一口唾沫走了。我正好生了一肚子闷气,就剥了他的衣服拿去换酒喝!”于是他举起禅杖喊道:“林子里的贼人,快出来!”那个人大笑一声,说:“秃驴,你非要找死,我本来不想找你!”智深说:“让你见识我的本事!”说完他抡起禅杖去打那强盗。那人正要迎战,突然停住手问:“那和尚,你的声音很熟悉,你姓什么?”智深说:“我先跟你打斗三百回合再说!”那人也很生气,就和智深打了起来,却越来越觉得智深的声音很熟悉,就跳出圈外说:“和尚,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智深说:“我姓鲁,法号智深!”那人高兴地问:“还记得史进吗?”智深一看,笑着说:“原来是史大郎!”原来史进听说官府在找他,就离开了渭州,去延安府找师父王进,却没有找到,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只好在这里劫道。听说智深还饿着肚子,史进拿出几个干肉烧饼给智深吃,然后和智深一起去瓦罐寺取回包袱。
两人来到瓦罐寺,碰见崔道成和丘小乙。智深有史进做帮手,又吃了些东西,心里也不怕了,很快就打得崔道成无法招架。丘小乙要上去帮忙,史进跳出来将他挡住。双方又打了几个回合,智深和史进杀死崔道成和丘小乙,把他们的尸体绑起来扔进了河里。
智深和史进走进寺里,发现几个老和尚已经上吊自杀,那个妇女也已经投井身亡,只找到三四包衣服和一些金银。两人拿了金银,挑上几件好衣服,用一个包袱包了,然后饱餐一顿,放火烧了瓦罐寺。
智深问史进:“我现在要去东京大相国寺,兄弟有什么打算?”史进说:“我只能回少华山投奔朱武,以后有缘再见吧!”两人走到一处三岔(chà)路口,智深说:“兄弟,我们终究要分手。你去少华山,走这条路,以后如果方便,就派人到京城送个信。”于是智深继续赶往东京,史进返回少华山。